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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女子也只得暂时放弃。
但如果……她能早日完成她的计划,那他是不是就可以……
不……来不及……都说他已经只剩下……四五个月的寿命了。
四五个月……怎么会这么短呢?
曾几何时,她听闻那数月的命限,至多只是有点儿同情罢了;可现如今,一想到这一限期,她竟会觉得心里堵得慌。
是夜,慕朝栖独自一人坐在卧房的床榻上,愁眉不展。
烛光随着窗缝透进来的寒风微微摇曳,仿佛能映出她眸中的丝丝愁绪。
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到屏风前,开始宽衣解带。
就在这时,背后忽而生出一阵冷风。
她顿住手头的动作,蓦然回首。
一双微惑的杏眼登时讶然睁大。
“婆婆!”慕朝栖急促而小声地唤着,忙不迭转过身来垂首行礼。
赫然现身于女子面前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妪。她的头发已然花白,脸上的皱纹亦清晰可见,身上的皮肤更是松松垮垮的,毫无光泽可言。然而,她却毫不费力地站直了身子,略显倨傲地注视着低眉顺目的年轻女子。
一阵短暂的沉默在一老一少之间蔓延,令慕朝栖的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
怎么会这么巧?自个儿白天才想起她,当夜她就出现了……
“朝栖,这一次,你擅作主张了。”目不斜视地盯着垂眸不语的女子,老人冷声直奔主题。
听罢此言,慕朝栖难免心头一紧。
“是,朝栖知错。”她诚恳地承认了错误,未有抬头去看对方的表情。
老妪一言不发地盯着眼前恭顺有加的女子,不着痕迹地吁了口气。
对付未经自己同意就擅自替那卢家千金嫁与萧王郁无庄的理由,她大致能够猜到——无非是时不我待,偏偏她们又没能碰上面,女子便只好先斩后奏了。
只是……这孩子也不晓得为自个儿辩解几句。
“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打量着丝毫不欲出言辩驳的女孩,老人仍是面色清冷。
慕朝栖依旧恭敬地低着头。
老妇人见状,索性话锋一转,道:“我问你,嫁给郁无庄后,你可曾借着他的身份入宫一探?”
“是,有过两次。”慕朝栖据实以告。
“可有机会探得千司阁的所在?”
“是,朝栖已找到了千司阁的位置。”
老人闻讯略有吃惊,但她很快平复了心绪,轻描淡写地对女子说:“把皇宫的地图画给我。”
微有愣怔的慕朝栖不禁抬起头来注目而去,盯着老人面无涟漪的脸,问:“婆婆要亲自去?”
“不然呢?”老妪毫不避讳地与之对视,神色淡淡地反问,“你的轻功和盗功皆不如我,难不成还由你去?”
慕朝栖语塞,抿着双唇,垂下了脑袋。
婆婆所言非虚,她的确是技不如人——可是……婆婆毕竟上了年纪,身手一年不如一年灵活,夜探千司阁这么危险的事,岂可让她老人家单独前去?更重要的是……
“我虽已年过花甲,但还不至于老眼昏花、腿脚不便,这一点,无需你瞎操心。”像是立马看透了女子的心思,老妪这就不冷不热地揭穿道。
“朝栖不是这个意思……”似是遭遇误解的女子抬起头来,双眉微锁着说道,“朝栖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该由朝栖自己来完成。”
说罢,她已坚定地注目于面前的老妇,而对方,亦在四目相接的一霎那恍惚失了神。
她此刻的眼神……跟她那外甥女当年的一模一样。
“婆婆……”慕朝栖还想说些什么,却忽见老人猝然回神拧眉,而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躲到了屏风后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
因此而有所察觉的女子下意识地看向微启的窗户,果不其然见陆修推窗而入。
“陆大哥……”
听闻轻唤的陆修一跃落地,回身迅速而小心地阖上了窗,随后快步走到了慕朝栖的跟前。
“有事吗?”业已调整好心绪的女子仰视着来人,不慌不忙地发问。
“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屋里有声音?”陆修不答反问的一句话,顿时让人心脏漏跳了一拍。
“什么声音?我怎么没听到?”慕朝栖故作迷惑地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瞥了瞥四周。
“那应该是我听错了。”本就对女子深信不疑的陆修眼见对方毫不知情的样子,便思忖着是自己多心了,“昨晚……你留宿在皇宫里?”下一刻,他就直截了当地进入了正题。
“是啊,我和无庄……和王爷去拜见宁安太妃,她留我们在她的寝宫里住了一夜。”女子据实以告。
然一语完毕,两人却不禁各有错愕,各怀心思。
慕朝栖微窘:怎么在当事人面前总是改不了“王爷”的称呼,可到了旁人跟前却反倒错叫成了“无庄”?
陆修心下一沉: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开始直呼其名了?还有,还有……
“你……你跟他……就、就睡在一起了?”陆修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朱唇玉面的女子,磕磕巴巴地问。
对方单刀直入的问法令慕朝栖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和今晨的那一幕幕,是以,她不可避免地红了红耳根,但面上却仍是从容不迫地直视着男子神情复杂的眉眼。
“太妃不清楚我们的情况,自然只给我们安排了一间客房。不过你放心,王爷是个正人君子,没有对我做什么。”
陆修这才松了口气。
待回过神来,他才惊觉自己有些可笑。
朝栖是个冰雪聪明、束身自修的女子,她当然会保护好自己,绝对不可能做出有污名节之事。
这一刻,陆修似乎忘记了,他心中所思的女子,同那个他希望她避开的男子,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于是,除却了心里最大的一块疙瘩之后,陆修定神接着道:“那你有没有碰见皇帝和那个妖妃?”
慕朝栖老实地摇头。
那就好……
陆修放松下来,忽然又双眉轻拧,他凝视着一声不吭的女子,沉声道:“朝栖,你到底想做什么?”
为了三年前的血海深仇,她不惜嫁给一个人人口中活不过来年春天的病重之人——难道她真的想借助萧王皇亲国戚的身份,探入皇宫,取得仇人首级?
不可以,再怎么说这也太过危险了。且不谈皇宫戒备森严,承帝周围更是有高手相护,就算她想办法夺了承帝的性命,她又该如何逃出生天?
玉石俱焚?不!他不允许她这么做!
“陆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冲动行事的。”知晓对方这几个月来一直在为她担心,慕朝栖却也只好如此安慰。
没错,她慕朝栖绝非有勇无谋之人——等她获得了力量并将一切筹备妥当的那一日,才会送那个人走上末路。
“你要永远记得,还有我在……别什么事都一个人扛。”陆修对她的固执素来束手无策,知道她不愿多说,他便只能反复关照了。
他要让她明白,无论前路有多艰难,他都会陪着她、护着她。
慕朝栖浅笑着点点头。
“我走了,你早些休息。”
“嗯,你也是。”
目送男子干脆利索地爬上窗框,谨慎地向外探望了片刻后就一跃而去,女子走到床边亦朝外望了望,见毫无异样,她便轻轻关上了窗户。
“这么晚了,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怎么跑你屋里来了?”就在窗子阖上的一刹那,女子的身后猝不及防地响起了老妪凉凉的声音。
慕朝栖闻声撤下双手,转身面不改色地低眉道:“陆大哥只是关心朝栖,怕朝栖贸然行动,出了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老妇人盯着女子瞧了一会儿,抬眸看向那被关紧的窗户。
“他对你没有别的想法?”老妪重新凝眸于女子,毫不避讳地问道。
慕朝栖蓦地一怔,微瞪着眼与老人四目相接,随即好言解释说:“婆婆误会了,陆大哥待朝栖只有兄妹之情。”
老妪并不接话,兀自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一脸坦然的女子——直到她忽而另起炉灶道:“把地图准备好,三天后的这个时辰,我来取。”
说罢,老人转身欲走,却被慕朝栖给叫住了。
看着老妪缓缓侧过身来,女子抿了抿唇,定睛请求说:“请婆婆让朝栖试一试,兴许朝栖……可以通过其他的途径达到目的。”
老人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女子,沉思了一会儿,终于道:“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虽然委实不长,但至少给了她实现目标的希望。
是以,慕朝栖不禁心头微喜,连忙垂首道谢:“谢婆婆!”
“自己万事小心。”
“是!”
再一仰首,老人已然不见踪影,唯有那扇才被关紧的窗子转眼间又开启了三成。
她还没来得及犹豫,婆婆就走了。
慕朝栖略有失望地凝视着斜开的窗户。
罢……不是已经想好了,不可能因为他而放弃自己的计划吗?
那么,即便她适才有机会同婆婆谈及此事,最终的结果也是殊途同归。
作者有话要说:
☆、腊月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转眼腊月已至,天寒地冻。
玉衡皇城迎接了一场又一场扑扑簌簌的飞雪,亦迎来了一年中最冷的时节。
王府里,几乎所有人都换上了最厚实的冬装——可即便如此,有的人还是被冻得忍不住搓手跺脚。
比如,府邸的女主人——慕朝栖。
为什么她觉得今年的冬天较之往年更为寒冷?还是说,风雅居里的这座石桥特别“美丽冻人”?
十二月上旬的这一天,慕朝栖意图快些走到屋里去,却奈何桥上已积了一层薄薄的落雪,委实有些湿滑,她也只得放慢脚步,忍着刺骨的寒风,一步一个脚印地挪到了室内。
尽管这没门的房间相当于大门敞开,但好歹房里烧着炭火,比起外头来,还是暖和了许多。
话虽如此,刚一进屋的慕朝栖还是一边揉搓着那双冰冷的玉手,一边不住地朝手上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