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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有好奇,禁不住回头问道:“林大哥,你为何不将刀随身携带,反而要葬于地下?”
葬刀之说,乃是林一与小孩子的敷衍之词,却也并无虚假。那是一把锋利异常的宝刀,名为狼牙……
林一背着双手,步履飘飘,轻松而又不着痕迹地在一旁随行。他随声笑了笑,回道:“家师曾说过,刀,太过霸道。而剑有君子之度,且不失王道……”
阿屠恍然道:“原来林大哥是有师父的人,可有道行在身?”在其看来,这位林大哥的装扮不似常人,应该有些来头。
“阿屠的见识不浅……”林一夸赞了一句,接着答道:“谈不上道行,只懂得一些微末功夫罢了!”
“我爹爹病亡之后,我也去了巨峰谷好几回,算是开了眼界,嘿嘿!”阿屠看似健壮有力,其实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却早已支撑起一个家,虽说不易,在洪荒的大山中却也极为寻常。他有些得意,不解又问:“何为霸道,何为王道……?”
面对一个山里汉子的询问,还真的不好作答。有关境界感悟,皆是玄之又玄的东西。懂得,自然受用匪浅。不懂,那就是个唬人的玩意儿。
林一冲着前方稍稍打量,随意一脚落下,“砰”的一声,山径草丛间一块突起的石块顿时被踏得粉碎。
阿屠不明其意,却由衷赞道:“林大哥的脚头真硬,但有阻碍,只管一脚踏破……”
“这便是霸道!”林一去势不停,脚下再又随意踏去。力道所致,便如疾风横扫而势不可挡。三尺外的又一块突起的石头竟是破土而出,“噌”的一声飞出去老远。
阿屠咋舌,失声惊叹:“林大哥好本事!”
林一收起力道,依旧是足不着地般飘然前行,再次分说:“这便是王道……”
阿屠似有所悟,随即又摇摇头,有些糊涂地说道:“若那石头太过坚硬而不肯让道,林大哥的王道未必好使……”
林一撇撇嘴,笑道:“如此看来,有时候还真的离不开霸道!”
阿屠生性质朴,为人厚道。见林一从善如流,他顿时放下心来,跟着嘿嘿笑道:“嘿嘿!林大哥说的是,我就是喜欢刀……”说着,他冲着腰间示意了下。其随身携带的砍刀,不过两尺长,为黑铁锻造,乃山里人常用之俗器。而但有一寸锋锐,只管披荆斩棘、所向无前,谁说又不是一件宝物呢!
两人、一车,穿行于大山之中。说说笑笑之间,时辰不知不觉过去。
当一轮炽热的日头升上头顶,一片茂密的枫林挡住了去路。
此时的阿屠已是汗流浃背,却拉着大车不肯停歇,振奋道:“前方便是大枫岭……”而其话音未落,所在的山坡忽而一阵微微的颤抖,随即有沉闷的“扑通、扑通”声由远至近,动静惊人!
林一闪在道旁,回头张望……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消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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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头怪兽大步奔来,瞬间又相继擦肩而过,所裹起的一阵旋风还带着“呜呜”的声响,再加上四肢落地的扑通声,真是好大的动静!
“啧啧!那是麟马……”
林一驻足观望之际,阿屠已拉着木车在道边停下并连声赞叹。
麟马,洪荒异兽也。其成年者高丈余、首尾长两丈余,周身披甲,状如猛虎烈豹,善奔跑而性温顺,可驯养,等等。
林一从所记忆的相关典籍之中,不难认出那怪兽的来历。果不其然,在最后一头麟马的后背上,有人盘膝而坐……
“十张兽皮,便可换得一头麟马代步。由此前往巨峰谷,不过小半日的路程。”
林一听到如此一说,看了眼车上的三十多张兽皮,含笑说道:“阿屠,你这两年来所积攒的家当,可经不起一来一去的折腾!”
“嘿嘿!到时步行,旬日之内当可回转!”阿屠不以为然地嘿嘿一笑,又好心地说道:“林大哥无须担心,且与我同乘一骑,足足省得十张兽皮呢……”
林一既然有心同行,便想着借机领略一下洪荒的风土人情。整日里高来高去,天晓得会错过多少风景。见阿兽拉着木车有些吃力,他挥袖拂了一下,随即抬脚跟了过去,问道:“兽皮之外,能否用金银等物来换乘麟马?”
人车一轻,猛地窜出去老远。阿兽不及应声,惊道:“林大哥,好大力气……
林一有着仙君后期圆满的修为,若非诸事缠身而无心闭关,早便可以修至洞天的境界。如今的他,虽敛去了全身的法力,而举动之间还是不同与凡人。其适才的随手一拂,恰如清风般轻柔,却蕴含着天地之力,也难怪阿兽要吃禁不起。
人车奔出去十余丈,这才慢慢稳了下来。
林一冲着诧然回首的阿兽报以歉然一笑,对方却极为肯定地说道:“林大哥!我早看出来了,你是修炼之人……”
洞天的高手都看不出我的底细,一个山野小子还有这等眼力?
林一踱步往前,神色如旧。
阿兽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喘了口粗气,乌黑的两眼闪动着笑意,接着说道:“驯兽者,祭师,大巫,皆为修炼之人。不知林大哥又是哪一等……”
这种看人的法子倒是简单,只以力气论大小,比神识还要管用,至少眼下无意中的。所谓的大道至简,人皆懂得,反而不如一个山野小子来得直接。正如太素者,变而有形,形而又质,而未成体,不外乎往复循环也!
说白了,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最终,那还是一座山……
林一到了阿兽的身前,不予可否地回道:“我与你没甚两样,所行之路迥异罢了!”
阿兽听不明白,并未多想,嘿嘿一乐,拉着木车继续前行,接着方才的话说道:“兽皮之外,草药与兽骨也可用来换乘麟马。金银固然稀罕,却不及精钢、黑铁的坚硬,要来何用……”
以往的凡俗间,金银多被用作易物的筹币,或打造奢华精美的器物,乃是人们穷尽一生想要追逐的好东西。而在洪荒之中,其不抵几块兽皮与一把铁刀的用处。由此看来,所谓的财富,全在于衡量的不同!
一炷香之后,前去不多远,又绕过了一道山岗,两人带着一车到了一处峡谷之中。
恰于此时,随着一声轻微的脆响,那欢快了一路的“吱纽”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木车一斜,阿兽已是撒手跳起来叫道:“哎呀!晦气……”其又忙着趴下瞅了一眼,旋即一屁股瘫在地上,啐道:“车轴断了,真是倒霉!早该抹上些兽脂加以油润,只怪我一时侥幸……”
“呵呵!所幸没毁在半道儿,稍后加以修缮便是!”林一来到阿兽的身旁,笑着安慰了一句。
眼前的所在,应当是峡谷的尽头,四周笼罩在群山与枫林之间。远方,山势渐阔,去向不明。近前的山坡上,则搭建着一排草屋,还有数十人在忙碌着。在山坡下,七、八架木车之外,便是那挤在一起的十余头麟马,要么独自撒欢,要么耳鬓厮磨状……
这便是大枫岭,一个山民汇聚的地方。
“林大哥说得轻巧。选一合用的木料并削成车轴,没个半日的工夫可不成。”
阿兽已抖擞精神爬了起来。他拍了拍屁股,紧了紧腰间的砍刀,又冲着木车啐了一口,这才转身奔着山坡走去,又道:“回头再行修缮,今日赶不及了。林大哥且稍候片刻……”
林一犹自驻足观望,远近的情形尽收眼底。
十余头麟马,为几个粗壮的中年人所有。山坡上的草屋前,另有专人打理货物。
阿兽前去接洽相关事宜,无非是要设法奉上十张兽皮,以便抵作搭乘麟马的佣金。他所寻的是个叫作阿达的中年壮汉,一位驯兽者,所谓的修炼之人。
那汉子虽然身躯健壮,两眼如鹰,留着络腮黑须并腰插钢刀,甚为彪悍的模样,却非真正的修士,乃十足的一个凡人。不过,他有驯养麟马之能,并常年奔走于洪荒之中,或有过人的手段而犹未可知。
阿兽年岁不大,却甚为机敏。他三言两语道明了用意,又央求一番,得偿所愿之后,急忙扭头跑了回来。
那个阿达则是冲着林一远远打量一眼,很是不满地摇摇头。在其看来,一个手足健全的年轻人,却要与个半大的孩子合乘一头麟马,无非要省下十张兽皮罢了,哼……
“林大哥,半个时辰后便将启程!”
阿兽跑到了木车旁。他分说了一句,不敢耽搁,着手搬运兽皮、兽骨等物。
林一依旧是悠闲站着,并未出手相助。
阿兽独自将兽皮、兽骨搬到了山坡下,再由那个阿达帮着捆扎起来并驮在麟马的背上。其他人同样在忙着动身前的准备,场面倒也热闹。
尚不到半个时辰,十二头麟马皆驮满了货物,一个个四肢伏地,并前后一字排开,等待着启程的那一刻。
阿兽收拾妥当之后,冲着木车旁的林一挥手示意。
阿达与三个驯兽的汉子,分乘两头麟马。另外的十八人,多为青壮,各带着自家的货物分乘了余下的九头麟马。
林一不作推辞,径自到了山坡下。
每一头麟马皆身躯高大,腿脚健壮。其丈五长、三尺宽的后背颇为平坦,即便是托着兽皮与兽骨之外,再坐上两、三人不在话下。
阿兽已爬上了所雇麟马的背上,一张满是汗渍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
林一看着排成一行的麟马,以及山坡上送行的人群,忽而觉着少了些闲情逸趣。
琪儿与暮云的下落全无头绪,虎头、老龙与仙奴也是不知去向。如今的自己,虽临时起意而混迹于此,却还是有着消遣不去的怅惘,一如千百年来的踽踽独行……
不过,与其坐看云起,不若脚踏实地。来日必有惊涛狂澜,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林一入境随俗,抬脚上了麟马,一撩衣摆坐在阿兽的身后。对方匆匆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