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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麒沉郁的望向尚隆,心头不快更加浓烈。想到刚才他跟六太赶到的时候远远看见的情形,看见主上和延王相依偎着,站在高处,他在她耳畔亲密低语,她陶醉的闭上眼,景麒就满心不舒服。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让他上不来气。
“景麒……”
阳子怯怯的开口,却被景麒打断:“为什么?”
“呃?”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不,他不相信两个人都会疯到不知轻重,六太说他无法理解胎果的心情,他的确无法理解,他不明白有什么样的理由让这两个王携手把王的责任抛开,“给我一个理由。”
“我们……”阳子说了这两个字,却不知如何继续下去,怎么解释呢?她与尚隆之间的谈话,含义玄奥,即使她自己也还没有完全理清,要开口,谈何容易。
“你要理由吗?”尚隆不理会六太的白眼,淡淡开口,“阳子答应跟我一起发疯,因为我告诉她,雁国要开始走向灭亡了。”
(十七)
露台上一时极其安静,包括六太阳子在内,几个人面面相觑,彼此用目光质询,又同时摇摇头,表示不明白尚隆的具体所指。
六太终于第一个耐不住,恶形恶状的冲他吼:“你胡说什么啊,就算是没有更好的借口,也不用找这么烂的一个吧。”
“你闭嘴。”尚隆淡淡的说,头一次以王的口吻对他命令。
“你……”六太忿忿的瞪着他,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闭上嘴巴。
“既然这样的话……”尚隆看看攀到中天的月影,说:“既然几位都没有要去睡觉的意思,不嫌累的话,我正好有些话想说。我们不如到我的书房去,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看来是要说很久的。”
景麒看见阳子点头,低声道:“主上,已经很晚了……”
阳子挥手阻止他说下去,神色严峻:“景麒,不要拦着我。”
景麒终于不再说什么,紧紧跟在她的身后,朝书房走去。
尚隆一直等到不情不愿的六太也磨磨蹭蹭的进来后,才招呼宫人送上一套带托盘和八个酒杯的酒具,两壶美酒。
“要喝酒吗?”他一边问,一边将八只酒杯从托盘中拿出来,在桌上排成一排。看着另外三个人都严肃的摇头,也不在意,给自己斟满一杯,呷了一口,才缓缓问道:“都被我的话吓了一跳对吧?你们心里也不相信我的话,对吧?”
阳子摇头:“不相信,怎么会……雁国一点败落的迹象都没有……我每次来,都只看见越来越繁华,我一直认为,如果说雁国也会有毁灭的一天,那一定是尚隆你有意为之。”
尚隆不以为意的笑了,问盘腿坐在一旁的六太:“你也这样想?”
六太沉着脸看他一眼,点点头。
尚隆的目光扫过景麒,却没有停留,自失的笑笑:“我也这样认为呢。如果这样下去,总会有一天因为我的缘故,而毁掉雁国。我也一直这样认为,而且一直自信这样的事情不会在短期内发生,如果不是猪突的事情发生,我可能很久都不会意识到情况跟我们想象的完全不同。”
他环视几个人,终于停在景麒身上,“景麒,只有你不这么认为吧?”
景麒点头,暂时抛去适才对延王生出的奇怪不满情绪,正容道:“一个王的存在,一个国家的兴衰,都是由天帝决定的。即使延王是古今少有的伟大君王,也无法决定雁国的未来。”
“天帝吗?”尚隆自言自语,“算是吧。”
“尚隆,到底,你要说什么?”阳子焦心的追问,景麒的话只让她更加困惑。
“我要说的话很长。”尚隆看着她,“阳子你听好了,或许以后,你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可以作为借鉴。还有六太,好歹你是雁国的一份子,我应该向你解释清楚。”
“凡事有开头,就有结束。这是必然的,无论一个王在位多久,都会有离开的时候,我们所不知道的是,何时才是离开的时候而已。其实,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凭借种种迹象,还是可以预测的。”他提起酒壶,往一个酒杯中注酒:“就好像这杯酒,当酒面快到杯口的时候,我们就知道应该停下来了,不然的话,酒就会溢出来。”
几道目光都集中在那只酒杯上,他没有停止,酒液从杯中溢出,流到桌面上,四下漫开。
“器满则盈,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五百年的治世,虽然带给人民安逸的生活,却也让国家陷于一种危险的困境。”
阳子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尚隆喃喃的说,似乎是回应她的话,又象是在质问上苍。
他拿起一个酒杯,放在空托盘中,缓缓说道:“五百年没有天灾,没有战争,风调雨顺和美平安的生活,让这个国家的百姓忘记了灾苦的滋味。春天往地里播下种子,秋天自然就有收成,如今雁国的百姓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饥饿。太平安逸的生活让他们丧失斗志,不思进取。反正无论如何都会有饭吃,都会有好日子过,为什么还要比别人更努力?整个国家都在失去活力。”
尚隆说到这里,拿起第二个酒杯放进托盘:“年轻官员没有经历过重大的危机,从底层官吏开始一年年的在文牍中积攒资历,到了一定的年头就会升官,这样的官员没有真正处理事件的能力,只是一群庸碌的文蠡。这样的人越来越多,每年不少人加入仙籍,仙人的数量也急剧增长,给整个国家造成越来越大的负担。”
他拿起第三只酒杯,捏在指间把玩,“而在雁国长期稳定的同时,周围几个国家,庆,戴,柳,以及远一点的巧都一直动乱不断,大批的难民涌入雁。这些人很多已经在雁生活了两代以上,他们中间有一些人因为经历过痛苦,而历练的十分优秀,有些人因为生活在痛苦中,而发愤图强,这些人都留在了雁,进入政府工作,他们才是政府中真正有用的人才。同时他们在雁国经商,也维持了这个国家的繁荣。这十年来,庆国的阳子和戴国的饶宗相继登位,两个国家留在雁的难民陆续返回自己的国家,这里面有很多都是在雁国工作经商的优秀人才。”他将酒杯放进托盘,毫不客气的说:“其实雁等于为别的国家培养了人才。”
阳子十分不安,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登位和治理国家,会给雁带来这么大的影响,低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尚隆朝她温和的微笑,“邻国局势稳定对于我们也是好事,我并没有埋怨的意思。阳子你不必介怀,怀念故土也是人的本性,并不能因此而责怪谁。”说着,他又拿起另一个酒杯。
此时几个人都已经知道他在用酒杯代表雁国所面临的问题,每次见到他拿起酒杯,心就忽悠悠的随之而起,然后在他放下酒杯发出轻微的“叮”的一声同时,自己的心也沉沉的坠下。
尚隆看着手中精巧的瓷杯,不带感情的继续说:“虽然庆国和戴国初步稳定,柳国的动乱才刚刚开始,柳国进入雁国难民数量每天都在增加。这些难民多数没有受过教育,一时间无法接替离开的那些居留多年的人,反倒需要官府的赈济和管理,官府的负担更加沉重。而且柳国官吏腐败,贿赂成风,这样的风气带到雁国,我们已经开始发现有下层官员收取贿赂的现象,虽然严厉处置了,毕竟是一个不好的苗头。当然……”他挑起眉毛淡淡道:“也说不定跟柳国的风气无关,是我们自己的官员本身出了问题。”
六太越听,越觉得浑身不自在,脸上烧辣辣的发烫。这些都是一直发生在眼前的事情,尚隆说的每一件事情,他都清楚,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会带来的影响。此刻一一说来,才发觉情况似乎远比想象中严重。他偷偷数了数,托盘里已经有四只酒杯,尚有四个在外面。
“第五个,是因为仙人和难民的增长,而不得不设置更多的机构,招募更多的官员去管理吧?”阳子小心翼翼的问,想起前些天处理巧国难民的问题时,还跟景麒讨论过要不要设立专门机构管理难民,景麒那时候就说过这样的部门,会消耗很多资源。想到这些,就忍不住望向景麒,他也想到了相同的事情,朝她看来,两人目光相撞,各自一惊,迅速避开。
“不错!”尚隆“叮”的一下把酒杯放进托盘,目光中带着赞赏欣慰的笑意,“其实不只是难民跟仙人的事物,没有动乱的五百年,庆国人口一直在不断增长,于是需要相应多的官员和部门去管理。官府结构膨胀,官僚的数目已经达到了一个让人吃惊的地步,成为雁国一个割不掉甩不脱的负担。”
几个人都陷入深思,默默盯着托盘外剩下的那三只酒杯,纷纷猜想还有什么样的问题横在眼前。
“至于下一个问题,还是跟周围的几个邻国有关。”这句话是看这阳子说出来的。
她屏息听他说下去。
“周围的几个国家连年动乱不断,无论是北边的柳国,南边的庆国,都无法与雁国进行正常的贸易。也就是说,这么雁国这些年来,一直是靠自己的力量和资源供应不断增长的人口。虽然现在庆国情况改善,却也还没有能做到与雁国之间进行互补的贸易。还有戴国,前些年泰王不在位,饶宗用大量的玉石和我们做交易,结果这些玉石由于邻国的动乱无法脱手,也是问题啊。”
“军队中的问题更严重。因为五百年太平日子没有战乱,下层军士没有凭借军功升职的机会,很快就会离开军队。只有将领们长期在位,不断的训练新兵,等新兵成为老兵就会离开,所以军队一直处于缺乏训练的状态。更让人担心的是,大批训练有素的老兵回到民间后,被招募进一些富豪的私人卫队,原本应该为王和州侯效命的猛士,就这样流失掉,并且成为潜在的动乱因素。这样变成王师和州师在为地方土豪训练力量。”
“同样因为五百年的稳定,朝堂上的重臣几乎没有变动过。尤其是最近三百年,甚至没有一个老臣离开。且不说一个人一直做相同的一件事情会产生什么样的厌倦心理,只是这些重臣们长期专门处理一类事务,即使不是有意的,也会造成专权的事实。一旦突然发生人事变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