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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先生已经把她送去了燕王府。”
“为什么送去燕王府?!”
“因为东陵王现在在那里。”
李钰没再多说,只抬头看了一眼满天繁星,心想云启,你又欠了老娘一个大人情。
黑暗之中,韩岳和李钰跟着引路的人拐弯儿抹角的到了小巷子深处的一座破旧的院子跟前。
“这是哪里?”李钰看了一眼破败的大门上贴着的挽联,皱眉问。
前面引路的人一边叩门一边回道:“这是韩芳韩大人的家。”
“就是被暗杀致死的七品言官韩大人?”李钰蹙眉问。
“是的。”叩门人听见里面的回应之后,方点头应道,“韩大人跟李公是好友,他这里目前是京都城内最安全的所在。”
李钰闻言往后退了两步,看着这破落的院门以及不到一人高的青砖院墙,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个被陈党暗杀的七品言官,在这巍巍帝都之中如蝼蚁一般,生而无名,死亦无声,却因为一本没来得及递进宫里的奏疏而闻达于天下,想来真是可悲可叹。
院门吱嘎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身穿孝服的男子看见来人后拱了拱手,无声的侧身让开门。引路人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韩岳和李钰先后进去。
这是一座简陋的京都民居,三间灰瓦正房,东西各有两间厢房虽然比茅檐草舍体面点,但观其破败程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院子里搭着灵棚,灵棚里有人围在一起烧纸钱说话。看见韩岳和李钰进来后,一个身长玉立的少年分开围在自己周围的人迎了上来。此人一身素色衣袍,朗眉星目,气质如兰,正是曾经誉满大云帝都的‘锦绣神童’上官默。
“总算出来了。”上官默看了一眼全须全尾的李钰,低声叹道,“再不回来我就要派人去宫里接应了。”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韩岳看见上官默很是高兴,“我是才听说你来了京都,不然早就带着钰出来了。皇宫那鸟地方还真没什么好。”
上官默给了他一记轻哼冷笑,之后朝着他身后背着的小孩努了努嘴巴,又看着李钰问:“这是谁?”
“一个没家可归的孩子,怕他死在胡汝的铁蹄之下,就把他带回来了。放心,他挺好养的,给口吃的就成。”李钰淡淡的笑了笑,目光从他身后那群人身上掠过。
这些人年龄老幼不等,相貌也丑俊不一,但身上却都有一种东西,那就是读书人和言官们才会有的一身傲气,看什么都是塌着眼皮,好像天地万物都不在他们眼里。
李钰猜到了这些人的身份,但还是佯作不知的朝着众人微微点头,侧脸问上官默:“这几位怎么称呼呢?”
“这几位都是韩大人的同僚,等会儿我一一给你介绍。现在你先去韩大人的灵位前上柱香吧。”上官默说着,看了一眼身后的一个家童。
家童端着一个旧铜盆上前让李钰净手,之后又递上一柱清香。李钰给韩芳的灵位上香后,又从怀里摸出两块金饼放进小童的手里,说道:“拿去给你家主母,算是我父亲的一点心意。”
小童不知所措的看向上官默,上官默淡淡的说道:“既然是李姑娘的一点心意,你就等天亮后送去你家夫人那里吧。”
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上前朝着李钰拱了拱手,说道:“李姑娘慷慨,在下等替我那弟妹及不长进的侄子谢过了。”
上官默在一旁介绍道:“这位是韩大人的堂兄,先生吩咐过,要我们以世伯之礼相敬。”
李钰忙俯身还礼,以‘世伯’呼之。
旁边众人纷纷上前打招呼,对李钰的慷慨之举大加赞扬,言辞之中对李闯更是赞叹不已,其言辞之恳切华丽,让李钰这么厚脸皮的人听着都有些不好意思。
“真不愧是李公之女,急公好义,侠义心肠,堪为我辈楷模!”
“是啊是啊!李公教女有方啊!上官公子果然没说错。”
“李姑娘慷慨大方,颇有大家风范,叫我等好生钦佩!”
“是啊是啊,佩服佩服!”
……
李钰悄悄地看了上官默一眼,见这家伙气定神闲,对这些赞扬一概坦然受之,且没有帮她寒暄的意思,只得自己打起精神来对众人一一回礼。
寒暄后,韩芳的堂兄韩胄把李钰和韩岳让至旁边的厢房,吩咐家童上茶。
韩岳这才把背后的小皇帝放到地上,随手把那块兜着小皇帝的半片衣袍丢到一旁。
随着一片华丽的锦缎落地,韩胄的目光落在那片御用贡品锦缎上,便是猛然一紧,随后他急转了脸看着小皇帝,呆愣了半晌之后又忽然上前一步,噗通跪倒在地。
“臣……臣六科廊书吏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皇帝被韩胄此举吓了一跳,忙往李钰身后躲了躲,颤声道:“你,你起来吧。”
“谢皇上!”韩胄激动地全身颤抖,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李钰看着他这熊样,心想这些读书人的脑子真是被洗坏了,面对仅有五岁的小皇上居然也能激动成这样。
韩胄起身后,再三犹豫,终于抖着胆子躬身问道:“嗯……启奏万岁,外边那些人都是六科廊的同僚,不知万岁是不是赏下恩典,让他们也进来朝见天颜?”
云越完全没有主意,只仰着小脸看李钰。
李钰只得说道:“现在已经是半夜时分,而且大云帝都现在内忧外患,情形十分危急,皇上在这里的事情是万万不能走漏风声的。韩大人细想我的话对不对。”
“对,对对!”韩胄忙道:“李姑娘说得对!皇上身系万民,是卑职莽撞了!”
韩岳收到李钰的暗示,立刻上前拱手道:“韩大人,这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北城门的战事要紧,你看你是不是跟我一起去说服更多的人去各大公侯门前请兵出战,保卫帝都百姓以及皇上的安全?”
“韩公子说得对!”韩胄立刻斗志昂扬起来,“卑职为了皇上,头可断,家可抛!请皇上放心。”
李钰拉着云越的手攥了攥,云越鼓了鼓勇气,说道:“你去吧,一切都听李公的安排。”
“是。臣遵旨。”一辈子也难以跟皇上面对面的六科廊书吏韩胄得到皇上亲口圣谕,一时间热血沸腾,先郑重其事的跪下去,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方恋恋不舍得跟着韩岳出去了。
“呼——真是服了!”李钰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转身去椅子上坐下。
上官默看了一眼紧跟过去蹭在李钰身边靠着她站立的小皇帝,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去拉开门,吩咐外边的家童:“你去把西厢房收拾干净,不相干的人都请到灵棚里去。”
李钰听见喊了一声:“你别让他瞎忙活了。”
上官默蹙眉回头看着李钰,以眼神询问。
李钰揉了揉小皇上的后脑勺,叹道:“他跟着我。”
上官默摆摆手令小童退下,关上门方不满的说道:“他怎么能整天腻在你身边?”
“他还是个孩子啊!”李钰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真是!”上官默摔下衣袖,哼了一声在李钰对面落座。对于那个小狗一样蹭在李钰身边的小皇上,上官默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李钰看着上官默一脸不爽的表情,心里就觉得挺高兴的,于是伸手戳了一下上官默的肩膀,笑眯眯的文:“哎,黑狗,你怎么了来了?不是让你守在冀州吗?”
上官默弹开他的手指,冷声哼道:“说话就说话!做什么动手动脚的。”
“动手动脚怎么了?我就喜欢对美男动手动脚。”李钰说着,又色迷迷的凑过去,捏了捏上官默的脸。
“你!”上官默扭头躲开某人的魔爪,不自在的看了云越一眼,宛如白瓷般的脸颊渐渐地浮起一层红晕,“说正事呢!胡闹什么!”
“好吧,说正事儿。”李钰伸手拍了拍小皇帝的脸颊,柔声道:“小越,你困了就去那边榻上睡,我们就在这儿说话,不会走的。”
“嗯!”云越用力的点了下头,转身爬去旁边的窄榻上,把自己的斗篷解下来盖在身上面向里安静的躺好。
上官默看着他小小的背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喂!”李钰轻轻地敲了一下手边的高几,“黑狗,想什么呢。”
上官默回神,看着李钰半晌,才低声说道:“东陵王和恒王争执不下,肃王站在东陵王这边,而恒王则支持燕王。镇国公韩良的女儿是燕王妃,靖海侯的儿媳是燕王府郡主。”
“明白了。”李钰迷了眯眼睛,这就说明云启去跟燕王争皇位,希望渺茫。
“放眼京都驻守的这些公侯武将世家,宁侯卫长卿正带兵跟西回鹘打仗,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而他手下的烈鹰卫现分为两部分,一支卫队大概三千人,由靖海侯的堂兄萧策将军统领,现如这个状况,萧策为了家族利益肯定不会跟萧祚分道扬镳。”
“另一支呢?”李钰眯着眼睛问。
上官默喝了一口淡茶,平静的说道:“另一支烈鹰卫是由唐毅将军统领,这一支队分散在大江南北,跟江湖势力融为一体,现在是敌是友也不好说。”
李钰听了上官默的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又问:“对此,爹和师傅是怎么打算的?”
“现在我们能利用的——唯有民心。”上官默薄唇微勾,静默眸子里闪烁着一丝精良的光芒。
“民心。”李钰却没有那么乐观。
所谓民心,不过是掌握在强权者手里的一片浮云而已。空有民心又能怎么样?那些人砍瓜切菜的时候可不管民心的背向。等被人家砍死了,再得民心也不过是黄土一抔,搞不好还会被当权者在历史的书页上狠狠地蹂躏一番。
上官默似是看懂了李钰的忧心,手指在高几上轻轻一敲,说道:“放心,我们至少可以自保。”
李钰轻轻点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窄榻上被鸦青色绣飞龙在天的羽缎斗篷裹着的小身板儿,轻声叹道:“嗯,我知道,至少我们保住自己的性命还是不难的。”
然而,事实证明,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