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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云梦公主满是不屑的口吻,习兰亭苦笑道:“现在看起来,这预言好像没什么了不起的,但公主要想想,诚意伯数十年前就能知道瓦刺、鞑靼的难对付,可算是有远见了。”
云梦公主想想也是道理,终于点头道:“前两句别的意思我明白了,可金龙诀是什么意思?”
习兰亭犹豫片刻,摇头道:“这个嘛……在下也不知道。”
杨士奇眼中有分古怪,岔开话题道:“其实何止金龙诀的意思难懂,那‘千金易求诺难改’的意思,也让人费解。”
习兰亭斜睨杨士奇一眼,点头道:“不错,这句话也让人想不明白。不过那‘子承父业起刀兵’在下倒能揣摩些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云梦公主忙问。
习兰亭沉吟道:“这句话应该是说……当年皇太子朱标早死,朱允炆替父登基,此举难免会引发兵戈冲突。”
云梦公主一拍桌案道:“是呀,好像是这么回事。”
洪武年间,朱元璋立朱标为太子,对朱标极为疼爱,而朱标也的确是秉性仁厚,有天子之风。朱元璋本一心想朱标继其大统,不想朱标得场怪病,任凭御医百般挽救无效,竟然先朱元璋身死。
朱元璋悲痛莫名,本来朱标死了,朱元璋还有二十多个儿子,无论秦王、晋王、燕王、周王都可继承大明帝位,但朱元璋偏偏立朱标之子,也就是他的长孙朱允炆为帝。
朱允炆极为年轻,而他的二十多个叔父可说是很老辣。
这么年轻的帝王,不要说管国家,就算对付二十多个叔父都是很困难的事情,可朱允炆当时展现出与年纪不相符的老辣。
几年的时间,除了朱棣、宁王外,朱允炆就将其余的叔父囚禁的囚禁,放逐的放逐。
朱棣忍无可忍,只能以“靖难”为名举事,从顺天府攻到应天府,破了南京,朱允炆自此后不知下落。
朱棣称帝,国号永乐。
这段史实云梦公主当然知道,听习兰亭一解释立刻明白过来。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若不解释,就永远不会明白。
云梦公主拍案后,见杨士奇、习兰亭都奇怪地望着他,笑道:“这《日月歌》说的其实也浅显……”话未说完,脸色突然变得有些苍白。
她终于明白杨士奇为何脸色那么难看,事实是浅显,但若说有人能在几十年前,就知道“靖难之役”,实在让人难以想象。更何况,刘伯温早在朱标之前就已身死,可刘伯温死前,竟能猜到朱标早死,算定朱允炆会登基?
刘伯温真有如斯神通,可预知后事?这岂是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习兰亭半晌才道:“既然浅显,那后面的两句,想必公主知道什么意思了。”
云梦公主收敛惊骇的心神,喃喃道:“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徘徊。”她念了数遍,蓦地眼前一亮,叫道:“我明白了,这两句的燕字是说父皇,父皇登基前本是燕王。他‘靖难’之前,的确徘徊很久,始终不忍下决心同室操戈,因此《日月歌》中说似曾相识燕徘徊。”
她知道得越多,心中越是骇然。
习兰亭道:“前面‘花落去’那句,想必是说太祖崩前,见铁树开花后说过的一句话。”
云梦公主沉默许久,额头上似乎也有细微的汗珠。半晌后才道:“不错,‘无可奈何花落去’应该是说爷爷驾崩时的场景。父皇曾说过,爷爷生平最爱一株铁树,常说及铁树开花难,但坐稳江山,比铁树开花更难。爷爷临去前,宫中铁树突然开花,旁人都以为是大吉之兆,只有爷爷好像很是悲哀的样子,说‘花开花落,自有定数,人死如花落,强求不得’。第二天,铁树花凋,爷爷也就去了。”
说到这里,云梦公主又是伤感,又是惊栗。因为只有身临其境,才知道其中的诡异恐怖。
刘伯温身死几十年,竟能把身后事清楚的写在《日月歌》上,这是神通、还是灵异?
云梦公主虽然惊骇,还能记得《日月歌》后面的话,又道:“那‘北回南渡金走水,一院山河永乐平’两句……”说到这里,想到了什么,身躯颤抖起来。
习兰亭脸色更是肃然,沉默许久才道:“不错,公主当然也想到了,这两句是说‘靖难’中发生的事情……圣上迫于无奈,兴兵南下‘靖难’,到南京时,只让建文帝交出黄子澄、齐泰等逆臣清君侧。可是……建文帝不肯,反倒怕圣上对他不利,烧了皇宫,从护城河水道遁走,再也没有了下落……而国不可无君,圣上参拜太庙后,这才称帝,国号永乐。”
现在意思很明了,“北回南渡”就是说当年燕王朱棣北归顺天府时,被建文帝逼得“靖难”南渡打到南京城下。“金走水”当然就是说建文帝这条金龙走水道而逃!
“一院山河永乐平”不言而喻,就是说朱棣建国号为永乐后,天下太平。
丝毫不差,不差分毫,这是何等惊人的预言?
原来这前尘轨迹,前人早定,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想到这里,云梦公主整个人有如坠入诡异冰窟中,身冷心惊。
厅堂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想着《日月歌》,想着这看似不可能,但又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显然也是秋长风的看法,他既然在庆寿寺能比习兰亭看远一步,以他的学识和阅历,当然也从《日月歌》中读出了玄奥。
不知许久,灯火熄灭,东方发白时,秋长风才道:“普陀发生的连环命案,和《日月歌》会有关系吗?”他问话的时候,脸色很是古怪,似有惊怖、又像是战栗。
这件事太过稀奇古怪,冥冥中似乎已非正常途径能够解释。
谶语、命案、神魔、化血……
姚广孝望着窗外,嘴角突然现出分阴冷的笑,“你可知道普陀连环命案有什么共同点?”
秋长风当时故作昏迷,从叶雨荷口中了解了定海、普陀连环命案的一些事情,略作沉吟道:“好像死的都是朝廷告老还乡的官员。”
姚广孝目光萧索,缓缓道:“你恐怕还不知道一点,那里死的官员,本来是建文帝从前的臣子。”
秋长风一凛,脸色苍白中带着铁青,“难道说……”他声音中略带迟疑,没有再说下去。
姚广孝霍然望向秋长风,追问道:“难道说什么?”
秋长风脑海转念如电闪,只是反复想着“北回南渡、十万魔军”这几句话,遽然身躯一震,嗄声道:“这《日月歌》将诚意伯身死后数十年的事情说得详细,如果从顺序来看,十万魔军一句应该说的是眼下将要发生的事情,‘金走水,龙归大海’难道说……”秋长风顿了下,用难以置信的口气道:“这《日月歌》预言,建文帝朱允炆会回来吗?”
建文帝要回来了?
“靖难之役”后,建文帝从水道遁走十数年后,非但没死,而且回来了!他当然没有死,他是如今永乐大帝的侄子,比朱棣要年轻许多,朱棣没有死,朱允炆当然就不会死。
这些年来,朱允炆一直都像个幽灵般的存在,存在在朱棣的身边。
秋长风想到这里,脑海中电闪过个念头,“龙归大海终有回”,是了,姚广孝早就看过《日月歌》,也早就猜出朱允炆迟早要有回来的那一天。因此郑和几下西洋,有一个目的,就是奉朱棣的旨意要搜寻入海的朱允炆。
因为根据《日月歌》的记载,朱允炆的确入海了!
姚广孝知道的事情,朱棣肯定会知道。
找到朱允炆后,朱棣会如何?杀了朱允炆……或者重新奉朱允炆为帝?没有人知道。
但郑和显然没有找到朱允炆,朱允炆在郑和还在海上的时候,回转了大明。难道说……朱允炆因为愤然以前臣子的背叛,这才杀了那些不忠于他的臣子,将他们化作血水。
这普陀连环命案就是朱允炆的报复,而且是刚刚开始,接下来朱允炆会有什么疯狂的举动,谁能知道?
《日月歌》能知道吗?
姚广孝让秋长风去找《日月歌》,看似小题大做,但其中显然另有玄机。找《日月歌》不是目的,让秋长风从中猜测朱允炆的举动才是目的其一。这点倒极有可能,这天底下,能让姚广孝惊动都督府、内阁和锦衣卫的事情,恐怕也只有朱允炆复辟一事了。
朱允炆当年遁走,因为大势已去,他今日终回,难道自负有夺回帝位的能力?如今朱棣掌政多年,根深蒂固,建文帝有什么把握可从朱棣手上夺回帝位?
难道是凭十万魔军?十万魔军是什么?
这世上哪里来的十万魔军?可若没有十万魔军,那些官员怎么会死?
最诡异的是,刘伯温真的如斯神通,竟将他身后数十年的事情算得如此明白!那《日月歌》还有最后两句是什么意思?《日月歌》只有这不到百来字的话,难道是预言大明到了那时候,就江山倒颓了?
秋长风想不明白。
这些话,他根本不必和姚广孝说,因为姚广孝想了多年,肯定比他想的明白。
就在这时,姚广孝突然站起,神色中带分疯狂狰狞,伸手一指窗子,嘶声道:“不错,他是回来了!”
秋长风见姚广孝如此表情,疯狂的声调,不由得心惊,霍然扭头向窗子望去。
窗纸发白,白的如死人的脸。晨风过去,吹得树叶刷刷作响,如同述说着建文帝的愤怒。
可窗外没人!
秋长风饶是镇定,一颗心还是怦怦大跳个不停。就听姚广孝幽幽又道:“你回来了?”
姚广孝前面什么都没有,可他直勾勾地望着前方,仿佛面前就站着个看不见的幽灵——幽灵就是朱允炆!
秋长风见到姚广孝如此,没来由的一阵发寒。
他感觉姚广孝好像也变成了幽灵,不然何以会和幽灵说话?
姚广孝望着前方,突然又龇牙笑笑,他本来枯瘦的如同死掉的梧桐,这一笑,露出黑黑的牙齿,干瘪的嘴唇,“你回来的正好。当年你可以逃出金陵,只是这次,我对你……却不会那么客气了!”
他一字字地说完那句话,就像正对朱允炆在说话。他仿佛将每个字都咀嚼了一遍,这才吐出,满是森然。
秋长风睁大眼睛望去,却什么都看不到,脸色益发的苍白。
姚广孝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声嘶力竭,笑得撕心裂肺。
厅堂中,只余姚广孝疯狂的笑声,不知许久……
秋长风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