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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这事儿回去再说。”李闯宽容的看了李钰一眼,伸手把女儿牵在身边。
韩岳把老王妃推到云少棠面前,冷冷的瞥了云启一眼,目光极为愤恨且不屑。
云启朝着李闯淡淡的笑了笑,叹道:“李公这次救帝都百姓于水火,全歼胡汝一万多人,并杀了胡汝悍将莫寒,说起来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王爷过奖了,李某不过是一介草莽,不敢当王爷如此夸赞。既然此处事情已了,那李某就不多打扰了,告辞。”说着,李闯拉着女儿转身欲走。
“等等!”李钰忽然挽住了李闯的手臂,转脸看向燕北邙:“师傅,当日慈安宫里那个叫小鱼的姑娘你到底救出来了没有?”
燕北邙蹙眉想了想,说道:“人不是已经送到了肃王府么?”说着,他转头看向云少棠。
云少棠扶着他老娘去旁边的榻上落座,端茶递水的正用心安慰服侍,忽然觉得如芒在背,边转头看过来,见云启,李钰以及韩岳等人都冷冷的盯着自己,遂不解的问:“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我又没见人。”
“燕大侠,你当时把人交给了谁?”云启转头问。
燕北邙皱眉道:“当初我要带那个姑娘走的时候,她执意不肯,说死也要死在慈安宫。因为是钰儿要的人,所以我把她敲晕了带出了皇宫,因为时间紧迫,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带个姑娘不方便,又听说王爷在肃王府,便叫手下把人送到这里来,怎么,你们都没见到她?”
云启目光一冷,沉声道:“她在慈安宫悬梁自尽,我们找到的是她的尸体。本王一向敬重你燕北邙是一代名侠,今日你这番说辞却漏洞百出,叫人实难相信。”
燕北邙冷笑道:“王爷爱信不信!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女子,我燕某人还不至于为她费什么心思。我想要什么就光明正大的要,即便有所图谋也会放在明处。”
云启淡然一笑,对燕北邙的话似是不以为然。
燕北邙看他这般神情,便越发生气,冷声道:“燕某索性再多劝王爷一句,你就凭着那老妖后一面之词就相信她是你失散十四年的妹妹,未免也太天真了!当时我想带她出宫的时候,她可是咬牙发誓不离开慈安宫,不离开她的太皇太后的!”
“你说什么……”
“慈安宫里虽然被血洗一空,但我相信一定还有活口留下来。王爷若想知道此事究竟如何,只需用心查访便可水落石出,你是非不分便囚禁钰儿,是非君子所为。我们当时曾经宣誓与王爷共进退,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多说无益,各自保重吧。”
燕北邙说完,倏然转身,大步离去。
云启猛然转头看着李钰被李闯拉着往外走的背影,忽然间觉得心口的位置像是挨了一记闷捶,又堵又痛,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李钰原本还想说什么的,无奈李闯硬拉着往外走,行至门口时她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见云启呆呆的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一双狭长的凤眸空忙忙的没有神采,她心里便像是被杂草填满。
李闯等人暂时安置在贺子修的府邸。
贺老将军乃武将世家,儿子正跟在宁侯卫长卿在西疆与回鹘人打仗,小孙子只有九岁。原本在胡人破城之时随母亲逃出了帝都城,今日也刚刚被接回来料理贺老将军的丧事。
贺府青砖黛瓦,说不上奢华,但却古朴大气,颇有世家风范。
老将军死的壮烈,帝都城但凡有血性的人全都过来帮忙办丧事,此时的贺府里外已经灵棚高搭白幡儿招展,虽然已经是入夜时分,但府里府外进进出出都是人。
众人见李闯归来,不管是来吊唁的还是帮忙料理丧事的,全都拱手势力,言谈之间十分的恭敬。
李钰跟在李闯身后,深刻的感觉到她的老爹今非昔比,已经是这大云帝都里德高望重的人了。
进府之后,李闯带着李钰先去贺老将军灵前上香,跟贺夫人陶氏见礼后,陶氏叫了个婆子来领着李钰去后宅休息。
云越一直被韩岳背着,见李钰跟着婆子往后面去,便叫嚷了一句:“我要跟姐姐子一起。”
李闯这才想起这回还带了个大麻烦回来,此时的云越已经换下龙袍,穿了一身穷苦人家孩子穿的粗布衣裳,李闯想想这也不是挑明他身份的时候,于是眉头紧皱,瞪了李钰一眼,对韩岳说道:“你负责照顾好小贵人。”
韩岳答应了一声,送李钰和云越往内宅去了。
因为一切都十分仓促,晚饭时贺夫人并没出现,只叫人送了几道素菜过来,并捎话说简慢了,请李姑娘见谅。
李钰洗漱更衣后坐下来,面对几样还算精致的素菜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韩岳和上官默一起过来看她,见只有云越一个人蔫蔫儿的趴在饭桌上数米粒,李钰却连筷子都没动,便相视一眼,在饭桌旁边坐了下来。
韩岳本是个直性子,见李钰闷闷的,便沉声劝道:“你放心,早晚我会给你报仇。”
李钰‘切’了一声,朝着他翻了个白眼,不悦的嘟囔着:“谁要你报仇了。”
“你不想报仇?他这般对你,你却不怪他?”韩岳不服气的拍桌子。
云越被他吓了一跳,抬头看了李钰一眼,幽幽的叹了口气,学着大人的口气说道:“明明都想在一起的,却非要往死里再折腾,你们大人真是麻烦!”
“小孩子不许学大人胡说!”李钰抬手一个爆栗弹过去。
“明明就是嘛,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云越捂着脑门委屈的瞥了她一眼,抱着饭碗转身离开了饭桌。
韩岳却好笑转头看着爬上旁边榻上继续吃饭的云越,问:“这些话是从哪儿学来的?”
“肃王叔说的呀。”云越学着云少棠那样玩世不恭的样子,朝着韩岳眨了眨眼睛。
李钰恶狠狠地瞪过去:“学什么不好,偏生学这种纨绔姿态!再这样就不要你了!”
“……”云越立刻低头扒饭,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上官默轻声咳嗽了一下,淡淡的开口:“一切都过去了。多想也是无益。”
李钰轻轻地点了点头,又问:“那个叫小鱼的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都说了多想无益。”上官默不满的看着李钰,“你也不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了,还管那么宽。”
李钰扁了扁嘴巴,轻哼了一声,反驳道:“我什么样子啊?我依然貌美如花沉鱼落雁呢!”
韩岳‘嗤’的一声笑了,点头道:“行,还能拌嘴,说明人还没蔫儿。刚才谨言还担心的不行,这会儿放心了吧?”
“哎呦好奇怪啊!黑狗也会担心人?”李钰看了一眼上官默千年不变的冷脸,嘲笑。
上官默斜了李钰一眼,缓缓站起身看了榻上正眨巴着眼睛偷听这边说话的云越,又朝着韩岳挑了挑下巴,说道:“天色不早了,带上小越我们去休息了。”
云越闻言立刻转过脸来不满的叫嚷:“你们去休息,干嘛要带上我?”
“难道你不睡觉?”上官默迷了眯眼睛。在别人的眼里云越或许还是小皇帝,但对他来说这就是个不懂事的熊孩子,欠调教得很。
“我要跟姐姐一起睡,才不要跟你们一起,你们身上臭死了!”云越小脸一扬,终于摆出从懂事起就开始练习并积蓄的那点霸气。
“哼。”上官默冷笑一声,缓缓地说道:“除非你自宫变成太监,否则从现在起你休想再赖在钰的身边。”
“姐姐!”云越被上官默甩过来的冰碴子眼神给吓到,一抬小腿从榻上跳下来便往李钰怀里钻。
“走了。”韩岳瞅准机会一把把他抱起来扛在肩上。
“嘿!放开我!”云越对韩岳拳打脚踢,无奈韩小爷皮糙肉厚,根本不把这小拳头小脚放在眼里。
“姐姐,姐姐……”云越在被抗出门口的时候朝着李钰伸手呼救。
李钰却背对着他摆了摆手,说道:“乖乖的听话,若是不喜欢川子哥哥可以去跟黑狗哥哥一起睡。”
“啊啊——我不要跟狗睡啊!我怕狗……”屋外,云越的叫嚷渐行渐远。
上官默低头看着李钰半晌,才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了一声‘晚安’翩然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李钰和一个丫鬟,李钰无心吃饭,便让小丫鬟把饭菜碗筷都收拾下去,自己则伸了个懒腰步出屋门,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最后踩着院子里的一棵芙蓉树跳上了屋脊。
已经是春风微醺花香怡人的时节。月朗星稀的夜空下的帝都城分外的宁静。
李钰坐在屋顶看着冥蓝色夜空里的那轮弯月,心思飘飘渺渺,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前世那些已经模糊的记忆。
那时她还在海外的一个孤岛上受训,变态教官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着她和她队友。白天被折磨的惨了,全身上下酸痛的厉害,到了晚上总是不容易睡觉,那时她便会偷偷的摸出帐篷去岛边的沙滩上看月亮。
海岛上看月亮,月亮仿佛分外的近也分外的明亮。
每逢这个时候,一个对她很照顾的队友会便悄悄地出现在她身边,什么也不做,只是躺在她身边轻声唱歌。
那段时间的训练是有关体能的,那一期训练科目结束之后大家就各奔东西,李钰再也没见过那个队友,亦不知道他何去何从,甚至已经记不清楚他的容颜。唯有这首歌却清晰地印在了她的记忆里,甚至穿越重生到这该死的大云朝都没能抹去。
今晚看着同样明亮的月亮想着遥远的往事,她便情不自禁的哼了起来:“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在心上,却不在身旁……”
她记不清楚歌词,想起歌词的时候就唱,不记得歌词的时候就哼,断断续续的,感觉一首歌像是唱完了,便苦笑一声停了下来。
她这边刚停下,不远处便传来清脆的笛声。
正是刚才那首歌的旋律,却比她唱得流畅了许多。
笛声宛宛转转,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似是惆怅,又像是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