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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高声应了一声,没多会儿功夫拎着一个穿着囚衣的男子上堂。此人正是跟刘兴在酒肆里吃酒打架失手打死刘兴之人。
然而,在刑部大牢里没死,又在诏狱里住了这些日子之后,陈立此时跪在刑部大堂之上,根本无需动刑,邵阎问什么他就招什么,把拿了周延的钱财故意跟刘兴喝酒并发生争执,趁机把他打死的事情招了出来。
“捉拿周延!”邵阎抬手丢下一支令牌。
刑部的压抑捡了令牌,匆匆离去。
邵阎命陈立在供词上签字画押,把人带下去,又趁空提审跟物证银质护卫牌有关的关山。
关山上堂后平静的跪拜行礼,自报家名之后,便跪在那里听审。
“关山,你是何时离京的?”邵阎问。
“五月二十一日,关山随王爷离京前往灾区赈灾。”关山回道。
“你既然是去赈灾,为何会出现在安逸州地牢?把你离京后的行程详细的说一遍。”邵阎问。
关山应道:“是。因为灾区的防疫药材不够,而防疫药材又事关重大,当地官兵忙于抗旱人手不够,所以王爷派关山去江宁运送药材回来。关山一路倒也算是顺利,药材押运上船之后,却忽然有旧友安信来访,安信说他有个朋友手上有一批药材急着出手,问我们要不要,因为安信是七爷的护卫,所以我没有多想,便跟他去查看药材,却不料就在存放药材的一个民宅里,遇到了埋伏……”
关山缓缓地说着,两个书记官认真而急速的记着,大堂里虽然有几十个人,但却安静的连炭火燃烧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他们对我使用了毒气以及暗器,因为我本来就没多少戒心,便着了他们的道。受伤后便陷入了昏迷之中,醒来便是在地牢里了。”
“你说你见到了七爷的护卫安信,这个安信究竟是何人?”邵阎问。
“安信,是原肃王爷身边的护卫。”关山回道。
“此人何在?”邵阎又问。
“回大人,烈鹰卫已经前赴西南捉拿此人,尚未归案。”
“安信是云少棠的近身护卫,云少棠也难免嫌疑。”
“是的,大人。烈鹰卫已经得到谕令,会带云少棠一并来京。”
邵阎点头,朗声道:“好,让他签字画押。”
书记官拿着记录上前去,关山在供词上签字画押,之后被压抑架着下去。
邵阎又道:“提原安逸州地牢典狱冯培上堂!”
冯培上堂之后,又供出了周安,周安自然也早就被烈鹰卫带进京城受审。只是冯培招供完了之后提审周安的时候,他却跪在堂上只字不说。
邵阎皱眉,回头看了一眼上官默。
上官默淡淡的说道:“用刑。”
“来呀,先打五十板子!”邵阎冷声说道。
“不许打死。”上官默补充了一句。
五十板子对于周安这样的老头子来说,的确是要命的刑罚。但上官大人说了不许打死,打板子的人就会用着巧劲儿,留这老头儿一条残命。
屏风之后,李铎担心的问:“姐姐,那周安都那么老了,五十板子……能扛得住吗?”
“没事,你没听见谨言说要留他一条命吗?”李钰轻笑道。
李铎心里还有很多疑问,但却没再问下去,因为外边传来打板子的声音,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同时还有周安忍不住的闷哼声。
李钰看着李铎脑门上沁出的细汗,无奈的叹了口气,拿了帕子给他擦了擦,说道:“铎儿,不要害怕,今天只是审讯,不会出人命的。”
“嗯。”李铎点了点头,但心里的恐惧依然难以掩饰。
幸好外边打了五十板子之后没再继续审讯,上官默发话,叫人把周安直接押回了诏狱。李铎听见下面要审问的换了个人,不由得长长的舒了口气。
因为一切事情都在秘密中进行,周延根本没听见半点口风,以至于捉拿他的时候他还在自己新买来的侍妾房里捂着腚睡大觉。被带到刑部大堂之上看见高高在上的上官默方才惊醒,这次来势汹汹绝不是花钱能打发的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周延是皇后的人。朝中重臣尤其是那些前朝遗老遗臣等暗中抱紧殷皇后大腿,只等着大皇子登基为帝,殷皇后能够保他们享受长久的富贵,所以周延也算是狐假虎威,在帝都城是出了名的。
但他再精明,再通透,再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一看见上官默赫然在坐,也只好收起自己的那股激灵劲儿,老老实实地磕头。
“周延,根据陈立招供,是你给了他银子,让他故意跟刘兴起了争执然后用酒坛子把他砸死。你买凶杀人,你可知罪?!”
“这……这事从何说起啊大人!这,草民真是冤枉!”周延立刻矢口否认。
邵阎冷笑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来人,拖下去,先打二十板子!”
李铎听了只有二十板子,居然心里松了一下,觉得刚刚五十板子周安都挨过去了,那么二十板子对年轻的周延来说不算什么。然而他却错了。
负责打板子的那些人都是什么人,刚刚上官大人吩咐了不许打死人,以周安六十多岁的身体他们自然不会用力打。但周延就不一样了,他们自然不会把人打死,但也绝不跟打周安一样。
一板子下去,周延便‘嗷’的一声惨叫起来。
根本用不了二十板子,不过打了十来下,周延就受不了了,嗷嗷的叫着:“饶命啊,我全招!我愿意招供!”
“拖上来!”邵阎冷声道。
衙役把周延拖了上来,邵阎冷声道:“再不老实招认,就不是二十板子了!”
“是是!小的明白。”周延连连点头。
“说,你为什么要花钱雇人杀了刘兴?!”
“是因为他……他不是东西,敢勾引我的一个小妾!还妄想带着我的小妾私奔……”
邵阎不等他说完,便把手里的惊堂木重重一拍,怒道:“来人!上加刑!”
“是!”两旁衙役应了一声,立刻刑讯师把刑具拿了上来。
周延一看到那刑具便吓傻了,立刻连声求饶:“大人饶命啊!您究竟想知道什么呀!小的不知道啊!”
“好,本官就明白的告诉你,现有宫女招供说你的母亲周氏曾私下见过刘兴,然后没过三天刘兴就被你雇凶打死了。你若还不肯说实话,本官不介意把宫人周氏拘捕到这大堂上听审。”
“哎呀大人啊,您这是什么话?这后宫里争风吃醋的事情可不少,那小宫女究竟为什么会诬陷小的母亲小的不知道,但是您可不能就凭着一个小宫女的供词把小的屈打成招啊!”
“哈哈!很好,你还知道什么事屈打成招。”邵阎冷笑道,“那本官今天就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来人,把证人带上来!”
下的人应了一声,带上一个青衣小帽的男子。
“堂下何人?!”邵阎问。
“回大人,小的是永春酒肆的掌柜徐三。”
“所证何事?!”
“小的是给陈立作证,那日陈立答应周掌柜的借酒生事装作失手打死刘兴,是因为那刘兴拿了钱没办事情办好,那陈立还问周掌柜的是没把什么事情办好,周掌柜的骂娘,说天大的事情,说出来怕吓死一片人。”
“你说的周掌柜的是谁?”邵阎又问。
“就是聚富珠宝行的掌柜的周延。”徐三说的。
“你刚刚说天大的事情,那么究竟什么事天大的事情?”
“小的也不敢确定,但那次小的分明听见周延说,要陈立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办妥,之后才好帮他跟宫里求情,把陈立的侄女选进宫里去当差。”
“徐三!本官可提醒你,若是你敢做假证,胡说八道,这诬陷后宫的事情可是非同小可,搞不好要被灭门!”
“草民知道。草民的小店里出了人命,总要给死者一个清白。”徐三拱手道。
邵阎微笑道:“好,你再想想,若没有什么补充的,可以签字画押了。”
“是。”徐三答应着,在供词上签字画押。
邵阎冷笑着看向周延,问道:“周延,你想清楚了吗?”
“我……”周延转头瞪向徐三,骂道:“徐三!你到底拿了什么好处,居然敢这样污蔑你周爷爷!”
少言冷声道:“死不认罪,胡搅蛮缠,居然还敢咆哮公堂!来人,拖下去再打二十板子!”
周延还要大叫,早有人拿了布堵住了他的嘴巴,拖下去又狠狠地打了二十板子。再把人拖回来的时候,周延已经疼的只有哼哼的份儿了。
邵阎再问,周延就没有之前的那股刁蛮劲儿了。但也只是求饶,闭口不肯把他娘招供出来。
“拿物证。”邵阎冷声道。
旁边有人拿出两张汇兑的票据拿了出来,里面自然由周延名下转出去的六百万巨款之外,还有一张是由金汇钱庄转出去的五万两白银的汇票,收款的是同一个人。
上官默淡淡的问:“这个叫赵牧的人,明着的身份是一个商人,实际上是江湖暗杀组织的线人,专门收钱传话,做杀人的勾当。周延,六百万文大周宝钞,换算成白银也有六万两白银。而且,这两次汇票转账都跟两次行刺的时间挨着,一次是公主在西校场练枪归来的那次,而另一次就是周太傅遇刺的这次。周延,你是不是非要见到赵牧,才能说实话呢?”
周延听了这些话立刻委顿下去,瘫在地上开始打哆嗦。
上官默的声音凉薄不带一丝温度:“本官劝你还是如实招来比较好,省的受过皮肉之苦,最后还是逃不过应有的罪责。你身份特殊这不是秘密,不过你也应该明白,如果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怎么可能开堂审你?”
周延顿时伏在地上哆嗦的说不出话来。邵阎惊堂木一拍,接下来问什么周延就说什么,再也没有一句狡辩之词。
不过,周延知道的也并不多,他只是负责钱财账目之类的事情,周嬷嬷让他给谁钱,他自然就要去办。他在外边为虎作伥的事情做的不少,但真正核心的事情却参与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