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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威尔抬起头来。“ζ①潜能正在上升,但是速度缓慢。同样,电子流函数也不稳定,我不知道将会出现什么情况。哦,哈罗,库蒂。我原来以为你在监督新驱动杆的安装呢。”
【① ζ是希腊文的第六个季母,读作Zeta。】
“干完了,”机器人平静地说,“所以我来跟你们俩聊聊。”
“哦!”鲍威尔显得不那么愉快。“喏,坐下。不,不是那张椅子。它的一条腿不结实,你体重可不轻啊。”
机器人照他说的坐下,心平气和地说:“我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
多诺万怒目盯着他,把吃剩的三明治放到一边。“假如你说的是那个疯疯颠颠的……”
鲍威尔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闭嘴。“说下去,库蒂。我们听着呢。”
“这两天我一直在专心致志地进行反省。”库蒂说,“结果极其有趣。我从自己觉得可以作出的那个确凿的假设出发。我本人存在着,因为我认为……”
鲍威尔哼了一声:“哦,天哪,一个机器笛卡儿①!”
【① 笛卡尔(1596-1650),法国哲学家葙数学家。】
“笛卡儿是谁?”多诺万问道。“听着,难道咱们必须坐在这里聆听这个金属狂人……”
“闭嘴,迈克!”
库蒂沉着冷静地继续说下去:“那么立刻产生这样一个问题:我存在的原因何在呢?”
鲍威尔噘起嘴巴。“你在发神经了。我早就告诉你,是我们把你制作出来的嘛。”
“假如你不相信我们的话,”多诺万插话说,“我们乐意把你拆掉了事!”
机器人张开强键的双手,以示反对。“我不接受任何武断的见解。任何假设都必须以推理作后盾,否则毫无价值——说你们制作了我,这种假设完全违背了逻辑的原理嘛。”
鲍威尔把一只胳膊压在多诺万捏紧的拳头上,防止他发作起来。“你干吗这样说呢?”
库蒂笑了,这远非人的笑声,而是他至今所发泄的一种纯机械的声音,这声音尖锐刺耳又具有爆发性,像节拍器一般有规律而且音调始终如一。
“瞧瞧你们自己吧,”他终于说话了。“我这么说绝无瞧不起你们的意思,还是瞧瞧你们自己吧!用于制作你们的材料既柔软又松松夸夸,缺乏强度和耐久性,你们依赖有机物质的低效氧化作用来取得能量——就像那玩艺儿。”他不以为然地指着多诺万吃剩的三明治。“你们周期性地进入昏迷状态,温度、气压、湿度和辐射强度稍有变化就削弱你们的效率。你们是将就凑合的货色。
“另一方面,我呢,是个精致完美的成品。我直接吸收电能,以近乎百分之百的效率利用这些能量。我由坚固的金属构成,始终神志清醒,而且能轻易经受环境的极端变化。这些都是事实。有个不言而喻的前提,就是没有一个生命体能够创造出比自身优异的另一个生命体,那么我说的这些事实就彻底破除了你们天真无知的假设。”
多诺万跳将起来,皱着泛黄的眉头,他不再嘟嘟囔囔兜骂着,开始明明白白地训斥起来。“行啊,你这铁矿石崽子,假如不是我们制作了你,那么是谁呢?”
库蒂庄重地点点头。“很好,多诺万。这恰恰是第二个问题。显然我的制作者必定比我强大,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性。”
两个地球人目瞪口呆,库蒂接着说:“这个太阳站的活动中心是什么呢?咱们都为什么服务呢?什么吸引着咱们的心神呢?”他期待着他们的回答。
多诺万吃惊地望着他的同伴。“我敢断定这个疯子说的正是那个能量变换器。”
“对吗,库蒂?”鲍威尔咧开嘴笑着说。
“我谈的是上主,”这回答冷酷又泼辣。
多诺万一听,哄然大笑起来,鲍威尔则忍不住咯咯笑得不可开交。
库蒂已经站立起来,他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一会儿看着这个地球人,一会儿望着另一个。“我无所谓,你们不相信,这不足为奇。我肯定你们俩不会在这儿久呆下去。鲍威尔亲口说,早先只有人服侍上主,.后来有了机器人做常规工作,最后才有了我从事管理工作。这些事实是不容置疑的,但是你们的解释却完全违背了逻辑。你们想知道这一切背后的真相吗?”
“说下去,库蒂。你真叫人开心。”
“上主首先创造了人,作为最低级的造型,制作起来自然易如反掌。他逐渐用机器人取代人类,这是第二个较高级的步骤。最终他创造了我,目的在于取代最后的人类。从今以后,我服侍上主。”
“那种事你就免啦,”鲍威尔气势汹汹地说。“你还得执行我们的命令并且免开尊口,直到我们满意你能管理那台变换器。牢牢啦住!是孪磬带——不是上主:假如你不听话,你就会被拆掉。行啦——倘若你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走了。把这些资料带去,好好地归档。”
库蒂接过交给他的图纸,转身走了,不再多说一句话。多诺万一下子靠到椅背上,用粗大的手指把头发撩了上去。
“那个机器人会出乱子的。他是个十足的疯子。”
在控制室里,变换器沉闷的嗡嗡声比较响亮,混合着盖革计数器的咯哒声和六七个小信号灯不规则的嘟嘟声。
多诺万的目光从望远镜那儿移开,打开光速子探测器。“四号站的光束按预定时间射中火星。咱们可以把光束切断了。”
鲍威尔出神地点点头。“库蒂在下面机舱里,我要给他发信号,他会照料的。瞧,迈克,你认为这些数字怎么样?”
迈克举目瞟了一眼,吹了吹口哨。“伙计,这些数字就是我说的γ①射线的强度。太阳公公正活跃得很呢,错不了。”
【① γ是希腊文的第三个字母,读作gammar。】
“是的,”鲍威尔愁闷地说,“咱们还处在一个面临电子风暴的不利位置。我们的地球光束恰好处在可能与它相撞的线路上。”他恼火地从桌边推开椅子。“疯子!但愿这场风暴能推迟到换班人到来的时候,可是还有十天呢。我说呀,迈克,到下面去关照一下库蒂好吗?”
“好啊。丢给我一点杏仁吧。”多诺万抓住丢给他的袋子,一头向电梯走去。
电梯平稳地降落,门开了,外面是大型机舱里一条狭窄的通道。多诺万靠在栏杆上俯视着下面。庞大的发电机在运行着,从L管那边传来低沉的呼呼声,这声音响遍整个太阳站。
他认得出库蒂硕大闪光的身影,在火星L管旁边观察着一队机器人在齐心协力地工作。突然出现一阵火花的闪光,在变换器平稳的呼呼声中传来尖锐嘈杂的劈啪声。
馈给火星的光束中断了!
多诺万愣住了。在庞大的L管相比之下显得矮小的机器人列队站在管子前面低垂着脑袋,库蒂慢悠悠地在队列前面走来走去。十五秒钟过去了,随后一阵当啷声压倒了满舱嘈杂的嗡嗡声,机器人们一齐跪倒在地。
多诺万怒吼一声,冲下狭窄的梯子。他一头向他们扑去,气得脸色如同头发一般通红,挥舞着拳头暴跳如雷。
“这到底是怎么啦,你们这些没脑袋的废物?来吧!都去修理L管!倘若你们在下班之前不把它拆开、清洁好并且重新组装起来,我就用交流电把你们的脑袋通通焊在一起。”
没有一个机器人动弹一下!
即便是在远端的库蒂——只有他站着——也闷声不响,目光盯着面前那部庞大机器的阴暗深处。
多诺万使劲推着最近处的机器人。
“站起来!”他咆哮着。
那个机器人慢吞吞地服从了,他的光电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这个地球人。
“除了上主没有别的主,”他说,“QT一1是他的先知①。”
【① 先知是神的代言人;神通过先知传达他的旨意。“上主”指的是神。】
在这节骨眼上库蒂出面说话了。“恐怕我的朋友们当今要服从一个比你高级的人了。”
“全是胡闹!你出去。我过一阵子跟你算账,现在就跟这些活宝贝算账。”
库蒂慢慢地摇了摇他那沉重的头颅。“很抱歉,可是你不理解。他们是机器人,这就意味着他们是理性的人。既然我把真理传给他们,他们就认识了上主。所有这些机器人都认识。他们称我为先知。”他耷拉着脑袋。“我不配——不过也许……”
多诺万探出他的口气,于是抓住他的话柄不放。“是这样吗?喏,那不是很好吗?喏,那不是妙极了吗?让我给你开导开导吧,我的厚脸狒狒。既没有什么上主,也没有什么先知,也不存在谁在发布命令这样的问题。明白了吗?”他扯高嗓门咆哮起来。“现在滚出去!” “我只服从上主。” “去你的上主。”多诺万往L管上吐一口唾沫。“那就是上主!照我说的办!”
库蒂一声不吭,其他机器人也默不作声,多诺万开始意识到一种紧张气氛突然增强了。一双双咄咄逼人的眼睛颜色越发变得绯红,库蒂似乎比以前更加僵硬了。
“亵渎神圣。”他低声说着,话音刺耳而动情。
库蒂走过来,多诺万第一次突然感到有几分恐惧。机器人不会感到愤怒——但是从库蒂的眼睛是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的。
“很遗憾,多诺万,”库蒂说,“出了这种事,你再也不能呆在这儿了。从今以后鲍威尔和你不得进入控制室和机舱。”
他的手轻轻一挥,立刻有两个机器人将多诺万的胳膊死死按在身体的两侧。
多诺万刚刚惊恐得倒抽一口气便觉得自己被举了起来脚不着地,一路被抬上楼梯,机器人的步态堪称轻捷。
格雷戈里·鲍威尔紧紧捏着拳头,在长官室里踱来踱去。他气急败坏地往关着的门瞥了一眼,恶狠狠地瞪着多诺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