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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辅大人?”孙昭摸不着头脑,追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夸他了?你们不是天天拌嘴吗?”
阳子的目光不知落向远方何处,沉默良久,突然道:“不是要看礼单吗?还不快去?”站起身就要走。
“阳子!”祥琼唤住她,面色变得凝重:“究竟出什么事了?”
“呃?”阳子不解的看着她。
“你别跟我来这一套,”孙昭把她压回石凳上,并肩坐下,没好气的说:“我太了解你了。还当我是好朋友吗?有心事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分担?”
“你帮不了我。”阳子突然间烦乱起来。她站起来,疾走两步,“没人可以帮我。我不需要别人分担什么。你不要再管了。”
“为什么?”孙昭没打算善罢,步步进逼,“因为台辅?”
阳子心头一颤,整个人失了力气般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似乎那上面有着什么难以舍弃的牵念,她看的那样专注,引得孙昭也忍不住看过去,却看见两滴大大的水珠从她眼中落下,重重溅在掌中。
两个人都吃了一惊。阳子握拳,收敛心神,转身要逃走,却被孙昭一把拽住:“到底怎么了?”
阳子的笑容渐渐敛去,她无助的看着好友,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努力用一种毫不在意的语气说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我用一样自己十分珍视的东西,为庆国换回一个宰辅。”
(八)
“这么说,主上跟台辅之间,确实有问题啊。”深夜,金波宫深处的一个角落里,临着云海的石亭外,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官窃窃私语。说话的,是阳子的助手玲。
“一定有问题。”祥琼肯定的点头,“可是她死活不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那个样子,我也没有办法逼她。”她的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光华殿,凝重的叹息了一声。
暗夜如晦,云海变成了神秘深沉的青灰色,云海下的凡间早已一片漆黑,整个沉睡的金波宫里,只有一点昏黄的灯光从光华殿透出,将一个勤奋伏案批阅的的身影投射在窗户上。
“主上她还不休息?这么晚了……”玲顺着祥琼的目光看过去,不无担忧的说。
“由她去吧。她大概在担心台辅呢,唉……”
“台辅什么时候回来啊?”
祥琼摇摇头:“已经去了四天了,应该快了吧。”
“台辅回来,就会好了吧?”她以为主上跟台辅又闹了别扭,两个人见了面,事情就会解决。
“……希望吧。”祥琼想了想,什么也没说。
直到云海在淡青色的天空下泛出点点霞光的时候,阳子才放下手中的笔,揉着发酸的肩膀站起来。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环视了一下宽广空旷的寝宫,她轻微叹息。一夜的工作结束后,白天的活动开始前,这是她最软弱的时候,仅仅是这无人的寂静也能让她陷入深沉寂寞。与前代景王不同,阳子坚持要保持一个私人的空间,不允许宫女们在她的寝宫里值夜,除了景麒,没有人能未经允许进来。可是每当在这样的清晨,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得寂寞肆意滋生,这时的她便需要有什么人来陪伴。
通常是景麒。他从来不滥用可以随时出入寝宫的权利,却总是不远的地方守候。他总是比她早起,捧着一堆的公文在她的门外等候。有时候她贪睡,他会在适当的时候敲响他的门,用一贯沉着平稳的声音通知她,他要进来了。
记得赤乐三年,因刚刚平定了叛乱,整个人放松下来的她,一头扎在床上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所有人都担忧的要进来察看,是景麒坚持让别人都离开,自己亲自守在门外。当她终于昏昏沉沉的走出寝宫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挺拔修长的身影,“主上休息好了吗?”他问,得到肯定答案后,挥挥手,让鱼贯而入的女侍们搬进整整五摞一尺高的公文,“那么,请开始工作吧。”
想到这里,阳子忍不住微笑,她的麒麟,古板却又体贴的景麒。
笑容转瞬即逝,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失控,使劲摇了摇头,她深吸了一口气,打开寝宫的门。正在外面打盹的守夜女官一下子惊醒,揉着眼向她行礼,“主上您起来了?”
“嗯。”她看着一脸倦意的女孩,和声道:“你去休息吧。让孙昭大人来。”
女官玉叶带着宫女们赶到的时候,在门口碰见了应召而来的祥琼。
阳子已经梳洗完毕。摆手让跪了一地的女侍们起身,她指着书案上整齐堆放成三摞文书一连串的吩咐:“孙昭,靠窗这些立即送到冢宰府,转有司府衙审议后今日朝议的时候讨论;中间这些是批阅好的奏章,你交给天官长。这边的是我草拟的赦令,你修改一下誊清拿去请台辅过目。”说到这里,仿佛突然醒悟,她回头看着自己得力的助手兼好友:“景麒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祥琼喜笑颜开:“刚回来。”
“嗯。”阳子点点头,继续道:“延王诞辰大典的礼品都准备好了吗?”
“已经照主上前日选定的准备妥当了。”
“好。”阳子刚想说什么,一转眼看见玉叶满面忧色的站在她的床榻边发呆,便问道:“怎么了?”
“主上这一夜,又没睡吧?”玉叶指着整齐如新的床被说道:“这怎么行呢?这样身体吃不消的啊。”
阳子淡淡道:“你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呢?怎么劝都不行,要是台辅知道的话……”玉叶忧心忡忡的唉声叹气,这些年完全她是将这个年轻的女王当作自己的女儿一样爱护。
“别忘了替我准备些能上台面的礼服吧,”阳子轻快的打断她,引开话题:“延王的诞辰庆典,五十年才举行一次,可是件大事。要是太随便的话,景麒又要罗嗦了。还有,别忘了给孙昭也准备一份。”
“呃?主上?”祥琼颇出意外,“我也去吗?”
阳子先让玉叶带着宫女们退下,才含笑道:“乐俊也会去,我想你一定希望见见他吧?”
“哎呀……太好了。”祥琼笑颜如花:“好几年没见过他了呢。我可真想知道这次他又捡了什么回来。”
说到乐俊,即使阳子有再多的心事,也忍不住真心高兴。乐俊是他们共同的朋友。照他自己的说法,第一次他在路上捡到了又累又饿,被妖兽追杀,被朋友出卖得愤世嫉俗的阳子;第二次他在柳国的客栈捡到了受尽苦难自暴自弃行为偏激的祥琼。阳子登位后,第三年,他在海边捡到了一个家破人亡准备自杀的少女,第五年他从妖兽的手里救下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孩。这之后几乎每一年,他都会“捡”到走投无路人,他们境遇各自不同,但都在乐俊的帮助下走出困境,并且成为他的好朋友。按照乐俊自己的说法,他似乎跟这种相遇的方式有缘。所以祥琼才会忍不住猜测这次他又“捡”到了什么。
“乐俊真是个奇迹啊。”阳子感叹。
“是啊。”祥琼一贯锐利的目光也柔和下来:“我一直在想,他一定是天帝专门派来解救众生苦难的使者,似乎只要遇见他,每个人的人生都会改变,向好的方面改变。”
门外凌乱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两个同龄少女的默契,宰辅的傅相出现在门口:“主上,台辅回来了。他想见您。”
“嗯?”阳子一愣,“景麒?”什么时候景麒回来了不先来晋见,反倒客套起来?站起来想了想,问道:“是麦州的事情吗?让他进来吧。”
“主上……”傅相面有难色,支支吾吾:“台辅大人现在在太师那里……”
“在太师那里?什么意思?”阳子看着傅相为难的神色,突然醒悟:“是景麒和太师让我去见他们?”
“是。”傅相冷汗直流,哪一国见过太师和宰辅把国王召来唤去的事情?
“好吧。”阳子不再耽搁,一边朝外走,一边对祥琼说:“我交待的事情,快点去办吧。”
“是。”祥琼领命行礼,直起身的时候阳子已经在傅相的陪同下大步离去。她从小生长在宫廷中,对于各种礼节耳熟能详,这时心里不由奇怪,即便发生了突发事件,也应该是台辅跟太师来见主上,商讨对策,哪里有让主上屈尊前往的道理?别人也就算了,台辅跟太师两个人,一个性情死板墨守陈规,将各种礼仪奉为至上宝典;一个德高望重辅佐两代国王,深明君臣之道,这两个人今日怎么会这么无理?
阳子走进太师松仙乙悦在金波宫的书房,里面坐着的两个人连忙站起来施礼,“冒昧请主上屈尊枉顾,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主上恕罪。”
“二位绝不是擅权妄尊的人,这么做一定有理由,不必介怀,都坐下吧。”阳子自己在上首的主位上坐下,这才发觉太师这间书房今日反常的将门窗紧紧关闭,幽暗的光线将每个人的表情都镂刻的诡异起来。景麒淡金色的长发散发着淡淡柔和的光芒,是这房间内唯一让人感到温暖的光源。
“怎么回事?”她问太师,目光游移着不与景麒的接触,却瞥见两个人面前零乱的堆放着各种发黄的古书和图谱,茶杯中茶水的颜色极其浅淡,分明是经过无数次冲泡后的样子,一怔,难道他们两个已经谈了很久了?
太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即明白了她的疑惑,从容的微笑着说:“台辅昨夜就从麦州回来了。”
“哦?”阳子终于望向景麒:“你一直在这里?”
“是。”
“那一定是有什么重大疑难的问题要跟太师商议了。”她淡淡的说,把目光投向太师。
“是。台辅在麦州三天,终于找出了麦州旱灾的元凶。”
“哦?”阳子正容问道:“是什么?”
景麒捧出一个木盒,放在她面前的桌上,“开始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感觉到它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息,不是太师之前所说的邪气,但是绝不寻常。”
他掀开盒盖,一片银光瞬间从中流出,如水银泻地般将整个房间照亮。
“这是什么?”阳子吃惊的看着盒中的怪物,蛇一样的身体,却长着鱼才有的鳍,小小的身体,一寸来长,在盒子中扭曲挣扎,黄色混浊的眼睛凶狠的盯着阳子,突然昂起头来箭一样朝她扑去。
景麒眼明手快“啪”的一声关上盒盖。
银光瞬间消失。有那么一会,阳子的眼睛无法适应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