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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对他的恨，又少了一些。
虽然仍然不能原谅背叛，但终归也不能绝情到恨他入骨。
已经恨了很多年，已经没有力气再恨下去。
那么就这样吧。
就这样相忘于江湖。
再也不见了。
他曾爱过她吗？曾经她已经不敢相信，但这一刻，她终于还是愿意相信，他是爱过她的。
至少是爱过她的。
只是也错过了。
就让她继续当一个狠心的女人，让她当一个狠心的妈妈。
让他当一个合格的好爸爸。
让不想见她的人，再也不见她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欧蔓茴看到前方多出一个人影。
盛韶诚站在那里，满身风雪。
他的脸仿佛被冻僵了，唇色也苍白的不可思议。
她甚至没想到，他会在这里。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站在那里，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欧蔓茴避开眼睛，已经没那么恨他，也恨不起他了。
她擦了擦泪水，推着欧老爷子的轮椅打算离开。
雪下得那么深。
仿佛倒映着躺在雪中的伤痕。
他没有走，而是直视她，开口：“开膛破肚是什么意思？”
欧蔓茴的身体骤然僵硬。
盛韶诚又一次开口，声音仿佛在颤抖，“满身是血又是什么意思？”
☆、1769。第1769章 最初招惹我的人，不是你自己吗（20）
此刻，欧蔓茴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二十二年前，她生晴雪的画面骤然涌上心尖，那样的无助和痛苦，曾经是她夜夜的噩梦，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而她曾经幻想过很多遍，当他有一天知道，她曾经为他受过怎样的委屈的时候，他会是怎样的心情，只要他觉得痛苦，就算是成功报复了他吧。
可是，她从没想过，他真的这样问她的时候，她的心情根本不是自己曾经以为的那样，不是看着他痛苦能够高兴的心情，而是莫名也被代入了那漫长无边的痛苦之中，仿佛回到了她再也不想回去的那年……
管家看到盛韶诚，又一次将他跟二十多年前雨中那个身影重叠。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无助又可怜。
好像有很多话要问，但是又不知道要问什么。只是固执地等着一个，不会出现的人。
是的，他知道她不会出现。
只是，那个时候他更可怜，因为，他终究还是没有等到欧蔓茴出来见他。
甚至后来，很多年很多年以后，管家还是经常会在夜里，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欧家大门口，站在那里凝视很久很久。
但从不打扰，不按铃，也不说话。
然后又静静地隐没在黑暗里。
直到现在，管家才确定，那个身影，是盛韶诚啊。
这么多年，他从没有死心过……
此刻，欧蔓茴推着欧老爷子的轮椅要走。
盛韶诚却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抓到自己面前。
“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盛韶诚却不管不顾，将她拉离欧老爷子面前，直逼她的目光。
欧老爷子觉得不妥，立刻让管家上去看看，管家心急如焚地跟上去。
此刻，盛韶诚死死拽着欧蔓茴的手腕，激动地吼她：
“欧蔓茴，我再问你，开膛破肚是什么意思？满身是血又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啊！那天你受伤了吗？怎么受伤的？是谁弄伤了你……”
盛韶诚一下子问了好多问题。
欧蔓茴慢慢看向盛韶诚的眼睛，手腕已经被他捏得很痛。
“重要吗？”欧蔓茴只是平静地反问了他三个字。
盛韶诚的表情瞬间凝固。
“告诉你是因为你，是你弄伤了我，你就会放过我了么？”她继续平静地问着。
盛韶诚的瞳孔紧缩。
“知道吗？这些伤都算不上什么，身体的伤总会有愈合的一天，难过的不是我的伤口，也不是我流了多少血，而是我的心，在那一天彻底死了。”
盛韶诚捏着她手腕的手开始颤抖。
“你……不是因为觉得我太穷了，不想跟我一起过清贫的日子才离开我的吗？”
欧蔓茴的瞳孔骤然紧缩，用一脸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不是你说，你身上最便宜的一件衣服，都能够买下我所谓的公司，说你很快就会跟门当户对的人步入婚姻的殿堂，让我不要打扰你的幸福吗？为什么受伤了？到底为什么！！”
欧蔓茴刚想开口说话，匆匆赶来的管家就气喘吁吁地接口说道：“姑爷，您误会大小姐了，那些话都是我自己传的！”
☆、1770。第1770章 最初招惹我的人，不是你自己吗（21）
欧蔓茴和盛韶诚同时看向管家。
管家深吸着气，看了看欧蔓茴，才又继续对盛韶诚说道：
“因为大小姐太可怜了，回来的时候伤得那么重，还全身是血，我觉得您根本配不上她对您的好，所以就对您说了那样的话。其实，大小姐从没有说过那些话，是我自作主张……”
“她，是为了生晴雪小姐的时候羊水早破，胎位倒置，被难产的痛苦折磨的生不如死，却等不到人送她去医院，才自己把肚子划开，亲手将晴雪小姐从她肚子里拿出来了！！”
盛韶诚震惊地瞪大眼瞳，简直不敢想象管家说的那种画面。
“曾经好好的一个大小姐，被玫瑰花的刺刺了一下都会被人心疼好久的大小姐，却因为您受了这么的委屈，我真的……当时看到您跪在雨中的时候，说那些话的时候，真的是为她不值。”
“对不起，大小姐，是我自作主张，我只想着您受的委屈，却忘了，感情的事，不是外人能插手的……”
欧蔓茴似乎也能从管家和盛韶诚拼凑出一些，管家告诉盛韶诚她不想跟他过苦日子所以离开了也不会再见他？
也没有通传她，所以，她以为他从没有来过……
盛韶诚已经没时间去那么多，他想到欧蔓茴自己把肚子划开又一针针缝起来的画面，只觉得钻心的剧痛，就快要淹没了他。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欧蔓茴的眼睛，声音颤抖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没有打过吗？”欧蔓茴反问。
什么时候？盛韶诚紧拧着眉心看着她……
她继续说道：
“那天，我等不到姗姗来迟的救护车，便亲手剖开了自己的小腹，将晴雪从自己的肚子里拿出来。还亲手帮她剪掉脐带。一针一针，一层一层，缝好自己的腹部……”
盛韶诚震惊地看着欧蔓茴。
她说：“而那个时候，你在别的女人的床上。”
真的死一样的痛过。也曾经绝望到谷底，恨不能从没有爱过。
盛韶诚仍然震惊地看着欧蔓茴，忽而间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她对凌妈妈的那件事耿耿于怀……
原来，他以为的真相从不是真相。
她曾经该有多绝望……
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还在他们见面之后，一心觉得她只是受不了跟他过清贫的日子，才离开他的……
说到底，他还是没有真的相信她，没有相信她那样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千金小姐，真的可以甘心跟他一起过那样清贫的日子。
连买一件衣服都小心翼翼，看了很久很久都买不下手……
连一个馒头都要分着吃……
她曾经，一心一意为他而来，可是他却什么都没能给她，不仅什么都没给她，还深深地伤害了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雪下的太大的缘故，他忽而觉得眼前一片朦胧，仿佛什么都快要看不清。
盛韶诚的喉咙哽咽，“蔓蔓……”
“都过去了。”欧蔓茴却好像心如止水，她只是平静地说道：“我已经不恨你了，也不爱你了。我们就这样，后会无期吧。”
☆、1771。第1771章 最初招惹我的人，不是你自己吗（22）
盛韶诚愣在那里，很久很久都反应不过来。
她一步一步地走着，仿佛永远都不会再为他停留。
盛韶诚忽而回过神来，疯狂追上她。
“蔓蔓，你听我说，那天……”
“我不想听。”
“蔓蔓，听我解释……那天……”
“我说了，不用解释。”欧蔓茴说道：“一切都太迟了，不管是怎样的理由，背叛终归是背叛，伤害终归是伤害。这么多年来，晴雪和千夏都觉得你是个好爸爸，那么，你就继续当你的好爸爸，这就是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礼物了。”
“不……”盛韶诚语无伦次，“蔓蔓，我爱你，从你出现开始，我就再也没有想过别人了，是真的，你相信我……”
“我相信过。”欧蔓茴说道：“可是，最深的信任，永远都只有一次。过去的事，你也不用太自责，毕竟，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往前看吧，一切也没有那么糟……”
“不要！蔓蔓！不要离开我！是我错了，是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受不了跟我过苦日子才离开我，所以我以为只有离开才是对你好的，所以我才没有再纠缠，我一刻都没有停止过思念，我总是在想，哪天我们还能再遇见，然后就又在一起了……”
“那是不可能的。”欧蔓茴打断了盛韶诚，“戏已经演完了，都结束了。我爸那边，我也会亲自跟他说明。不要再纠缠了，放手吧盛韶诚，我也已经放手了。”
“不！”盛韶诚像是想起什么，慌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录音，这是慕夜给我的录音，你听听看……”
欧蔓茴一手打开他的手，去推轮椅。
盛韶诚连忙俯下身，把录音捡起来，匆匆忙忙追上她。
“蔓蔓，你听一听，至少听一听。如果听完你还是这么想，我不会再缠着你……”
欧蔓茴没有接，推着欧老爷子走了。
欧老爷子问欧蔓茴，“怎么了？你们吵架了吗？”
欧蔓茴摇了摇头，“只是放下了。”她唇瓣颤抖着，“爸，等一下我会向您解释清楚，还请您不要生气。”
欧老爷子沉默。
还生气什么？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