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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儿呢,爸爸。”克温从翻了身的独木舟的另一端回答,“没事!”
父亲这才平静些。“抓住船,孩子们,”他说:“我们把它推到岸上“为
什么我们不游过去,爸爸?”我问。
“抓紧,听见没有!”父亲又吼起来,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父亲艰难地对付着笨重的独木舟。如今它成了一艘潜艇,带着两个冻得
簌簌发抖的小东西,朝着眼前的陆地慢慢移去。蓦然间我又被父亲的呼救声
吓了一跳。只听见他还在叫着:“救命!”
“他们听不到的。”克温忍不住对他说。
“不要出声!”父亲高声警告他。话音刚落,我们听到了发动机的轰隆
声,它越过水面,离我们越来越近。一艘大船随后钻出浓雾。有个人站在船
头,还有一个蹲伏在船外推进器上,整艘船在早晨柔和的日光中显现出一派
灰白。
声,它越过水面,离我们越来越近。一艘大船随后钻出浓雾。有个人站在船
头,还有一个蹲伏在船外推进器上,整艘船在早晨柔和的日光中显现出一派
灰白。
上了岛,他们又生起篝火。父亲脱下湿衣服,让我们也照办。我们就这
样挨着火焰站着——三个裸体的野蛮人!我记得一阵阵热浪向我袭来,也记
得父亲搂着我们,为我们搓手、搓臂、搓脚、搓前胸。“太感谢你们了。”
他隔着篝火对水手们说,“你们救了我的孩子!”
16岁上,父亲的多虑差点没把我逼疯:我已经长大了,像一架飞机正在
滑行起飞,他却老是拖住我的后腿。我不知多少次地梦想着我的同龄朋友们
的浪漫生活——能大开窗户任风吹进房间,什么时候回家都行,什么样的天
气都能洗淋浴。
如今,我也是父亲了。我开始觉得父亲的小心并非不可理解,甚至偶尔
还怀疑父亲不够谨慎。不管怎么说,他让我参加儿童棒球比赛。想想在这样
的比赛中,一个又高又大的
12岁男孩会把一只像石头那么硬的球拚命地向你
的孩子掷来!
作为父亲,我们常常希望能两全:既要让孩子领略世间的全部胜景奇趣,
又要指望他们能在高楼里的那些墙上装有衬垫的房间里得到这一切。这种心
情还将追随我们一辈子。不久前我们兄弟两家在海滨合租了一幢房子,父母
也来作客。一天我和克温去冲浪,驰骋在巨浪滚滚的波涛之上。我抬头看见
父亲同母亲就在岸边走来走去。他们尽量显得漫不经心,却又不断地作着手
势示意我们返回,最后忍不住隔着风浪远远地对两个已经成年的儿子叫着:
“别再往远去了,孩子!”
虽然这些天我不常同父亲交谈,但他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从不离开。我
和妻子盘算着溜出去旅行,但不带孩子。这在我们还是第一次。我提出不要
乘同一架飞机。尽管乔舒亚失去父亲或者母亲的可能性因此而增加了一倍,
但他同时失去父母的可能性却不存在了。妻子感谢我给假期带来令人愉快的
开端,但马上也从我的建议中看到了我父亲的影子。
“你父母从前也分乘两架飞机吗?”她问我。
“那倒不。”我说,“他们只待在家里。”
当孩子出生的时候
当孩子出生的时候
我做母亲了。有一个孩子将喊我妈妈。
“胎位不正。早产。这小孩太小,怕养不活。”医生的口气平淡、冷静,
如同播音员在报黄浦江的水位一样。
“医生,怎么会呢?我的肚子这么大,孩了会小吗?”我挣扎着与医生
对抗,绝望中挟着希望。
“■■”,医生敲了敲我的肚子:“你这里面都是空气!”
天!俗话说,十月怀胎。我虽不足,亦已有八个月之久,吃下不计其数
的西瓜、苹果、生梨、香蕉、鸡蛋,还有鸡、鸭、鱼、肉、芝麻、胡桃。。
何以只滋生出些空气?!我的自信心全垮了,躺在床上,只是流眼泪。
本来,我们是不打算要孩子的。特别是我,预计到伴随孩子出生而来的
麻烦将是无穷无尽的,实在有点不寒而栗。林不如我坚定。随着岁月的推移,
他头上的毛发日渐稀少,盼子之心也日渐强烈了。他不说他想要个孩子,只
是老说小侄子林卡如何如何可爱,又老是问我:“真的没有孩子,将来会不
会寂寞?”像是怕我反悔似的。我不接碴,爽快地答曰:“我要做的事情多
得数不过来,哪有时间寂寞啊!”他听了,先感到寂寞了,脸色暗暗的。如
是,反覆地重演。终于,我也被他的寂寞感染了,咬咬牙,答应养一个。
去年三月,我怀孕了。举家同乐。我娘家、婆婆家,再加林,处处给我
弄吃的。婆婆知道我烦宰鸡洗鸭,每星期将一只烧好的鸡或鸭送来;妈妈要
我每星期回去一次,每次,不是鲫鱼汤,就是炒鳝丝;林糊里糊涂地甩钱,
什么好吃的都往家拖。一次,听他同学说,淮海路有一种瓶装的咸菜十分好
吃,便特地去买。回来一看,天!小菜场上用一毛钱能买到的雪里蕻,他竟
花了一元钱,当然,这样的失误并不多。邻入小宋未曾有过如此殊荣,羡慕
得恨不能立即也怀上一个。
自从优生优育的宣传开始后,孕妇多了许多“应该”和“不该”。心情
愉快是人所共知的。于是,每当我为什么事情义愤填膺时,林总会适时地进
行干预:“不要忘记了,你肚皮里有小毛头。”据说怀孕时总想美好的事物,
小孩出生时身心都美丽。于是,我在办公桌的玻璃板下压了幅《红衣少年》
——一个十分美丽的外国小男孩优雅地坐着;家里桌上压着幅《秋》——一
条清亮的小溪在斑斓的树林中旅行。而我心里,则时常想着阿兰·狄龙——
佐罗那张英俊潇洒的脸。
据说孕妇多吃酱油,小孩出生后脸皮容易起色。于是,小菜一律吃白烧
的。发展到后来,林连红米苋也不让我吃,说那色素怕对孩子有什么影响。
我有点火了:“那么西瓜是红的、香蕉是黄的、米饭是白的,这般吃了,我
的孩子会是五彩的不成?”这种草木皆兵的事,经常发生的。报上说,孕妇
不能吃茄子。若吃了,孩子容易生疥疮。我看到这消息时已经吃了不下五斤
茄子了,悔得我恨不能将那吃下去的全部呕出来。有文章说酒精对胎儿的危
害。我恰恰在怀孕后参加过一次宴会,大喝了一通白酒,于是,一想到这次
宴会,我就胆战心惊。直到婆婆告诉我:“隔壁三三妈每日吃白酒,养出小
人都蛮好。”我才定心了。
不能吃茄子。若吃了,孩子容易生疥疮。我看到这消息时已经吃了不下五斤
茄子了,悔得我恨不能将那吃下去的全部呕出来。有文章说酒精对胎儿的危
害。我恰恰在怀孕后参加过一次宴会,大喝了一通白酒,于是,一想到这次
宴会,我就胆战心惊。直到婆婆告诉我:“隔壁三三妈每日吃白酒,养出小
人都蛮好。”我才定心了。
关于孩子的性别,又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我希望生个儿子。这倒不
是重男轻女,而是数年前有鉴于所见的男子汉都有些不够质量。曾起誓:以
后,我生个儿子的话,一定要将他培养成真正的男子汉。林似乎也喜欢男孩,
但他对外一直声称:我喜欢女孩。这是在为我留后路了。我婆婆则深谋远虑
地对我说:“还是生个女儿好。儿子长大了,讨个媳妇不好的话,淘气还来
不及呢。”当然,她的儿子是例外。两个小姑曾认真地用六根筷子拼成个方
块,为我算命,结果,算出我会生双胞胎,把我吓得半死:一个已经够乱的
了,还俩!
这种种努力,这种种挟着远大希望的喜悦,如今,只变成了空气?!这
太让人扫兴了。而且,似乎也不符合生活的美学:那以前的种种庄严,现在,
变得何其可笑?我主次颠倒地乱想。此时,孩子能不能活似乎已经是次要的,
只是我要对所有曾见到过我腆着大肚子的人抱愧:我实在让你们受骗了。亦
或是:你们实在让我难为情死了。
腹痛加剧。我开始呻吟,基调是充满痛苦的。和同房其他产妇相比,我
的痛苦更甚:她们是处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阵痛结束后。一个霞光满天的早
晨在等着她们。而我,却不知能不能冲出黑暗,迎来黎明。
我呻吟得更厉害。一种无望的呻吟,一种死心塌地的呻吟。。
下肢暖和起来了,而且越来越重。腹痛减轻。麻醉起作用了。
手术进行着。
30分钟后,随着一股气从腹中拔出,我听到医生欣喜的叫:“哦哟?小
囡比预计的要大得多!”
啊!黎明!霞光!五彩斑斓的霞光!我觉得空间全是跳跃着的光点,比
太阳升起时还辉煌!原先下意识的呻吟立即停止了。一个无法抑制的笑跃了
出来。事后,医生说我听到是“弟弟”时才不哼,才笑的。不,我清楚地记
得是在听说孩子比预计的要大时,我笑了。那时,我在孩子的性别上已没有
任何挑剔,只求给我一个健康的生命!只愿不要是“空气”!
听到一声哭,虽则弱,却充满蛮气。一个医生将孩子的屁股对着我,说:
“看看,是弟弟啊!”我其实什么也没看到。我的心,已经被巨大的满足填
满!我居然生了个同别人一样的小囡!还是个儿子!我真行!想到当初我一
直没做
B型超声波,心里实在是怕会生出个什么怪物。怕到极致,反生出破
釜沉舟的勇气来:不管是什么,生了再说吧。我甚至连小衣服也不愿多准备,
潜意识里是有一个“怕”呢。
如今,万事如愿!
我做母亲了。有一个孩子将喊我妈妈。
第三者
第三者
生女儿是两个女人爱一个男人,生儿子是两个男人爱一个女人。
何去何从?
前些日子,我在写一篇小说,叫《两个人的家庭》。小说因故没写完,
关于两个人的家庭的种种经历与传闻却常常想起。
我迄今已当了三年半的“先生”,因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