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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霹雳击灭地球的邪恶,
我用玫瑰赢得正义,
我用海水洗涤,用泥土创造,
世界成了光明的土地!
唱完最后一句,她的面容完全恢复平静,五官纹丝不动,充满着梦想和活力。这时音乐急转直下.渐渐消逝在音乐安息的地方。
斯塔露出笑容。
“这支歌非常容易,”她说,“这么简单。人类一切清新的、纯洁的、强健的事物都包含在这支歌里,我想这就是我们人类必须关心的一切。”她向前探出身子,“难道你们不明白吗?”
笑容渐渐消失,代之以一种温柔的、疑惑不解的神色。她的眉宇间出现一道小小的皱纹;她很快退回身子。“今晚我似乎无法与你们交谈,”她轻轻地说,“你们心中有仇恨。”
仇恨的形状如同一朵巨大的蘑菇。仇恨就是电视屏幕上胡乱闪动的光斑。
“我们的遭遇,”斯塔急速地说,仿佛与个人无关。“同样是简单的。是谁强加在我们头上,这无关紧要——你们明白这一点吗?这无关紧要。我们受到攻击,从东西两边受到攻击。大多数炸弹是原子弹——有摧毁性炸弹,有尘爆炸弹。我们总共受到大约五百三十枚炸弹的攻击,这次攻击把我们都毁灭了。”
她等待着。
索尼捏紧拳头掴着手心。邦兹躺在床上,眼睛睁开着,一直睁开着,默不作声。皮特颌部发疼。
“咱们的原子弹比他们两边加在一起的还要多。咱们有原子弹。咱们不准备使用这些炸弹。等着瞧吧!”她突然举起手,似乎她能洞察每个人的内心。她的手放了下去,肌肉紧张。
“大气充满碳十四,咱们西半球所有的人都将死去。要有勇气说出这一事实。要有勇气思考这个问题。这是个事实,必须得到正视。由于嬗变效应从我们城市的废墟中传播开来,空气的放射性将变得越来越强,我们必将死去。过几个月,过一年半载,嬗变效应在海外也会加强。海外大多数人也将死去。谁也无法完全逃脱。他们将要遭到的灾难将比他们已经加给咱们的灾难更加深重,因为将会产生恐慌和疯狂的浪潮,咱们不可能受到这股浪潮的残害。咱们只不过即将死去。他们要活着,要燃烧,要受罪,还有他们将要生育的孩子——”她摇摇头,她的下唇变得丰满起来。看得出她振作起精神。
“五百三十枚炸弹……我还认为攻击咱们的人不知道对手多么强大。向来什么都保守秘密。”她说话口气悲伤。她稍稍耸了耸肩膀。“他们把咱都残杀了,他们也已经把自己毁灭了。至于咱们——咱们也不是无可责难的。咱们也不是无能为力的——还不致于如此。可是,咱们应该做的事十分棘手。咱们必得死去——不反击。”
她在屏幕上环顾了每一个人:“咱们不该反击。人类将要进入自己创造的地狱。咱们可以复仇——也可以宽恕,随你所爱——把咱们拥有的几百枚原子弹发射出去。这将会使地球变成不毛之地,没有一个微生物,没有一片草叶能够逃生,没有一种新的生物能够生长出来。咱们将使地球变成一个光秃秃赤裸裸的世界,死亡的世界,致命的世界。
“不——这不行。咱们不能这么办。
“记得这支歌吗?这就是人性。人性存在于所有的人身上。一种弊病在一段时间里使得其他人变成咱们的仇敌,但是随着一代又一代的人过去,仇敌变成朋友,朋友变成仇敌。杀害我们的那些人,他们的敌意在漫长的历史流程中只是微不足道又十分短暂的事!”
她的话音变深沉了:“让咱们在死去的时候认识到咱们做了历史留下的这一件高尚的事。人性的火花还可以长存,在这个星球上发扬光大。人性将会经受风风雨雨,将会动摇,但是决不会被扑灭。人性将会长存,倘若这支歌是真理之歌的话。人性将会长存,只要咱们充满人性,对于人性的火花掌握在咱们暂时敌人的手中这一事实不致于耿耿于怀。他们的一些——若干——孩子将活着与新的人性相结合,这种新的人性将从莽林和荒野中渐渐显现。或许将有万年兽性,或许人仍然面对废墟的时候能够重建生活。”
她昂起头,话音洪亮:“即便现在就是人类的末日,咱们也不敢排除一种可能性,也许某种其他生物体可能要在咱们失败的地方取得成功。假如咱们反击报复,将没有一条狗、一头鹿、一只猿、一只鸟或者一条鱼一条蜥蜴来传递进化的火炬。以正义的名义,假如咱们必须谴责并毁灭自己的话,可别谴责与咱们共存的所有其他生物!人类罪恶累累,倘若咱们必须毁灭,让咱们别再毁灭自己!”
音乐声忽隐忽现,像一阵微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她微笑着。
“就说这些,”她低声说。她对每一位听众说:“晚安……”
屏幕转暗。载波切断的时候(没有播音员),无处不在的光斑开始在屏幕上游动。
皮特站立起来,打开电灯。邦兹和索尼纹丝不动。过了几分钟,索尼坐直起来,像小狗一样抖动身子。除了缄默之外,仿佛有什么东西跟他的抖动撕扯着他的内心。
他轻轻地说:“你既不被允许反击,也不能逃跑,不能活下去,现在你再也不能憎恨了,因为斯塔说不行。”
他的话音充满痛苦,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苦味。
皮特·莫萨嗅了嗅,这跟那股味道没有关系。他又嗅了嗅。“是什么味道,索尼?”
索尼试着嗅了嗅。“我不——是一种熟悉的味道。香草香精——不……不是。”
“苦杏仁。苦味——邦兹!”
邦兹躺着一动也不动,。眼睛张开着,咧开嘴笑着。他的下颌肌肉结成硬块,他们能见到他几乎所有的牙齿。他浑身湿透。
“邦兹!”
“事情发生在斯塔刚刚出场说‘你们——好’的时候,记得吗?”皮特悄悄说。“哦,可怜的小伙子。所以他要在这里看演出而不在食堂里。”
“他出去看过她。”索尼嘴唇苍白。“我——不能说我全怪他自己。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那玩艺儿。”
“别管这种事!”皮特话音严厉,“咱出去吧。”
他们去叫救护车。邦兹用死板的眼睛望着电视机的落地式支架,散发着苦杏仁的苦味。
皮特不明白他往哪儿走,去干什么,直到他发现自己来到统帅部和通讯室附近黑暗的街道上,思忖着倘若他喜欢就能听到斯塔的话音,就能看见她,那该多好啊。或许没有任何一种录音;然而她演唱的背景音乐有录音,信号部队可能已经把演出录制下来了。
他站在统帅部大楼外面犹豫不决。入口处外面有一群人。皮特不由自主笑了笑。即便夜间下雨、下雪、下冻雨、黑暗一片,也阻挡不了后台入口后的追星族。
他走过侧街,走上后面的送货斜坡。平台上的两扇门是通讯部后面的出口。
通讯室里亮着一盏灯。他伸手推开纱门,注意到有人站在门旁的阴暗处。灯光勾画出那人头部和脸蛋的金黄色轮廓。
他停下脚步。“斯——斯塔·安思姆!”
“你好,士兵。中士。”
他脸红了,像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我——”他笨嘴笨舌说不出话来。他吞咽一下,伸手去摘帽。他没戴帽。“我看了你的演出”,他说着,感到不知所措。天色很暗,然而他强烈地意识到自己的军皮鞋没有擦亮。
她向他走来,灯光照到她身上。她如此美丽动人,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
“莫萨。皮特·莫萨。”
“喜欢那场演出吗?”
他没有望着她,强头倔脑地说:“不。”
“哦。”
“我是说——我喜欢其中一部分。喜欢那支歌。”
“我——想我明白了。”
“我想也许我可以得到一份录音。”
“可以,”她说。“你用的是什么机子?”
“留声机。”
“要一张唱片,可以;我们复制了一些。稍等一下,我给你拿一张来。”
她到里头去,步履缓慢。皮特痴迷地望着她。她是一幅剪影,戴着皇冠,头上围绕着圣洁的光环;她是一幅装框的画像,栩栩如生,金光闪闪。他等待着,如饥似渴地望着灯光。她拿着一个大信封回来,跟里头的一个人说了晚安,于是走到外面平台上。
“给你,皮特·莫萨。”
“太感谢——”他喃喃地说。他舔舔嘴唇。“你真好。”
“没什么。这唱片流传得越广越好。”她突然笑了一声,“唱片里说的未必有多么深刻的意义。当今我不再追求名声了。”
皮特又强头倔脑起来了。“假如你在正常时期作这种演出的话,我想你不会出名的。”
她扬起蛾眉。“好啊!”她微笑着,“看来我已经给人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了。”
“抱歉,”他热情地说,“我不该那样说话。这些日子我想的说的都虚夸而且言过其实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她朝四周张望一下。“这里情况怎么样?”
“还可以。我过去对严守秘密很反感,远离文明好几英里,心里也感到烦闷。”他苦笑一声,“不管怎么说,最后发现自己还是挺幸运的。”
“你说话就像《要么一个世界要么没有世界》第一章所说的。”
他迅速抬起头来。“你用的是什么样的读书清单——政府自己的禁书目录吗?”
她哈哈笑了:“得啦,还没有糟到这般地步。过去书从来没有受到禁止。这种做法已经——”
“已经过时了,”他补完她的话。
“是的,这就更遗憾了。倘若人们在四十年代对此更加重视一些,或许这种局面就不会出现了。”
他随着她的目光凝望着阴暗、颤动的天空。“你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