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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帝阴恻恻道,“但是,谁又知道,会不会根本没有调包这回事,就是因为大成余孽和韶宁公主太像,所以你们敢瞒天过海,公然指认公主是假呢?”
凤知微瞥一眼天盛帝,心想皇帝看似又病又老脑筋不济,逢上最疼爱的女儿的事,竟然还是惊人的犀利清醒。
这是在诈陈嬷嬷了!
“陛下……”陈嬷嬷还是那副怯懦模样,连连磕头呜咽,“……老奴只是将当初老奴看见的事说出来,什么大成余孽,什么皇嗣,老奴在宁氏皇族服侍二十多年,从先皇后跟到公主,从来也不明白这些事的……”
天盛帝看向凤知微。
凤知微跪前一步,平平静静的道:“陛下,知微也是娘亲去世,才隐约知道一些当年的事,知微从未奢望认回陛下,也不希图这公主之位,但是有些人不肯放过,知微不过为求自保。”
她磕下头去,“当初秋府我娘小院堂屋底下,有我娘给陛下的遗书,娘嘱咐知微在这事出来后告知陛下,知微没有看过那封信,还请陛下派可靠的人去起出。”
天盛帝默然不语,偏偏头,头顶立即响起轻微的脚步之声,立即远去,凤知微听着那步声,暗暗心惊,心想难怪宁弈一直不敢动皇帝,他身边明里暗里高手太多,谁也没把握一击必杀。
不多时瓦上又有轻微声音,一道灰影掠过,将一个木盒递给天盛帝,天盛帝匆匆取信翻阅,将那封信仔仔细细看了半晌,闭上眼睛不语。
他的沉默带来更大的压力,厅堂里只剩下四个人的呼吸声,细密而紧张,空气里的安静犹如拉紧的弦,轻轻一弹,便要断了。
此刻,是两个人再加一个灵魂,对天盛帝意志信任和亲情的挑战,胜,则彻底翻身,败,则万劫不复。
凤知微平静垂头,心中思考着万一天盛帝还是没能相信,自己那些在外围的血浮屠能否第一时间杀掉屋檐四角上那八个绝顶高手,杀掉之后,自己又该如何逃出帝京。
陈嬷嬷慢慢的移动手指,在衣袖里攥住了一把金针。
韶宁瞪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盛帝,眼里泪痕未干。
良久天盛帝将信笺对桌上重重一拍!
凤知微眼神一闪,肩头微耸。
陈嬷嬷金针一滑便到指尖!
韶宁眼睛里爆出喜色!
“来人——”天盛帝这一声拖得长长,拖得三人的心都吊得奇高,悬在那里放不下来。
“取银碗!匕首!”
凤知微肩头一松。
陈嬷嬷金针收回。
韶宁愕然张大眼睛,想了想,随即脸色惨白。
天盛帝还是半信半疑,所以最后还是动用了千古以来的老法子,滴血认亲。
把最后的取决,交给古老的验证方法。
内侍小心翼翼送上几样东西,谁也不敢看转身便走。
这里不是皇宫,没那么多规矩,别说要随时侍候的他们,连阶下等候的重臣们也听个七七八八,此时眼见着建国以来的最离奇的大案就要在眼前发生,都在担忧自己的小命,哪里还敢出声。
几位重臣也白着脸色,直恨今日怎么就跟到了楚王府。
“你们都进来吧。”天盛帝在座上不胜疲倦的叹息一声,“这么大的事,瞒天瞒地也瞒不了你们,朕心里乱得很,你们来给联出个主意。”
几位重臣垂头而入,胡圣山等人都是楚王派系,知道此刻因为庆妃的首告,凤知微的命运其实已经和殿下联系在一起,不管这事真假,从利益得失角度来说,也要混过这一关再说。
“陛下。”老胡看了看那两张脸,也觉得有点混乱,躬身道,“微臣们确实也听见了些……说起来此事各执一词,而事过境迁,双方都没有当事人证,实在无法追索,所以微臣以为……还是滴血认亲,让血脉来证明吧。”
“不!”一声尖吼刺破寂静,众人都颤了颤,一回头看见韶宁踉跄扑来,扑在天盛帝脚下,死死抱住了他的膝盖。
“父皇!爹爹!为什么要滴血认亲?为什么?就凭那两个人随便说说,你就不相信我了吗?你就不相信昭儿了吗?我是你的女儿,你的女儿啊!不要这样对我!不要这样对我!”
她脸色雪白,眼神散乱,死死抓紧天盛帝衣袍,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不肯放手。
“陛下莫轻信小人之言——”又是一声凄越的呼唤,这回扑出来的是庆妃,扒住了天盛帝另一边膝盖,“公主和您血脉相连,多年父女亲情,怎能被这等低贱之人荒谬之言侮辱?公主怎么会是大成余孽?您看看清楚,她是您的女儿,您的女儿啊!”
满室里都是她们的哭泣尖叫之声,天盛帝被她们晃得头晕目眩,脸色涨红,看着伏在膝上又哭又闹的两个女人,心中像塞了一团点燃的茅草,又热又疼又堵心的难受。
“够了!”
蓦然的咆哮惊住了两人,天盛帝铁青着脸一手一个推开,冷冷道:“朕还没下定论,哭什么!既然认为是朕的女儿,为什么连个滴血认亲都不敢?‘
两人都怔了怔,庆妃脸色一变,忙拭了泪强笑道:“是,是臣妾糊涂。”一手拉起韶宁,对她使个眼色,韶宁满脸悲愤,却终于不再哭泣,咬唇想了一下,冷笑一声,大步走到银碗之前。
天盛帝冷着脸,用匕首割破指尖,在两个碗里都滴了一滴血。
庆妃亲自替韶宁挽袖,她背对天盛帝,有意无意遮住他的视线,手指一动,将一抹淡黄色的药粉抹在韶宁指尖。
凤知微这个角度虽然看不见,但是从庆妃的动作也能猜出一些。
她身侧陈嬷嬷安静的跪着,低垂的唇角一抹冷笑。
韶宁和凤知微各自在银碗里滴了血,众人同时都屏住了呼吸,那种细细的游丝般的气息被拉得长长,越是若有若无,越让人忍不住去寻找,偶一捕捉到,便像利针戳在了心尖。
两个银碗,摆放在天盛帝面前,所有人都垂着头,斜过来的眼角却目光灼灼。
皇朝第一奇案在眼前突然发生,随即要在此刻见证结局,屏息凝神的安静里,人人心跳如鼓。
银碗里的血,开始缓缓游动,左边是凤知微的,右边是韶宁的。
庆妃好整以暇的看着,唇角一丝冷笑。
她并不畏惧。
她手中本就备有一批奇药,其中也有一种凝血散,能令天下所有的血液凝合,这本就是她重金搜罗得来,以备将来需要时用的,不想此刻先用在了韶宁这里。
这种奇药,除了医圣世家宗家的人在这里,谁还能解?医圣世家在外的传人宗宸,现在可不在帝京!
此时一阵低低惊呼响起,天盛帝的眼珠子定住了——凤知微滴血的那个碗里,鲜血慢慢游动,缓缓结合,最后无声无息团成一枚大大的血珠,再也分不出界限。
庆妃脸色一变,却也没有太惊慌,她也料到凤知微既然敢验血,想必也有办法过关,但只要韶宁也能过关,今日凤知微和陈嬷嬷的说法就依旧存疑,以天盛帝多疑的性子,她就还有转机!
众人此时都倒抽着气,又惊又疑的转向韶宁那个碗。
宁弈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出来,立在屏风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注视着这一切。
银碗里鲜血游动,虽然比凤知微的慢,但是很明显,也有融合的趋势。
天盛帝神情比刚才更加紧张——从内心深处,他当然更希望韶宁是他的女儿。
那鲜血流动缓慢,却在不断靠拢,眼看着将要靠在一起,两滴鲜血之间,只剩下发丝一般细的缝隙。
庆妃唇角微微挑起。
韶宁吁出一口长气,一偏头,狠狠的盯住了凤知微。
天盛帝露出一点释然之色,然而这点释然之色,很快又被浓重的迷惑所淹没。
大臣们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有人已经开始抹汗。
就在几乎每个人都开始又放心又迷惑又不安的时候。
游动的血滴突然停住!
停在细细的缝隙之前!
那细得几乎看不清的一丝银白,本来所有人都以为立即就会被淹没,然而那点银色,就那么分明的分割着,将两滴血,分成了楚河汉界!
众人屏住呼吸,等着那鲜血再进一分,只要一分就好,然而无论眼光多么用力,那细线便如沧海,隔开人们的希望,岿然不动。
天盛帝身子一软。
韶宁张开嘴,似乎想要尖叫,声音却突然没了,她失魂落魄瞪着银碗半晌,突然身子一软,坐倒地下。
陈嬷嬷垂着眼,只有她,一直没有抬眼看两盏银碗,似乎结局早在心中。
庆妃脸色瞬间惨白,然而眼神里立即闪过一丝不甘的光,她靠着桌案,手指自衣袖内伸出,无声无息的按向桌底。
只要暗劲涌出,银碗底部一震,这两滴血还是会靠在一起!
指尖刚刚触及桌底。
一人突然漫步上前,很自然的走过她身边,经过时衣袖一排,庆妃立即觉得肘间一麻,手指无力垂下。
她一侧头,便看见宁弈的眼光,淡淡的掠过来。
似乎带着笑意,然而笑意底寒凉如刀。
庆妃心中一寒,一霎间觉得危险,自己小命要紧,赶紧退开三步。
宁弈已经平静的走了过去,向天盛帝行礼,低低道:“恭喜父皇,真相今日终得大白……”
天盛帝震了震,有点茫然的抬起头来,宁弈扶着他的臂,神情唏嘘,道:“父皇,人心鬼域,手段层出不穷,竟然连这等调换皇嗣之事也敢做,想必是有心人蛰伏准备二十多年,只为在这多事之秋,断您血脉,覆我朝纲,离间我皇家父子亲情,所幸圣天子百灵护佑,自有天日昭昭之时。”
天盛帝听着那句“断您血脉,覆我朝纲”,神色微微一变,宁弈在他耳侧轻轻道:“父皇,容儿臣大胆猜测一句——您爱重韶宁天下皆知,前朝也不是没有女皇之例,如果儿臣今日死在奸谋之下,十弟无心皇位,七弟再有什么好歹……那您万年之后,众臣还能推举谁呢?韶宁真要是您的血脉也罢了,可要不是的话……那我宁氏万年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