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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师兄露出一脸为难。
“疏云,你先深吸口气……对,然后冷静点听我说,厉无痕他人已经……”
第十章
“他真的死了!死透了!我骗你们作啥!?死人话能乱讲的么!”
烦死了!阿二不悦地皱起眉头。帮一个死人送东西就够晦气了,现在还被扣留起来当成犯人般反复审问,自己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呀!
疏云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
“住口!你骗我!你骗我!”他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死了的!
“我才没骗你!”阿二一脸忿然,他生平最恨别人诬蔑自己撒谎,怒声道:“我没事骗你作啥!况且,那人的尸体还是我跟大当家一起埋的!他死了没有我怎么不清楚!”为了挖开坚硬如铁的林地,他拿着锄头的手掌心还磨破皮了呢!
疏云眼前一黑,猛摇头,怒道:“你胡说!你胡说!你居然骗我!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二师弟,你冷静一点……”大师兄眉头微蹙,手臂一伸,将已经陷入疯狂状态的疏云整个人牢牢擒进怀里,免得他错手伤人。
“……大师兄,他骗我,他是骗我的是不是?”疏云双手扯紧了他的衣襟,脸色苍白到极点,在他怀中神情无助得就像个婴孩。
疏云,你这又何苦……大师兄暗叹口气。
阿二闷哼一声,拍桌起身,“我辛辛苦苦跋山涉水帮人送东西来这边还给人作贱,不信就算了!东西已经送到,我要走人了!”
大师兄微微一笑,也不阻止,只是静静吩咐道:“邵飞,拿十锭银子出来酬谢这位小哥。”
银子?阿二双耳一竖,原本已经要走出门外的双腿,倏地自动自发停了下来。
“是。”一旁的邵飞,很配合地从怀中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囊,解开绳子,咚咚咚!地将里头的银子全部倒在了桌上。
天爷!他这还是生平头一遭见到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摆在眼前哪……阿二瞪大双眼,猛吞了口口水。
大师兄仍是温文地笑着:“这位小哥,方才你说的那人,是我二师弟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所以他才会一时控制不住情绪,方才多有得罪之处,望你切莫放在心上,不知你能否再将当时的情况详细描述一遍呢?”
“咳,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诚心诚意拜托我了……”阿二的双腿不由自主地朝着银两……不,是朝着他们走去。
在凳子上坐定后,他开口缓缓道:“我们大当家是个落第秀才,平时在十里镇上帮人写信赚点小钱养家糊口,而我呢,则因为识得几个字,便给他雇来帮忙递信到隔壁乡镇去,十多天前,我半夜睡不着想起来撒泡尿,结果看到我大当家的房门半掩,里头好像还有一些声音传出来,我一时好奇,就凑过去瞧瞧,结果,吓!一看我就吓了一大跳,一个浑身浴血的黑衣男人将一柄剑抵在我大当家的脖子上,强逼他写信……”
“写信?”疏云奋力挣脱大师兄的箝制,整个人飞扑到他面前,左手紧紧按住他肩膀,急切询问道:“信在哪里?他要人写了什么给我?快拿出来给我看!”
痛!这人是想扭断他的肩膀么!阿二唉呦!一声,额头冒出大量冷汗,低叫道:“就写在那本簿子里头!你没翻见吗?”
疏云一听,连忙从怀中拿出生死簿,翻开书皮,泛黄的第一张书页上头,仅仅写了一行苍劲有力、龙飞凤舞的好字: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咚!一声,大半的江湖中人视若珍宝的生死簿自他手中掉落地上,沾了灰尘,疏云却是浑然不觉,脸上更是面无血色。
眼神空茫,脑袋一片空白。
皆不是……皆不见……
他的意思是,就算是死了,也不愿再见我一面么……?
缘断,情亦绝……
无痕……无痕……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无声无息泪流满面,疏云伸手紧紧按住桌角,身子颤抖得如风中残烛般几乎要站不住了,任谁也瞧得出来,他实是伤心到了极点。
呃,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瞧了信息后伤心成这样耶!里头到底写了什么啊?阿二咳了声,不确定地询问:“那个……我还要继续说吗?”
大师兄伸手捡起掉落地上的生死簿,翻开一看,也是愣了一会儿,良久,才暗叹口气道:“请继续。”
阿二搓搓手,说道:“其实,后面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那名黑衣男人在强逼我大当家的写完信后,就因为失血过多,倒地不起了,我大当家的连忙大声叫我进去帮忙,一探他的鼻息,已经是回天乏术救不回来了,因为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又怕官府查办,只好趁夜将他用草席裹着,拖到后山草草找块林地将他掩埋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本来,我是不太想帮死人送这个东西来的,想想就觉得不太吉利,不过我大当家的说,这是那人临终前的最后遗愿,我们就当作一件善事替他完成,总之,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其实,那名男子是有说,若是他们平安将这本簿子送到天山亲自交给一个名叫“疏云”的男子,他们一定会赠与大笔的酬谢金,本来他还半信半疑,幸亏大当家的坚持扫他出门送过来,还真的成功给他们赚到这一大笔。
大师兄点点头:“原来如此,一路上辛苦你了。”
“也没什么辛苦的,”阿二耸耸肩,伸手将桌上的银两一一仔细地揣入怀中,“没其他事的话,我要回去了。”
大师兄起身,送他到了门口。
“我不信……”
低低哑哑的三个字,传入了两人耳中。
这人好生固执呐!阿二不悦地皱起眉头。
“二师弟……”大师兄神情复杂地看向他。
“二师兄……”邵飞怯怯地伸手拉住他衣袖,却被他面无表情地甩开。
“我不信,除非亲眼见到他的尸骨,否则我不会相信他会这么简单就死了……”疏云幽幽道,双眼定定地看着两人。泪痕已然拭干的苍白脸庞,透明得令大师兄看得有丝心痛。
大师兄暗叹口气,自从二师弟整个人变了个性子后,自己叹气的次数加起来几乎超过了以往十年的总和。
“你想怎么做?”
疏云微眯起眸子,精光闪烁,一字一顿道:“我、要、挖、坟——!”
吓!竟想打扰死人安眠,这人,莫非疯了么……阿二身子陡地打了寒颤。
十日后——
一向纯朴安静的十里镇,起了一阵鸡飞狗跳的骚动。
后山一片竹林地整个被翻遍、挖遍,没有人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
甚至,还有人异想天开后山是不是藏了什么珍贵宝藏,还在镇民之间兴起了一波拿锄头上山挖宝的热潮。
最后,好几个人都指证历历,说十五月圆时分,亲眼看到有名男子从地上挖出一具已经腐烂得面目全非、恶臭发烂的尸体,神态状若疯狂似的抱着号哭了一天一夜,声声摧心断肠,仿佛要将整个心肺给哭出来,没有人敢接近,也没有人敢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的最后,大家都说后山闹鬼了,传得绘声绘影仿佛真有其事,渐渐的,再也没人敢接近里头一步了。
再过了好几年,时光飞快流逝,十里镇镇民不能随意进入后山已经成了共识,可也没人讲得出来为何不行的原因。
唯一不变的,就是那每逢十五高高挂在天边的一轮皎洁明月,依旧散发着亘古不变的柔和光芒,俯照地面重复上演着一幕幕爱恨情仇戏码的痴傻世人。
生死楼一夕覆灭之后,已成历史各词,然而生死簿的威力,仍在,甚至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十里镇闹鬼事件过了一个月后的一个月圆时分,天山七子排行第二的疏云,将不知从何得手的生死簿其中一页的内容公诸于世了。
一页薄薄的纸上,共十笔明细,清清楚楚的列出了上生死楼买凶杀人的委托者的姓名、时间、杀人动机、付了多少银两……其中更不乏一些被世人认为颇具侠义风范的大侠也名列其中,种种骇人听闻的事实真相,震得武林一夕之间天翻地覆。
之后,生死簿每逢月圆十五公开的时候,被点名的十个人当中,有人自杀,有人发疯,有人公开指责疏云故意捏造事实侮蔑他(当然没人相信此人鬼话),更甚者,一堆心里有鬼承受不了丑事即将被揭发的压力的人,纷纷上山暗杀疏云,不过,天山七子威震江湖的名头岂是凭空而来,暗杀者前仆后继、源源不绝,却始终没有人成功过,只平白在山脚下添了几具无名尸体。
没有人知晓疏云为何要这么做,也没有人知道他心底存着什么打算,只听闻有人绘声绘影说过,曾看到疏云听到有人因他公开生死簿此事而闹自杀、闹发疯的消息时,仿佛冻结了似的冰寒脸庞,会忽然开心地笑上一笑。
那抹笑容,无比清俊动人,好似,只要有人受到痛苦折磨,便能搏得他的欢心一笑似的。
他应该是疯了吧!交头接耳地,这个可怖谣言渐在江湖上盛传。
因为只有一个疯子,才会将原本可以为自身赚进莫大利益的生死簿的秘密这般随意地公开。
不但不在乎此举为自己招来一堆暗杀者,甚至还以看他人苦痛引以为乐,若是一个脑子还清楚的人,绝不会这般做的!
几个月后,有人匿名写了一封血书向天山主人投诉,要他劝说自己徒弟凡事适可而止,莫要将事情做得太过、太绝,不过,可惜此人一番语重心长,却只得到天山老人凉凉一句回应:“只要徒儿开心,我就开心,他不开心,你们就等着倒大楣吧!”后来,大师兄认为此话太过简洁,不足以代表天山老人的身分及立场,因此又加以着墨改编,整理成了以下这番表白,公诸于世:
“自古有云: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吾爱徒疏云义薄云天,冒死揭发江湖一群衣冠禽兽之真面目,兵不血刃连根拔除恶瘤,此举实乃大大造福世人,有此嫉恶如仇之爱徒,实老怀感慰!”尾末附注:心底有鬼之人,莫再用鸡血成书呶呶吾耳!(众师弟们为之绝倒!)
生死簿内藏的秘密一件件被公开,令得江湖元气大伤,彻底瘫痪,只闻处处哀鸿遍野,从前对天山七子的称道也转为咬牙切齿的诅咒,不过,大部分没做过亏心事的真正侠士们,却是颇赞赏天山七子率性而为的作风,更同仇敌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