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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额上的如树枝般分叉的角才能塞得进来。长时间保持这个姿势非常痛苦,迦南干脆命令大家坐下了,虽然鹿人不太喜欢这个动作。
五个鹿人勉强挤在突出的岩石下,不过暴风雪还是肆无忌惮地从他们身边卷过,他们的角上,身上都落了一层雪,长长的睫毛上也挂上了一圈雪珠。幸好鹿人不畏惧寒冷,不然得挤在一起瑟瑟发抖了。
吉斯不喜欢他的毛发上落满了雪,不断用手去拍。吉尔无奈地看着他的弟弟,在他耳边低声说:“别拍了,保存些体力,可能我们后面要赶很长的路。”
吉斯甩了甩头,将角上的雪甩下来,嘟哝道:“我不喜欢雪黏在身上的感觉。”
“既然你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守卫者,就一定要忍受各种令你难受的东西。”吉尔加重了语气,心里有点后悔带这个弟弟出来见识一下世界了。他以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寻找任务,没想到还是出了点状况。不过暴风雪他们见得多了,倒也可以轻松应付。
吉斯最后还是听从了哥哥的建议,不再乱动,只是偶尔还是跺跺蹄子。
吉尔兄弟的对话鹿人灵敏的耳朵听见了,大家对望了一眼,眼中有回忆,包容,没有责备。他们想起了他们刚成为守卫者菜鸟时的时光,眨眼间,就已经那么多年了。
“小子,要成为合格的守卫者,你还有好多苦要吃!”卡塔斯瓮声瓮气说。
“我不怕的,我要成为像哥哥那样厉害的守卫者!”
“你哥哥比头儿还厉害?”欧林揶揄道。
“头儿厉害,呃,哥哥也厉害!”吉斯涨红了脸,瞄了迦南一眼,又瞄了自家哥哥一眼。
“你们就别调侃他了。”吉尔摸了摸吉斯的头,惹来吉斯一脸嫌弃。
“哥,别摸我的头啦,我已经长角,不是小孩子了!”
“你永远是我弟弟!”吉尔狠狠揉了几把,少年的头发还带着婴儿般的柔软。
望着漫天大雪,迦南·守卫者的嘴角轻轻勾起,他们守卫者守卫的就是族人的幸福啊。
☆、第十四章 暴风雪(二)
安素倏地睁开了眼。
大地快速摇晃了几下,在风雪的大力碾压下,安素听到了喀拉拉有东西挤压崩裂的声音。细碎的冰块划过他们的脸,如被刀割了几下。
安素和西蒙迅速对望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惊诧。
不会吧?
冰屋一般都能抵挡暴风雪,但是异星的暴风雪比安素他们之前遇到的都更具破坏力,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横扫而来,连巨石都能将它连根拔起,远远地抛了开去。大自然肆无忌惮地展示着它强大的力量。
“趴下!”安素大喝一声,话音还没落下去,轰隆一声,一块巨大的冰块撞在冰屋上,将冰屋撞穿了一个大洞,暴风雪疯狂地灌了进来,占领了冰屋里的每一个角落。
火堆灭了,冰屋里到处都是冰渣和积雪,仅存的一些暖意也荡然无存。
“靠!”西蒙抖落身上的冰渣,忍不住骂了句。果真是祸不单行,现在连唯一的庇护所都没了,他气得想杀人。
安素拧着眉,脸色也不好看,风雪不断从那个巨大的破洞中灌进来,两人身上落满了雪,像两个雪人。
“得要把洞堵上。”安素说,没有庇护所他们会被活活冻僵,她现在的脸冻得像冰雪一样白,没有了一点血色。她要努力控制住发音器官的每一块肌肉,才能正常说出话来。不过尽管如此,她的唇仍在颤抖,牙齿也轻轻地快速碰撞着。实在太冷了!
西蒙也冻得脸无人色,他将双手插在腋下,双脚交替快速跳动着,试图使身体暖和起来。但他的努力是徒劳的,寒意依然一点点侵入他的皮肤。他觉得心脏被寒意攥紧了。
“是……是……”西蒙有点语无伦次了。
两人不想浪费一秒钟,冲了出去准备弄一些冰砖,但风雪吹得他们差点连眼睛都睁不开。安素忽然想起那如金字塔般伫立在风雪中的储藏室,那里差不多已经空了,可以容得下两个人。
“到储藏室去!”
经安素这么一提醒,西蒙也醒悟过来了,那里可以暂避风雪。他艰难走过齐膝深的积雪,向储藏室走去,短短几米的距离竟然走了差不多五分钟。
安素已经将储藏室被雪掩盖的门周围的雪清理了一下,西蒙弯腰搬开了堵住储藏室的冰门,掀开硬得像块铁板似的兽皮让安素先进去,然后自己才钻了进去。储藏室的面积虽大,但是却是狭长型的,高度也不够高,西蒙在里面坐着都要低下头。最后两人只好躺着了,安素躺在里面,西蒙躺在外面,感觉就像躺进了大冰柜里面。
“真是要命!”西蒙不满地翻动了一下身体,这里对于他来说是狭窄的,连翻个身都不轻松。
安素躺在冰上,二十厘米厚的冰砖将暴风雪隔绝在外。虽然耳边冰粒撞击在a字形屋顶上的声音连绵不绝,嘈杂不堪,但至少让他们感觉到安全了一些。隔开了暴风雪,似乎没有感觉到那么寒冷了。
这个小小的空间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安全的庇护所,暂时可以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但鹿人的守卫者们就没有安素他们那么幸运了,积雪不断地在他们脚下堆积,已经快淹到他们的膝部,山上的雪时不时如瀑布般冲下,被他们头上的这块巨石分流。但那巨大的冲击力还是使这块巨石摇晃了一下。守卫者们齐刷刷望着上面,眼中都带上了一丝担忧。
迦南的眉头皱得死紧,今年的天气太不正常了,不但时有地震,而且雪下得特别大,像一盆盆的雪从天上倾倒下来似的,很多地方都发生了雪崩,尤其西边这里。
“都那么久了,还没有停下来。”欧林担忧地望着两边滚滚而下的积雪,仿佛无穷无尽。
“崩得太快了。”卡塔斯握紧了拳头,那么高的速度,很容易被冲下去,因此他们只得停在这里无处可去。也就是说--
“我们被困住了。”迦南·守卫者不得不承认。
其他四个守卫者一脸凝重。
“这样下去恐怕这块石头会支撑不住。”虽处在险境里,但毕竟是守卫者的头领,而且历经风浪,迦南很快冷静下来并寻找出对策。
“等这波过去以后,我们就全速往那里冲。”迦南指了指斜上方的一块突出的岩石,“借着那块岩石,跳上那个有雪松的山脊。”
“机会只有一次!”
四人心神顿时一凛,吉斯紧张到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吉尔察觉到弟弟的异样,在他肩上拍了拍,宽慰道:“你行的。”
吉斯盯着那个山脊,机械地点了点头。
欧林动作最为灵活,先由他来探路,然后是吉尔、吉斯、卡塔斯最后才是迦南,留在后面的危险性就越高。
“头儿,还是你先走吧。”守卫者们不同意迦南最后一个走。
“这是命令!”迦南冷下了脸,“不要浪费时间,随时准备!”
“但是……”
“没有但是,准备!”
守卫者们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头儿的性格比较固执,一旦决定的事就会难以回头。不过头儿的安排确实最好。
欧林先示范,吉尔重复动作,吉斯看两遍之后应该可以自己完成,迦南殿后。就算再次发生雪崩都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跳上去。
向下移动的雪终于停了下来,欧林蓄力猛地跳上了那块突出的石头,后蹄一蹬再向上跃起,前面的蹄子轻巧地落到了山脊的岩石上。
“可以的,就是石头有些湿滑!”欧林大声提醒。
有了欧林成功的示范,吉尔也顺利地跳了上去。
“吉斯,没问题的,来吧!”吉尔鼓励自家弟弟。
吉斯走到起跳点,仍然感到脚步有些僵硬,他不自然地跺了跺蹄子,感到心脏忽然间跳快了不少。
迦南看出了吉斯的紧张,走过去在他背上轻轻推了推:“去吧,你行的。”
得到头儿的鼓励,吉斯终于鼓起勇气奋力一跃--
“新一代不错呢。”卡塔斯摸了摸下巴。
“到你了。”迦南斜了他一眼。
“是!”
☆、第十五章 突变
“头儿,快过来!”
积雪又开始向下滑动,头上的巨石一点点被压了下来。
迦南退后一步,脚下发力,猛地向前一冲,高高跃起,落在了垫脚石上。
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时,变故突生,大山用力地晃动了几下,山上发出一声闷响,更多的积雪汇成铺天盖地的雪潮汹涌而下,其间不断夹杂着树木被拦腰截断和石块被推倒的声音,如山崩地裂。
身后那块用来藏身的巨石一声闷响后也被汹涌而下的积雪掩埋了。
“头儿,快跳!”
迦南感到脚下岩石的松动,立刻开始第二次的跳跃。在他的用力一蹬之下,脚下的岩石也被雪潮卷走了,现在他在空中无所凭依,不过他的落脚点预计是会在山脊上的。
他的确落在了山脊上,但在下一秒,急速倾泻而下的积雪却迅速地把他落脚的这地方的石块都卷走了去。守卫者瞬间消失在滚滚的雪浪中,快得其他守卫者们还没有露出惊恐的表情。
“头儿!!!”
肆虐的暴风雪停止后,夜空像是被洗过一般清亮,虽然还是黑沉沉的,但显得晶莹剔透,像一颗黑色的玛瑙。
白色的雪堆下一颗黑色的脑袋钻了出来,四下张望。
“舰长,雪停了。”
当安素重新站在外面的时候,眼睛受刺激般微微眯起,受到清洗的除了天空,还有雪地,整片雪地比起原来的要亮了几分,发出珍珠白的光。这里没有一丝污垢,纯洁得让人心生敬畏。他们都没有忘记,这样的洁白是谁带来的,那场暴风雪差点让他们陷入了绝地。
雪后美丽的景色没有人有心情欣赏,更大的生存难题迫在眉睫。这一场暴风雪把他们的庇护所摧毁了,他们现在无家可归,暴露在严寒当中,体温不断降低,手脚慢慢变得僵硬,现在就算怎么搓揉它们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热量。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支撑生存的东西了。
安素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储藏室和破碎的冰屋,冻得发紫开裂的嘴唇抿了起来,沉默了一下,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们去温泉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