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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爷俩总有好久没有说说话了吧?”胖叔把我拉到父亲身前,拍拍我的肩膀,道:“我先到前头看看去。”
胖叔走了,留下我和父亲两个人,我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感动或是其它,想说什么,却总是开不了口。我知道,庞爷没有骗我,父亲是真的关怀我,可当年的事,我怎么都不能忘记。
这种感觉非常难受,让心口堵的发疼。一个自己最亲的人,却做出让自己无法原谅的事,纠结之极。
父子两个就这样默默无声的对立着,我天性倔强,早年的经历让我的倔强在此时愈发激烈,我很累,很想跟父亲说一句:其实,我也有想念你,但这句话,我说不出口。
“孩子。”父亲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打破了僵局,他是个木头人,脸庞从来没有表情,不会哭,也不会笑,他想努力让自己的面容柔和一点:“我知道你的心,你憋了很多年,有什么,你可以说,我不怪你,也不责备你。”
父亲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我一直都复杂波动的情绪彻底失控了,我感觉委屈,很委屈,那些闷在心里很多年的话,一瞬间脱口而出。
“你不该丢下我妈妈!”我湿润的眼眶挡不住倾泻的泪水,泪水让我泣不成声,童年时的一幕不停的在脑海里盘旋:“你或许不知道,在她临死的时候,还眼巴巴的望着家门,她想临死前再看你一眼,但你没有回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知道她当时的目光吗。。。。。。”
父亲一言不发,低下了头,我的话或许像一根针,刺痛了自己,也刺痛了他。我泪流满面,像一个饱受委屈又孤独的孩子,无力无助的哭着。
“孩子。。。。。。”父亲抬起头的时候,那副好像永远都不会有任何表情的面孔痛苦的抽搐,他的眼睛里全都是泪,他想忍住眼泪,却无法控制,一滴滴泪顺着他的眼角朝下流:“我说一句话,无论你信与不信,都是我心里的话。”
我睁着泪眼,望着父亲,这一辈子,我从来没有像这时候这样,期盼他给我一个解释。我知道,我是在给自己原谅他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我更爱你的母亲。”父亲同样流着泪,看得出,他很痛苦,一个从来不善表达情感的人,并非无情,只是他拼命压制着自己心里的苦和痛:“她和我的生命一样重要,我希望她能在世间多停留几年,哪怕就是几年,我四处奔走,是为了找一个人,可更重要的是,我在想办法让你的母亲活下去,让她活下去。。。。。。”
听着父亲的话,我心里那些被封闭了二十多年的怨,像是一片被风吹过的雾,轰然消散了,我感觉轻松,又感觉沉重,那一刻,我忍不住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可是哭着,我又想笑。因为我终于知道,知道陈三不是我从前想象的那样无情无义,他爱我的母亲,同样爱我。
第六十四章谜底
我心里彻底释怀了,那是一种轻松又幸福的感觉,尽管身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但我仿佛看见了一片柔和又明亮的光。父亲在我视线中的身影变的那么真实,望着他,再回想这么多年以来自己所经历的,所感怀的,已经说不清楚是想哭还是想笑。
泪痕干在脸上,但转过神的时候,却没有了感叹的时间,父亲从来没有透露过什么,但他既然能一路跟到这里,就说明他至少会知道一些事情。趁着胖叔去前面勘察的间隙,我和父亲坐在旁边,开始简短的交谈。本来我以为父亲既然隐瞒了我,就会一直隐瞒下去,我问不出什么情况,可没想到,他说了很多。
和我之前预想的差不多,虽然跟父亲常年都不见面,但他并非对我不管不问,相反,我在阳城生活的这几年,一举一动都有人汇报给父亲,他了解我的生活习惯,知道丁小宁这个人,甚至连我在丁小宁死后所遭遇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我苦笑着看看父亲,自从丁小宁死去,我可能把这辈子没有遭遇过的危险和困惑全部经历了一遍,父亲倒很能沉得住气,一直到事情没法收拾的时候才姗姗出场。
“在很久以前,你太爷爷就这样隐瞒过我,他知道很多,却不肯说,把我蒙在鼓里。”父亲轻轻叹了口气,道:“初开始,我很不满,觉得自己受了欺骗和蒙蔽,还怨恨他,可最后,我知道了,他所做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爱护,那时我还年轻,他不想让我卷进风波里受到伤害,他宁可把所有的苦难都自己去承受。”
过去的事,我并不了解,父亲没有说过,我也没有问过。但现在想想,父亲不肯露面,不肯告诉我实情,是否对我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但是,孩子。”父亲抬起头,默默看着我:“我活着的时候,可以保护你,把一切想要对你不利的人挡在面前,可我总要死的,等我死了以后,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所以,有些事,还是要让你知道,要让你参与,让你在成长之前经受一些磨难,那样,你会更坚强。”
我认同父亲的话,温室里长大的花草,总经不起风雨,看似娇艳壮硕,风一吹就垮了。父亲看看前面的黑暗,还有在远处慢慢摸路的胖叔,说道:“这条路,我们总要走的,边走边说。”
父亲没有隐瞒我,把他所知的都讲述了出来。对于这个事,父亲不是近期才知道的,在很多年前,他在昆仑山得到过一本笔记,那本笔记是从一个身材很高大的人的尸骸旁找到的,满篇都是英语,父亲专门找人翻译过,但这本笔记仿佛带着魔性,当时就有人告诫父亲,关于笔记的事情,让父亲不要再追查下去了。
“那个时候我不识字,身在穷乡僻壤,很多事情想的不透,别人告诫我不要再触碰笔记,我就暂时没动,但日子久了,就又开始琢磨它。”
从母亲去世之后,父亲更消沉,好像无所事事,就因为空闲的时间多,又让他不由自主的翻出了那本从昆仑山得到的笔记本。他用了很长时间,把译本里每一个字都斟酌了很多次,力求从文里行间整理出更多有用的线索。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着父亲讲述笔记本的时候,心里总有种预感,虽然觉得事情不应该那么巧,但预感非常强烈。借着父亲说话停顿时,我忍不住插口问他,那本笔记的主人,是不是一个叫唐兴华的外国人。
“你也知道这些了。”父亲点点头,他研究那本笔记那么多年,把笔记里所有承载的信息都掌握了,那本笔记的主人,就是当年神秘来华的唐兴华团队的首领和发起人。
唐兴华团队果然去了昆仑山,我心想着难怪从那个时候开始,关于这个团队的信息就开始绝迹,团队本身也飘渺无形,团队的衰亡,很可能因为唐兴华本人死在了昆仑山。我和五月找到过团队其他成员的笔记,所以心里很清楚,唐兴华的笔记,无疑是最重要的,作为团队的领导者,他或许比别人知道的更多。
“那本笔记里,到底记录着什么?”
“那是一个很复杂,也很难解释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你理解。”父亲边走边想,可能在考虑该如何讲述,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我:“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的,比如你,世界上只有一个你,只有一个陈凡?”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知道,在某个未知的地方,还有另外一个人,过着和你相同的生活时,你会怎么想?”父亲道:“甚至,另外一个人,如果可以从一条未知的通道来到属于你的现实生活里,跟你抢夺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时,你相信吗?”
“这不可能。”我的大脑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信息,马上脱口反驳道:“这肯定不是真的!”
父亲看看我,一字一顿道:“这是真的。”
我的脊背感觉一阵冷飕飕的寒意,父亲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和我开玩笑的,他既然这样说了,那就说明事情是真实的。我真的想象不出如果世界上还有另外和我一模一样的人的话,那么我现在的生活会混乱成什么样子。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任何事情,可以杀人放火,但最后的罪责,或许会全部落在我身上,我没有辩解的机会。
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过去隐约听人说起过的一个词,“平行”,平行的空间,平行的世界,平行的人生。。。。。。与此同时,我又想到了和五月在秦岭深处遇见的那个大圆球,还有圆球后面被死死堵住的洞。
那个洞。。。。。。我猛然意识到,那个被堵死的洞,是否就是父亲所说的未知的通道?
“每个人,都不可能知道另一个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但另一个自己,或许可以捕捉到这个世界中的你,对他们来说,那是一条贯通的线索,只要捕捉到这些信息,另一个自己,可能就会顺着那条未知的通道,一路找来。”父亲接着说道:“就好像一套完整的程序,一旦无意中被启动,信息就会自动泄露出去,为了避免被捕捉,只有破坏这套程序。”
这时候的我,思维好像出奇的敏锐,父亲一说,我就隐隐理解了。我还不算完全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过我想起之前老猴把我骗到洛川市郊,然后要切掉我一根脚指,他说那是父亲的指示,他不敢违抗。
“人体,其实是最玄奥的东西,一个人,就是一套完整的程序,生老病死,盛极转衰,每一条线都在按程序所布置的道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有破坏你的躯体,才能破坏掉这套被安排好的程序。”
我明白了,父亲没有任何恶意,他洞悉事情的真相,只有破坏了自身的程序,才能避免被另一个自己捕捉到的危机。
“这些事情,本来已经湮灭很久很久了,但相关的信息全都保留了下来,那个叫做唐兴华的人,就是从信息载体中得到的线索。”父亲道:“那种信息的载体,是阴楼玉。”
人的意念,实在是很奇妙的东西,从很久之前,就有人摸索到了平行的概念,为了避免平行被破坏,一些人渐渐的聚集在一起,为了阻止平行被破坏之后而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