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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林一转身之际,正被进门的铁牛看见,异地重逢,不敢贸然相认,却改不了直爽的性子,忍不住喊了一嗓子。没想到此人正是林兄弟。
“这两位是我县城里的结拜弟兄,个儿高点的是戊辰,个头低些的是杨瑞。这位是我天龙派结识的林一兄弟!大伙都是自家兄弟。”铁牛一拍桌子,嗓门洪亮,招呼伙计上酒菜。
戊辰与杨瑞,皆生得壮实,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应与铁牛性情相近。二人起身抱拳与林一重见礼。
林一生性喜爱结交直爽之人,与二人也不见外,称兄道弟起来。
酒菜转眼上来,四人举杯连饮三巡,才彼此问候起来。
铁牛住二十里外的镇上,呆的闷了,便来寻城里的两位兄弟喝酒,不巧遇见了打此路过的林一。
林一也告知对方,自己乃是随内门弟子出游,路过此地而已,明日便要离去。
铁牛对林一此行甚是眼馋,却有前车之鉴,不敢生非分之想。他也知彼此相遇不易,只顾着推杯换盏,定要喝个痛快。
铁牛三兄弟酒量不浅,与林一轮番举杯。难得有此对脾气的人一起饮酒,以后怕是再难重逢,林一自然是来者不拒。
男儿有话酒,四人一时饮得畅快淋漓。
“可惜林兄弟明日要走,不然定要拉你去我家住上个一年半载的!”铁牛与林一对饮一杯之后,不无遗憾的说道。
林一酒楼,还是次如此畅饮。上次秦城,与金科斗酒全无今日的兴致。铁牛三人,性情豪放,为人敦厚,令他也是放开了酒量,只图一醉。无奈体内自成天地,这酒一入腹,便被灵气化作水雾蒸腾,自身五脏腑不比世俗凡胎,根本醉不了。这喝酒也权作了助兴的由头,借的是酒兴,行的是快意!
“呵呵,有铁牛大哥这句话便足够了。几位兄长盛情,林一心受了!来,让兄弟敬各位兄长一杯!”林一举杯说道。
铁牛三人也是喝出了兴致,大声叫好,与林一举杯共饮。
四人吃喝豪放,言谈不拘,令酒楼大堂食客侧目。
下县,这铁牛名头不小,不时有人遥遥举杯示意,与三人打着招呼。
铁牛也不含糊,杯杯见底,惹得一片叫好声。一时之间,酒楼大堂内热闹非凡。
往日里一味隐忍,难得如此放开心怀,林一也是豪饮不停。
“林一,你为何此饮酒——?”
一声低沉的叱喝声突然响起,震的人耳嗡嗡直响,喧闹的酒楼顿时为之一静。
林一闻声,端坐未动,慢慢放下手的酒杯。
——
p:感谢‘傻鸟我去’提供的龙套。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杀机
这不啻于当头的一声厉喝,令酒楼食客纷纷循声望去。
楼上走下一群人来,为一老者气势威严,面色阴沉。其身后一行,皆神态傲然。
铁牛心知不妙,他可是认得这些人的来头,知道是替林一惹来麻烦了。
“林兄弟,都是为兄不好!”
这天龙派的长老非同小可,虽是自己的地盘上,可人家依然是过江猛龙,让人不敢睥睨半分,只怕林兄弟也受不了这雷霆之威。铁牛面带愧疚,悔恨不已,只能小声与林一陪着不是。
“铁牛大哥何错之有?你我兄弟见面,小酌几杯无妨的,无须自扰!”林一对铁牛温和一笑,颔示意三人不必担忧,便收起了笑容,起身转向孟长老,抱拳说道;“下一时寻不到同门,偶遇好友,便此处饮几杯水酒!”
“哼!出门外,不知警醒,无故酗酒作乐,还巧言狡辩,随我回去!”孟山不容分辩的斥道。其目光阴冷,越过林一,注视着铁牛三人。
林一挺直了身躯,眉梢一杨,正待说话,却见孟长老目光寒意森森,他不由得心头一紧。
心念急转之下,林一的面色也沉了下来,他不再理会孟长老,转身冲着铁牛三人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三位兄长速速离开酒楼,切莫分开!”
铁牛闻言不解其意,却见林一面色沉凝,全没了喝酒之时的温和与随意。他与两位兄弟对视一眼,重重顿,大声说道:“好,便听我兄弟的。伙计,结账!”他三人不再啰嗦,掏出块银子扔桌上,向林一抱拳示意,转身离去。
孟山冷哼一声,带着身后众人往后院走去。
林一目视三人走出了酒楼,才转身淡淡瞥了一眼孟长老的背影,低跟了过去。
“你这人,喝酒惹麻烦了!”木青儿越过林一,恨恨甩下一句。
林一依旧低,默默走后面。
身边又有人走过,林一抬起头来,见真元子捋着长须,迈着方步,冲其微微摇头,又摇晃着走开。
林一被传到孟山的房内。
孟长老端坐正,一旁站立着季汤、木青儿、徐师姐、罗融等人,一个个皆目光冷然,注视着林一。
“见过长老!见过各位同门!”林一躬身施礼,然后慢慢起身,神色平静的面对诸人。
“哼——!”孟山一拍身旁的木几,对林一喝道:“你一个外门弟子,是如何结识这些江湖人的?”
此时的孟山再没了平日里的粗犷模样,其面沉如水,气势逼人。
林一低下头去看着地面,过了一会儿,才神色平静的说道:“入门以前,我便结识一些江湖人。而此地的朋友,乃是天龙派内结识的!”
林一说完,屋内寂静无声,并无人出声斥责。他接着说道:“与我饮酒之人,曾围堵我山门被擒,后被落到车马大院清理马厩,才与我结识。其生性耿直,也是受人蛊惑,才行下荒唐之事。这些已被门内查明,无须赘言。可今日我寻同门不得,偶遇此人,便一同饮了几杯水酒。前因后果,便是如此。还请长老与同门明鉴!”
“巧言令色!只饮了几杯水酒?你与这些人大堂,高声喧哗,恣意妄为。惟恐天下人不知我天龙派到了下县吗?看你腰间的酒葫芦,便应知你酗酒成性。外事堂行事糊涂,怎会派你这样的弟子随行。”
见林一没有分毫悔过的惶恐,自己面前竟还能侃侃而谈,腰里的酒葫芦加的惹眼,眼前十足一个油滑惫懒之人。孟山心火起,高声训斥。
林一轻吁了口气,神色不变的说道:“我林一从未因酒误事,又何谈酗酒成性呢?大堂内,也只是与朋友高声谈笑而已。想我只是一个车夫罢了,有何资格卖弄自己的身份呢?还请长老明察!”
孟山目光阴沉,他注视着林一良久,冷笑道:“因你的缘故,而泄露我天龙派行踪。无论你如何狡辩,也逃脱不了责罚!”
林一轻轻摇头,说道:“天下谁人不知我天龙派行踪呢?别说如今出行声势胜往日。若是长老要因此责罚林一,我无话可说,又何须罗织些莫须有的罪名呢?”
孟山眼睛一瞪,哼了一声说道:“你胆子不小,竟敢与本长老如此说话。给我记住,以后不得擅自与外人接触。若有再犯,轻则逐出门派,重则性命不保!给我滚出去!”
闻言,林一眉梢一挑,眸寒意一闪,缓缓抬起头来,见屋内众人皆神色漠然,唯有徐师姐目含忧色。木青儿则白了自己一眼。
这徐师姐倒是个心善之人,不枉救她一命。木青儿此人,算了,何必与这些人一般见识呢!目光扫过众人,林一嘴角一撇,默然转身走了出去。
注视着林一离去的背影,孟长老眸精芒闪烁。
“长老,或许事出有因……!”季汤上前说道。
孟长老伸手阻止,一脸的决然,说道:“一路行来,欲图接近我天龙派的人,只有一个下场,这也是诸位长老与掌门的决策!事不宜迟,着手去办!”
季汤垂应是,转身大步流星而去。屋内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
林一回到自己的房间,见是四五人睡了间大屋子。
也不理会金科,不看他人一眼,林一倒头便睡。
“金老弟,你这伙伴怎会如此的生冷而不近人情?木管事也是的,怎会派这人出来呢,令人看着无趣!”黄家齐也是早早见过林一多次,从未见过这个养马弟子对自己有过笑脸。他冲着侧卧的林一摇摇头,与金科调侃着。
“呵呵!这林师弟就是如此性情,乃是面冷心热之人,大伙相处日久了,便会知晓的!”金科不敢得罪林一,只能说些开解的话。
林师弟可别睡着了啊!要记得我金科对你可是真情实意啊!
林一根本睡不着,神识力延展铺开。
……
季汤带着虎蛟堂的人已经出了客栈。
……
客栈的酒楼,见到孟长老身上所透出的杀意,便联想起自己亲眼所见的两场屠戮,林一便心生不好的预感。他让三人离去后不要分开,是怕到时候难以分身施救。如今看来,所担心的事情,还是生了。
今晚之事,不是铁牛连累了自己,而是自己害了铁牛三人。
孟长老果然动了杀机,根本不问青红皂白,也没将自己的辩解当成一回事情,便将铁牛三人视作欲图不轨者,加以铲除。如此以往,还要杀多少人呢?其又有多少无辜者要枉死呢?
天龙派行事偏激,不顾后果,以后自有报应。可若是铁牛三人因自己罹难,我林一定要追悔终生。以后还修个什么仙呢!得个什么道!
屋内几人还聒噪不止,不肯睡去,林一再也忍耐不住。
“林师弟,怎么又起来了?”金科躺床上正与几人言语逗趣,见林一揉着眼睛往外走去,他忙打了声招呼。
“肚子不太舒服,去趟茅房!”
林一揉了揉肚子,走出屋外。见四处无人,他身上光芒微闪,原地失去了身形,却未离去,而是又潜回了屋子。
林一屈指急弹,几缕指风骤起,屋内金科等人,瞬间昏睡了过去。这风云点穴手果然不俗。他不再耽搁,转身冲出了房门!
……
下郡城的东门附近,一座偏僻的小院内。
屋内亮着油灯,橘红色的灯火下,铁牛三人围坐一起。
“大哥,林兄弟此举何意?”戊辰不解的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