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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答应袁晨锋的邀请?这个答案对孙武来说,实在是再容易回答也不过
了。
没有人会一开始就希望做个罪犯或恶人,孙武更是希望自己能当个好人,就
算不能成为陆云樵那样的大侠,至少也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虽说自己
踏出梁山泊的首份工作就是成了黑社会,不过广宏帮现在已经覆灭,自己又碰到
了陆云樵的弟子,没有理由再去贯彻那个荒唐任务,正是弃暗投明的转职良机。
南方的数百万灾民,在水患中家破人亡,现在正过着惊惶不安的生活,而能
够拯救他们的巨额灾银,却又被整个中土大地的黑帮虎视眈眈,连官府内都有人
觊觎这笔救命钱,如果当真让他们得逞,不晓得有多少无辜性命会因此而亡。
听见这种事,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子汉都该挺身而出,孙武首次得知此事时
,就有一股冲动,很想站出来为灾民做些什么,之所以没有付诸实现,只是因为
没有人指引路径而已,现在袁晨锋主动邀约,如果是别的事情,孙武可能还会考
虑后果,但邀他协助护送灾银南下,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要答应。
「且慢!孙兄弟,虽然是我邀请你协助护送灾银,但我不能占你的便宜,所
以请你不要马上答覆,再仔细想一想,明天早晨再给我答案就好了。实不相瞒,
运送灾银一事没有想像中的容易,不但各路黑帮都觊觎这笔灾款,朝廷也只是表
面上支持我们,有些人暗中……唉,实在是不说也罢。」
袁晨锋道:「除此之外,本来域外异族在太平军国之乱后,这十几年来还算
安静,但这次据说也大举派出高手进入中土,像是大名鼎鼎的石魔、金怪,还有
素以剽悍凶残着称的铁血骑团,都为此而动,就我自己看来,这次运银委实困难
重重……」
少年的满腔热血,当然不会被这些东西给浇熄,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
么人,听在耳里根本没有感觉。然而,从袁晨锋忧虑的凝重表情,孙武也隐约感
到这次运送灾银的行动,将不是一场辉煌光荣的侠客行,而是惨烈厮杀的江湖血
路。
(这位袁大哥见过很多世面,武功又高,不是那种大惊小怪的人,会慎重成
这个样子,那些什么石魔金怪铁血骑团的,应该是很了不起的东西吧?唉,这个
世界真的好大,坏人也好多啊……)
孙武想要开口说话,却看见袁晨锋露出苦笑,叹道:「大帮大派大野心,就
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广宏帮,一堆人临死前都还恐吓我们。」
「恐、恐吓什么?」
「哈哈,他们恐吓我们说,虽然广宏帮被灭了,但是他们已经派出死士杀手
,一定会报这灭帮大仇,将我们给拖下地狱。」
「哈、哈哈、哈哈哈哈……怎……怎么可能嘛……」
说谎真是一种恐怖的罪恶,孙武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心虚过,特别是袁晨锋
也跟着笑了起来,在他肩上重重一拍,也跟着一起笑道:「是啊,这种地方性的
小帮派能有多少高手?更不可能有财力专门训练死士,我猜大概是抽生死签选刺
客的老套吧,唔,这边应该没有派刺客的气魄,我猜是派那种乱七八糟的敢死队
吧,现在敢死队不用去表演自杀,他们大概很感谢我们吧。」
「啊……这个……哈哈哈,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哭笑不得,孙武只能用点头与乾笑来掩饰心虚,让两人的谈话就此结束,相
约明早再会。
关於运送灾银一事,尽管孙武很想马上就出声答应,但是为了表示对袁晨锋
的尊重,他还是决定等到明天早上,除此之外,他也觉得如果自己什么东西都不
考虑就直接答应,说不定就会被袁晨锋看成是一个莽莽撞撞的冒失小鬼,那就很
糟了。
洗心革面,弃暗投明的第一步,一定要漂亮地踏出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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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深夜,孙武躺在柔软的床褥上,思绪起伏不定,久久难以入眠。这晚的
明德坝似乎有些不太安宁,远处几个方向都传来鼓噪声,隐约有点火光,孙武问
了同盟会的武士,碰了个小软钉子,对方表示说没什么特别,小事情他们自己会
处理。
得到这个答案的孙武,只有躺回床上,继续睡不着的觉,脑海中泛出许多念
头,想到这一趟还没开始的运银之行,又是觉得恐惧不安,又是感到莫名振奋,
说不出的感觉,堆积在胸中杂陈发畴。
袁晨锋以同盟会少主之尊,对自己这般看重,百般礼遇,这点令初出江湖的
孙武喜不自胜,表面上他尽量表现得很冷静,但心中狂喜却委实难以忍耐,好想
跑出去大跳大叫一番。
(不过,他会不会有什么其他意图啊?)
孙武的脑里并不是只有热血而已,从小凤婕对弟弟虽是百般疼爱,但教育方
针上却非常现实,把外界种种人心诡诈之处,当作床边故事,一一灌输进孙武的
脑里,听多了之后产生反效果,孙武不太相信外头每个人都是这样阴险,更加强
亲眼到外界一看的决心,然而,这些教育却也不是没有成果,让孙武在热血沸腾
之馀,犹能保存一丝警觉。
而这些事并不会改变孙武的决定,经过一阵考虑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判断没
错,因为愿意加入运银队伍是自己的决定,本来就会遭遇到危险,就算袁晨锋礼
遇自己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帮同盟会卖命,那也是自己愿意卖命的,既然是在
做该做的事,末节就不用太计较了。
相比之下,梁山泊的问题才更让孙武困扰。袁晨锋所做的描述,与纳兰元蝶
的说法一致,更证明了自己亲眼所见的事物,梁山泊果然是一个集天下绝顶凶徒
而藏之的罪恶渊薮,十几年来对自己和善客气的村人们,很可能只是被某种力量
给压迫住,才伪装出那样的虚假形象。
没有人是真心归隐,每个罪人心中仍是存着疯狂兽性,他们并未忏悔,也从
不后悔往日罪行,因为他们确实从这些罪孽中得到无上快慰,既已满足,何用救
赎?
那天在飞云舰上,看到村人们放手杀戮,如癫如狂的模样,孙武就察觉到这
个事实,只是他仍不愿意承认,因为只要一承认此事,自己从小到大所熟知的世
界就会整个崩溃,所以明明事实摆在眼前,他却仍要到外头去寻找「真相」。
现在,真相好像已经出来了,但更多的错乱线索却让孙武困惑不已……
什么宝物、什么第一美人,这些东西孙武不知道,但至少有一样东西没有错
,那就是自己亲眼见到的佛血舍利。那颗被当成梁山泊动力源的珠子,居然有着
这么大的来头,千年来还不断有魔门邪人屠杀高僧以养珠,这种凶残绘行,真是
想想也令人作呕。
外界的人们没有误会,梁山泊果然是一处罪恶之地,里头都是穷凶极恶的极
度罪犯,随时等着破牢而出,择人狂噬,只是被某种力量给约束住,这才变成自
己所熟知的那个样子。
可是自己在梁山泊里头住了十四年,如果这股力量真的存在,自己又怎么会
完全感受不到了?
难道,自己从小所生长的世界,当真是一个完全虚假的世界?看似平和的田
园山村,其实是一个巨大的舞台,所有演员在上头粉墨登场,饰演着善良村人的
角色,共同演了这场长达十多年的好戏?
梁山泊是戏台、村人是演员,那么,欣赏这出戏的观众是谁?是自己吗?只
有自己吗?胡伯伯、李叔叔、老爹都是演员吗?还有,姊姊又在这出戏里扮演什
么样的角色?这十四年来的种种亲爱,难道也都是……
天旋地转的感觉,让躺在床上的孙武极为难受,彷佛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无
声崩塌,每一样熟知的东西都是虚假,身边竟然没有一件真实,不知道还有什么
是自己可以相信的。
「……这个时候的少年非常彷徨,他想要马上回到梁山泊,让姊姊告诉他这
一切不是真的,可是,他心里又很清楚,凤婕姊姊就是因为拒绝说出这种话,所
以才放他到外头来寻找真相。」
「真相是什么?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真相,杀人狂有杀人狂的真相,爱哭鬼
有爱哭鬼的道理,少年现在正经历他人生中的重要时刻,开始由幼稚的心态渐渐
成熟,虽然距离他像个真正的男人还有很大一段路,不过反正没人对他有期望,
就让他悠悠闲闲地慢慢成长吧,死乡巴佬,耶!」
就连喊出来的欢呼声都平板冷淡,听在耳里,像是一桶冷水当头浇下。回响
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好像发声源头无所不在,却又难以找到发话者的所在。
从听见声音的那一秒起,孙武就像触电似的从床上弹跳起来,在屋里头团团
转,四下搜索每一个可以藏人的位置,甚至用力摇枕头、跳起来看床顶,找过每
一个看似匪夷所思的角落,却毫无所获,直到那个声音停歇,孙武才宣告放弃。
「小殇,出来啦,你在搞什么东西啊?不要躲了啦。」
「捉迷藏是训练儿童脑力的最佳教育,抓不到鬼的爱哭鬼,要承认自己比普
通儿童还无能吗?这么明显的位置都看不到?」
「明显?哪有?整间屋子我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啊,你到底藏在哪里?我
很担心啊,不要再玩了啦。」
「……这里。」
轻轻「呀」的一声,房门被推开,穿着一袭名贵狐裘的小女孩,踩着满室的
银辉月光踱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