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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因夏漠寒一个下意识的举动,瑶楚楚眼底本有了潮湿的雾气。但他刚刚那一番话,虽只字未提及夏凉至的名字,但横竖都是因为她。因为她,自己才不被生父所待见;因为她,自己才会被仇怨所控制;因为她,自己才会被禁足在这里;也因为她,父亲才会变得不像是她的父亲。
都说父爱如山,但瑶楚楚几时感受到过如山的父爱?夏漠寒于她,更多的时候像是可望不可即的上帝,连母亲都只能瞻仰他,何况她呢?
“我知道了。”借由眼底的晶莹,瑶楚楚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真实情绪,这是她从小就学会的一项技能。
她和凉至,同样都是管理情绪的高手。不一样的是,凉至是压制,而她是伪装。她用她招牌式的甜美微笑,把所有不良善的坏情绪全部隐藏了起来,让人觉得她是纯真无害的,其实那笑下面却藏着一根足以让人毙命的针。
关于这一点,夏漠寒又怎么会不知晓?这根针太毒,曾扎伤过他最爱的女儿,自此,他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轻拍了瑶楚楚瘦小的肩膀,夏漠寒抿了抿唇,转身便离开。
“爸!”
看到夏漠寒微微顿住的背影,瑶楚楚隐着泪意问:“如果当初夏凉至不是因为我而命悬一线,您会不会对外承认我姓夏?”
*
寒假前期十分太平。
春节将近,家家户户都开始囤起了年货,苏笑自然也开始鞍前马后的忙着准备过年。因为要回上海过年,所以准备的东西比往年要多许多,凉至想着苏笑近几年的身体不大好,生怕她累着便想帮她,结果被她几句话呵斥回去乖乖地准备产品图稿了。
然而,苏笑在其他方面的品位和眼光都算不错,唯独在吃的上面……
凉至实在是不敢恭维。
内心小小地争斗了一番之后,凉至对着正在拆卸窗帘的苏笑说:“要不还是我去准备年货吧,你看你的事情也挺多,要打扫卫生,要缴纳各种费用啊什么,还要陪着我爸……”
“闭嘴吧你。”苏笑没好气地打断她,“你囤的都是你们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你妈年纪大了,不适合!”
“我可以再多备一份老年人吃的。”
苏笑炸了,“死丫头!你说谁是老年人?”
“我可没说是你,某人对号入座了。”凉至挑眉笑道。
然而过了没一会儿,她的脸色又沉了几分,还不等苏笑说她便先给她打了个预防针:“我不回老宅,我也不希望你回去。”
拆窗帘的动作便僵了僵,苏笑的神情有了几分不自然。将窗帘拆下来叠放在怀里之后,苏笑轻叹了一口气,“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想了想,她又说:“我和你爸商量过了,我们在自己家里过年,初二的时候去老宅走一趟就好。不管你再怎么不想见他们,至少要把明面上的做好,哪怕是做戏。”
“去了他们也知道是做戏。”凉至态度坚决,抓住苏笑的手,“我不管,反正我不去,你也不准去。瑶玥现在成了名正言顺的夏太太,指不定怎么嚣张跋扈呢。我可不想大过年的跟她吵架,你要是一个人去的话,她欺负你怎么办?”
苏笑白了她一眼,故意道:“还有你爸呢!”
“你想让我爸为难?”凉至直接一个白眼过去,“反正说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去,你也不准去!”
*
年底放假前,也是工作最忙的时候了。夜廷深在公司里忙得晕头转向,没法像之前那样隔三差五地往J市跑,难免会记挂她的安危,除了每日会抽空给她打电话之外,他也一直在催促她赶紧来上海。
这天中午,凉至其实已经在去上海的高速公路上了,前座的导航仪显示着离上海越来越近,又听到夜廷深在问她什么时候来上海的事情,她故弄玄虚地沉思了一下,道:“还得过几天吧,这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
那边极其夸张地大叫:“这都二十九了!”
凉至忍着笑,生怕自己笑出声儿似的,“行了行了,知道了哈,我这边有事,先不说了。”赶紧挂断了电话,笑得双肩一耸一耸的。
驾驶室的夏漠寒透过后视镜看到凉至的神情,眼底染上了柔和,同时语气却带着醋意地对苏笑说:“女大不中留啊!”
苏笑也偏头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语,弄得凉至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廷深那小子啊,太不把我放眼里了,他还没过我这关呢!”打着方向盘,夏漠寒故意做出了一副严父的模样,“初二叫他来陪我喝酒,想娶我的女儿,得先把我放倒!”
苏笑“扑哧”一声乐了,“得了吧,你当自己还二十一二岁呢?别在后辈面前丢人喽!”
“人老心不能老啊!”
凉至在后座听着父母你一言我一语地像唱双簧似的,唇角微微扬起,等他们说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才插话:“爸,直接送我去夜氏吧,正好我把图稿交给他们经理。”
“然后顺便看看廷深,嗯,爸爸也年轻过,懂。”
“……”凉至抽了抽嘴角,不急不慢地补刀:“嗯,顺便还得跟他说一声千万别和您一起喝酒,否则耳朵该长茧啦!”
*
夜氏。
夜廷深忙里偷闲,看着桌上他和凉至的合影,长长地叹了几口气,掌心撑着太阳穴若有所思的样子。不一会儿,他便一拍桌子站起,拨打了总台的电话:“等会儿不管谁找我都说我不在!让他们都找总经理去!”
然后问总裁秘书:“刚刚我说的话听到了吗?”
秘书不明就里,只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听到了。”
“照做。”
“……明白。”
于是,夜廷深抓起车钥匙和外套就往外边跑,直接坐了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取了车往J市奔去。
这小妮子的心太野了,看来,他得把她绑在身边好好地管教管教才行。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车子刚刚驶出停车场的时候,夏漠寒的车子已经停在了夜氏公司的大楼前。
*
下了车,凉至向夏漠寒和苏笑打了声招呼,目送着他们的车离开后才转身向大门走去,只是听着夏漠寒车子发出的引擎声之后,她的心里没由来地“咯噔”了一下,看着离去的车尾,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会在今天失去一样。
她给苏笑打了个电话,那边笑意依旧,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
凉至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说:“没有,只是刚刚忘了跟爸说,路上注意点安全。”
那边笑着说她“傻丫头”,然后提醒她:“你也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做完这些,她才走进了夜氏的大楼,但也就是这个时间段,她错过了一通夜廷深打来的电话。
她是第一次来夜氏,公司上下于她而言是陌生的,而前台的人自然也认不出她来,只礼节性地问她:“请问您请找谁?”
想了想,她答:“我找你们总裁。”
因为事先有了夜廷深的吩咐,不管是谁找他都说他不在,于是前台的人照做了,看到她失落的神情之后多嘴问了一句:“请问您有预约吗?”
凉至摇摇头,前台的人便露出了抱歉的神情,将来访名单登记表递了一份给她,“您好,请您留下姓名和电话,方便的时候我们会再次联络您的。”
走出了大楼之后,凉至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不在?这大白天的来公司找他他竟然不在?
抬腕看了下手表,下午两点多的样子,如果是应酬的话也该结束了,有没有可能是在回公司的路上呢?
这样想着,凉至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打了夜廷深的电话,那边却频频传来忙音。
*
挂上电话的夜廷深微微觑眉,把手机扔到副驾驶室上专心地开车了。
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在忙什么,打了她好几回电话都占线。不过这样也好,如果等会儿电话还是联系不上,他就当给她一个惊喜了。
这样想着,夜廷深的车已经过了收费站,驶向了高速公路,车速立马飙升了起来,这时电话却响了,夜廷深瞄了一眼,正是凉至打来的。
戴上蓝牙耳麦,他放缓了车速,同时也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点。
“你在哪里?”那边问道。
轻咳一声,夜廷深故意漫不经心地说:“在公司啊,怎么了?”
“是吗?”那边很惊讶,沉默了大概有个两三秒,才冷着语气问:“夜廷深,你不会是背着我金屋藏娇了吧?”
这顶帽子可给他扣大了,夜廷深连忙解释:“怎么会?是不是老肖又给你发了什么照片让你误会了?”如果是,他第一件事就是先扣掉肖天佐的年终奖金!这丫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成天给凉至发他的私人照也就算了,有一回某公司的代表来同他见面签署合同,对方的秘书是个女的,肖天佐也不知是故意使坏还是真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巧合,总之发给凉至的照片中只有他和那女秘书两人,而且还是刚好对视的时候!
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了。
“既然没有,为什么前台的人要说你不在?”听他这个语气,凉至更加笃定他肯定是有鬼的了,直接寒着脸问:“说!你在哪里!”
夜廷深只觉得脑门冷汗直冒,差点没把车开到栅栏里面去。稍微缓了下神理了理思路,“你说什么?前台?你现在在公司?”
“不然呢!”那边更不悦了,“好啊夜廷深,你今天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和谁在一起?为什么要骗我说你在公司?你要是解释不清楚,就别想好好过年了!”
那边传来了挂电话的“嘟嘟”声之后,夜廷深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
掐断夜廷深的电话之后,凉至气呼呼的吹了吹额前的头发,之前为了遮瑕而剪的刘海已经长长了,但她却养成了这么个习惯,郁闷的时候总喜欢鼓着腮帮子往上吹一口气。
越想越生气。
甩了甩头,凉至仰头看着十几层高的大楼,忽然猛地拍了拍额头。
夜廷深刚刚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