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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王身子一颤,长出了一口气,慢慢睁开了眼睛,失神的瞧着搂着自己的黄锦。
“主子,殿下醒了。”冯保兴奋的嚷道。
大统也如释重负的轻出了一口气,瞧着裕王苍白萎靡的神色,眼闪过后悔之色,但稍显即逝。
裕王慢慢转头望向脸色依旧阴沉冰冷的大统,泪如雨下,凄凉的低声问道:“父皇您真的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了吗?”
大统瞧着裕王,半晌,叹了口气:“痴儿,朕若真的不肯原谅你的罪,又何必叫你进来痛斥你。载垕,你虽是朕的儿子,贵为亲王,但你也要明白,作为一个亲王,要谨守做亲王的本分,不可有丝毫逾越,否则,”
裕王泪眼深处闪过一抹惊惧,低垂下头,暗咬牙道:“回父皇,儿臣一直谨守本分,从不敢做任何僭越非分之事。这次儿臣鼓动郭阁老将奏本呈阅父皇,心里想的也是为父皇扫除奸佞,儿臣这颗心敢对天地。”
大统静静地瞧着裕王,慢慢地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低沉的说道:“看来朕给你选的师傅还算称职,你果然长进不少。虽然依旧不敢看着朕说假话,但毕竟说出的话不再结巴了。”
裕王身子一震,急忙推开黄锦,翻身跪倒,辩解道:“儿臣所言句句出自肺腑,绝没有一句不实之言。”
“是吗?”大统笑了一下,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朕就说说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想借这道奏本揭出徐阶暗地里走私的罪证,让朕治徐阶的罪,免去他内阁辅的位置,朕说得对吧。”
裕王沉默了片刻,咬牙道:“即便如此,儿臣也是为了君父。”
大统微微一笑:“徐阶出阁,因循惯例,内阁就要换上新的阁臣,放眼满朝,能入朕这双眼的,还真就是你的师父高拱,这样一来,内阁就有两个你裕王的自己人了。依内阁规制,接替徐阶做辅的应是次辅李春芳,可李春芳有个绰号叫甘草宰相,他做人做事历来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因此他不会是高拱和郭朴的对手。剩下的阁臣袁炜、严讷他们的本事都不会是你师傅高拱的对手,以高拱的本事,不消一两年,朕也许当真就会让他做这个内阁辅。”
裕王身子轻微一颤,听到大统如此夸奖高拱,不仅没有一丝喜色,反而心底全是恐惧。
大统瞧着跪伏的裕王,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你的人掌握朝廷枢,朱载垕接下来你的下一个对手就该是你的弟弟朱载圳了吧?”
“不”裕王猛地抬起头,惊怖的尖叫道:“父皇,您、您怎么会这么想,载圳是儿臣的弟弟,儿臣就是再不肖,也不敢做出手足相残的事。”
大统点点头,阴森的说道:“你会的,就算你到时不想这么做,你的师傅高拱他们也会逼你这么做的。更何况为了你所觊觎的位置,更为了你宠爱如心头肉一般的女人”
“父皇,儿臣对天誓,儿臣若有丝毫觊觎之心,就让天雷现在就殛了儿臣。儿、儿臣实在不解父皇话里的意思弟载圳怎么、怎么扯到儿臣的妃子上去了?”裕王有些语无伦次,伏地惊慌的说道。
大统轻蔑地一笑:“朱载垕,你有胆子抬头瞧着朕这个君父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裕王慢慢抬起头,目光闪烁着惊慌瞧了一眼大统,又急忙下意识的低垂下头。
大统轻轻吧嗒了一下嘴,将已到嘴边的废物两个字又轻轻咽了回去,慢慢坐下,淡淡道:“老百姓常说,人生有一仇一恨是万不能忍的。朱载垕,你能告诉朕是哪一仇一恨吗?”
裕王身子轻微哆嗦了一下,犹豫了片刻,低声道:“回父皇,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大统微笑道:“载圳虽然没做出夺你宠妃的恨事。但他,”
“父皇,儿臣求你不要再说了,儿臣从不记得四弟载圳曾做出过什么对不起儿臣的事。”裕王伏地失声痛哭道。
大统眼神闪烁着既鄙夷又可怜之色,沉默了片刻,冷冷道:“也罢,那朕就说说你斗倒你四弟载圳后,你这最后一步吧。”
“不父皇,儿臣对天誓,您说的这些,儿臣就连做梦都没敢想过,儿臣绝无禽兽之心父皇若是不信儿臣,儿臣现在就死在您面前,以还儿臣清白。”裕王大哭着,就要站起身来。
大统暴怒的喝道:“跪下”仿若龙啸虎吼一般的喝声,惊得裕王身子一震,扑通又跪伏在地上,两只耳朵嗡嗡作响,连哭声都给吓住了。
大统乜着眼瞪着裕王:“你既然有胆子死,为何就没胆子将你心里龌龊的念头讲出来,你知晓朕最看不上你哪一点吗?就是你有贼心没贼胆”
“儿臣冤枉儿臣真的没有这个念头”裕王跪伏在地,脸色煞白,无力的辩解道。
大统嘴角绽起一抹狰狞,冷声道:“你这套鬼话还是对那些愿意相信的蠢猪说去吧。朕之所以没将你怎样,还将心里话说出来,是想警告你,今后做什么,要自己做主还有你要争,就拿出些真本事,再弄这些下作的伎俩,朕就一脚踹死你”
裕王被大统一番诛心的咆哮轰的双耳一阵哨鸣,摇摇欲坠又要昏厥过去了。
“朕最后再说一句,论你的本心,你若不是朕的儿子,朕绝不容你活在这个世上。你给朕听清了,你和载圳谁若是再敢越雷池半步,就算是朕的儿子,朕也不能再容他要昏滚回你的王府昏去,马上给朕滚”大统不耐烦的挥了挥大袖。
“父皇的训斥教诲,儿臣永记在心,须臾不敢忘记。儿臣告退了”裕王伏地叩了个头,摇晃着慢慢站起身来。
冯保和黄锦担心的瞧着裕王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刚要上前搀扶。
大统冷冷道:“不用扶他,他若是连这点呵斥都承受不住,朕看他也没什么药可救了,倒不如死了干净”
第三百九十四章 君臣奏对
这两天身体不是很好,刚写出来,传的有些晚,抱歉
裕王暗暗咬咬牙,眼中闪过屈辱之色,又躬身冲大统施了一礼,并没依规制大礼,躬身后退到殿门,而是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冯保和黄锦都惊愕的瞧着裕王摇晃而出的背影,愣了一下神,又都惊慌的瞧向大统,没成想竟惊讶的瞧到了大统嘴角刹那间绽起的一丝笑意,眨着眼再瞧去,大统又脸色阴沉,冯保和黄锦飞快的互瞧了一眼,心里都在惊疑,刚才瞧到的那惊鸿一笑是否是自己眼花了?
大统突然抬眼瞧了一眼东暖阁,东暖阁虚掩的阁门露出的那只黑白分明,充满灵性也充满惊恐的眼睛瞬间消失了。
大统玩味的一笑,沉声道:“宣徐阶进来。”
“是。”冯保慌忙应道,躬身退到殿门,转身快步出了玉熙宫。
片刻,冯保引着神情憔悴仿若瞬间苍老了十年的徐阶步入殿内。冯保躬身道:“主子,徐阁老来了。”
徐阶翻身跪倒,强忍悲声:“臣徐阶叩见皇上。”
大统从沉吟中醒过神来,抬眼望向徐阶,眼神中闪动着复杂之色,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黄锦,给徐阁老搬个墩子来。”
黄锦忙搬着一只绣龙墩过来,低声笑道:“徐阁老,主子赐座,您快坐下。”
“臣徐阶诚惶诚恐叩谢天恩。”徐阶摇晃着站起身来,黄锦急忙放下绣龙墩,搀扶着徐阶坐下。徐阶感激的瞧了黄锦一眼,黄锦微笑颔,走向西暖阁。
徐阶正襟危坐,眼神的余光瞧到了离自己一米远扔在地上的奏本,心里一跳,眼中闪动些许惊慌瞧向大统。
大统的目光瞧着地上的奏本,沉声问道:“徐阶。”
“臣在。”徐阶的声音透出了些微的颤抖。
“你入阁有近十年了?”
“回皇上,臣是大统三十一年三月蒙皇上圣恩赐东阁大学士,入阁预机务,到今天已年六个月了。”徐阶躬身说道。
大统点点头,深深地瞧着徐阶老态憔悴隐有泪痕的脸,眼中又流露出复杂之色,叹了一口气:“十年了,不少日子了,徐阶你也老了。”徐阶躬身要回话,大统摆了下手,低沉道:“朕刚才晃神,想起了一些事,想起了朕御极以来,侍候朕的一些臣子,从杨廷和想到了严嵩,算来,只有严嵩服侍朕的时间最长。”徐阶躬身,肃穆中透出感伤听着大统的话。
大统看着徐阶,沉默了片刻,低沉的说道:“徐阶,朕也老了。”
徐阶身子一震,目露惊慌看着大统:“皇上”
大统脸上露出淡然平静的笑意:“没什么,景王对朕道破了天机后,朕既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也感到了从前没有过的疲惫,朕现在对生死已看得很淡漠了。”
徐阶脸上的紧张之色,消退了一些,站起身,翻身跪倒:“皇上洪福齐天,英断睿智,本就是天上的仙君下凡,又岂是一些包藏祸心的奸邪之徒所能蒙蔽的,景王殿下道破天机,皇上明白了前尘之事,这才敬天斋醮,引来天火,荡清了污秽。皇上敬天法祖,效法文景之治,数十年与民休养生息,我大明臣民都感念皇上的恩德,上天必会让皇上永留我大明,福佑我大明的苍生子民。”
大统眼中闪过相知之色,微笑点点头:“起来。”
“谢皇上”徐阶站起身,余光又扫了一眼地上的奏本,心里又是一阵慌乱,正襟危坐,微垂的双目轻轻闪烁着。
大统脸上的微笑慢慢消失了,看着徐阶,低沉的话语透出一抹感伤:“朕累了,朕不想朕这一生连个跟朕全始全终的臣子都没有,徐阶,朕的心你明白吗?”
徐阶大震,猛地抬头看着大统,渐渐的眼前变得一片模糊,压在心头的巨石随着大统的话瞬间落了地,但羞愧悔恨自责瞬间从心底迸而出,失声哭喊道:“皇上”
大统苦笑着摆摆手:“不要跪了,咱们君臣就这么坐着说会儿话。”
徐阶老泪纵横,再次扑通跪倒在地,哭泣道:“臣有罪,辜负了皇上对臣的知遇栽培,臣的弟弟徐陟和臣的两个劣儿徐琨许瑛暗中与广东按察使吴德兴勾结,在广州大肆走私。广东巡抚潘季驯的弹劾奏本呈报内阁,臣才从徐ё炖锾攀登椤3肌⒊迹噬希枷仁鞘Р欤约胰耸栌诠芙蹋率顾蔷股矸腹ǎ负螅加止四钋浊椋讼ё约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