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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云清河回国,她还是第一次见云薇诺如此气急败坏。
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她不敢说谁对谁错,但云薇诺毕竟身怀有孕,这时候情绪过于激动对她实在危险。
于是,云清河赶紧拉住她的手,安抚道:“云云你别急,你姐姐在哪儿,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找她,说不定是误会……”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迁怒于母亲,可听到母亲姐姐姐姐地叫着,她心里便痛得要打结,愤怒地甩开母亲的手:“误会?什么叫误会?她现在就呆在宋天烨的病房里,却让宋天烨赶我走是误会?”
云清河:“……”
目光一闪,云清河忽而便想到了墨靳云之前所说的那个新欢旧爱,听这意思,要她之后进入宋大少病房的人就是凌茉么?
可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凌茉真的还活着,那么他就是和她两个女儿都交往过,这……
“既然生了凌茉,为什么你还要生下我?既然你爱的男人是我的父亲,为什么你又要生下你不爱的男人的孩子?为什么?”
云清河:“……”
一字字,一句句,每一声都击打在她的心头。
撕开她心头旧伤的同时,亦撕开了她心里最深最深的痛,20多年了,除了严谨,她没有跟任何提起过那一段过去。
她以为只要自己不说,不提,就可以假装忘记了。
可云薇诺的一声质疑,终将她原本已结痂的伤口又血淋淋地撕了开来……
“云云,你怎么可以这样跟你妈妈说话?”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说?我……”初听到家里突然多了个男人的声音,云薇诺暴燥不已,正回吼着对方,突然便对上男人那双冰蓝色的眸子。
一刹的恍然,是她那日昏昏沉沉间做的那个梦。
梦里的那个孩子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就好像眼前这一位……
“你,你是谁……”
黑着脸,墨靳云冰蓝色的眸光凛如冰川,吐出来的字眼更如同卷带着西伯利亚的寒流:“你说呢?”
云薇诺:“……”
之前想和女儿聊聊,云清河一直拦着他说时候不到,可现在,还有比这更烂的见面方式么?
‘优雅’如墨靳云亦在瞬间生出一种骂娘的冲动,只是,一直在外间听着里面的动作,只是云薇诺的态度奇差,看着她这样逼自己‘心爱的女人’,就算是女儿,他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回你的房间去,一会儿我再跟你谈。”
说罢,墨靳云大手伸来,也不顾云清河是否愿意,直接拖着人便走了出去。
看着强势清冷的母亲被他拖走时不怒不怨的样子,云薇诺彻底‘懵’了。
刚才那个男人……
是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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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云清河离开,但墨靳云并没有带着她走多远。
而是直接将人带到了自己的林肯轿车里,然后,挥退了司机,保镖……
墨靳云是个自制力极强的男人,也因为身份的尊贵,很多‘坏’习惯他都戒掉了,只是这时候突然很想吸一根烟,想念尼古丁的味道,想念那种可以麻痹神经的烟熏雾缭。
很多东西,没有人提起不是因为忘记,反而是印象太深所以没有人敢提前。
也就是今天云薇诺突然爆发才会问出那么不客气的话,说实在的,墨靳云很生气,虽然他能理解女儿心情不好想发脾气,可他非常不满意她今天对她母亲的态度。
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应该感激女儿,因为……
“我知道云云说的话让你很伤心,不过……”
终于开了口,只是话到一半墨靳云又沉默了半晌,最后才坦言道:“她问的,也一直是我想问的。”
云清河:“……”
“清河,你为什么要生下凌茉?”就算你再怨我,再恨我,再怪我,可你为什么要生下别的男人的孩子?
他介意,他真的非常非常介意,可又有哪个男人会不介意?
除非,他心里没有这个女人。
但,既然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他也不想去计较,只是,那个原因还是让他觉得困扰。
一方面,他相信云清河对自己的感情,可另一方面,他更期待她的答案能让自己释怀这一切。所以,他也就着女儿的势头,把自己最想问的这句话问了出来。
“别人都可以问我这个,只有你不够资格。”
墨靳云:“……”
又想抽烟了,想痛吸几口,让那泛着苦意的滋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可是,没有烟……
于是,墨靳云右手的三根指头无意识地搓搓,搓了又搓……
“还记不记得你离开的那天是什么日子?”
“你20岁的生日,我说好了要来陪你过,后来……”我在你家楼下的路口遇到了G国皇室派来的死士,然后,连夜被绑去了G国。
“对啊!你说好了要来陪我过,可你消失了,像空气一样从我的生命里彻底消失了。”
明明是最痛记忆,可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心里的疼虽清晰,但又仿佛有种解脱的感觉。
终于,她终于有勇气说出当年的那一切了,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我等了你半年,然后我收到了你的来信,亲笔信,你约我去Z市见面,在我们曾经一起练习过的琴房。”
墨靳云:“……”
还搓着的右手猛地一握,墨靳云冰蓝色的眸光狠狠一颤。他没有给她写过信,因为那时候他正被关在重兵把守的G国监狱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背着家里的人,偷跑去Z市,在约见的地方等了你很久,可你……”
回忆起这些残忍的片段,云清河的眉眼之间隐隐透露出几分灰暗的气息。
似是无奈,似是悲哀,但更多的却是无能为力:“我是早上十点出的门,一直等到晚上八点,我告诉自己,你一定有事耽搁了,你一定会来,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所以……我一直等,九点,十点,十一点……零点。可你一直没有来,一直没有……”
言至此处,她苦苦一笑,方才又继续着。只是,每说一句,云清河几乎都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明明事情已过去了那么多年,可一想起当时的失落,她仍觉揪痛不已。
她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来,为什么?
如果那一天他来了,一切都会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
“我相信你不会骗我,我坚信你一定会来,所以就算是一直等到午夜,我还是没有放弃,直到我终于听到有慢慢走近的脚步声。”
那一刻,她曾欣喜若狂,可等她回头她才发现,来的人不是墨靳云,而是凌时初。
对,不是凌时俊,而是凌时初……
说到这里,云清河脸上原本已止住的泪水,忽而便流得更加‘欢畅’了:“凌时初喝了很多酒,神智也有些不清醒,我想要逃走,可他却拖着我不放,我害怕地尖叫,他却捂着我的嘴,然后,灌我喝酒,逼我吃下那种乱七八糟的药……”
“挣脱不得,我便给了他两刀,用你当年送我防身的匕首。”
话到这里,云清河情绪已明显不稳。
粉拳微握,指节处已堪堪泛着白,可她还是强颜欢笑地继续着:“一刀扎在他肚子上,一刀扎在他大腿根上,后来,我终于逃出去了,然后我便遇到了当时帮他哥哥开车的凌时俊。”
她还记得第一眼看到凌时俊的感觉,很干净的一个男人,个子高高瘦瘦的,如果不看他眼睛的颜色,他侧脸的线条,真的很像墨靳云。
也就是因为那样的相似,她跑向了凌时俊。
她真的以为是他来了,来救她了,可是……
“他看着我一身是血还以为我受伤了,急着送我去医院,可那里离医院那么远,走到半路上,药性发作……”
终于,她还是说不下去了……
那难以启齿的过程,像是缠在她心头的麻绳,每挣扎一分,便缠得越紧,越紧,便越疼……
想大声尖叫,却找不到渲泻的出口,只能惶然地,无助地颤抖着。
曾以为,无论给她多大的勇气,她都无法当着这个男人的面说出当年的一切,可当她真的说了出来,似乎一切也就平静了。
“事后,我吞下了几十粒安眠药,是凌时俊背我去的医院,是他救了我一命。他告诉我,他毁了我的人生他就会负责,但如果我不愿意,他就一直陪着我等你。他还说,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老天爷让他救了我,就是要我好好的活着,所以,就算我心再痛也要忍耐,因为我爱的人一定会回来找我……”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放弃了就不能再后悔。
她不怕死,怕的是真相,怕的是墨靳云真的会抛弃她的真相,所以,她要等着他回来给她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我又开始等你,可你去哪儿了呢?一直一直没有回来,一直一直……”
等待那样艰难,难在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天,只是无望地,苦苦地,傻傻的,痴痴地等着,等着!
舍下尊严,放下廉耻,她就那样等了他整整三个月,然后……
“整整三个月,除了那封信我没有任何你的消息,我试过了所有的办法,甚至跑到邮局去查你寄信的地址。他们说地址是假的,他们说根本没有那么一个地方。”
说到这里,云清河眼泛泪光,以前的经历加上现时的感受,又想到女儿的那一声既然生了凌茉为什么又生下她。
心,都要碎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怀疑那封信不是你给我写的,我怀疑身边所有的人,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晚的恶梦还在继续,而我……怀孕了。”
云清河永远都记得那一天她刚刚得知这个消息时的反应,她几乎想也没想就冲向了窗口,如果不是母亲死死抱着她,她早就从楼上跳下去了。
她不想要那个孩子,也不要那样的自己,会让她觉得自己很肮脏,很恶心。
可是,母亲却紧紧抱住了她,守在她*头哭了整整一个星期……
痛苦的回忆,如同无边无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