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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秋长风忧虑的事情,绝非等闲。
“要日落了。”秋长风突然道。日落就是金龙诀改命完成的时候,也是决定他命运的时候。
如瑶明月一阵心悸,不禁道:“只要金龙诀改命成功,就是你的死期,你现在……还等什么?”
所有人都认为秋长风根本没有任何活路、只能等死的时候,如瑶明月偏偏觉得秋长风绝不会死。那是出自一种女性的直觉。
要死的人,本为命运的鱼肉,怎么还会这么的冷静?
“我必须要等……”秋长风喃喃自语,“因为我还看不到外边的情况……”
如瑶明月完全不懂,这时候,秋长风看不看外边的情况有什么区别?
眼前突然一亮,宛如了解秋长风的心情,金龙诀改命的时候,不也正是这里防备最弱的时候吗?日落的时候,不也是突围的良机吗?
压低声音,如瑶明月道:“秋长风,你有开启机关的法子没有?只要破了这两道铁栏,日落前我们就可以冲出去。我可以带你走,请你相信我。”
她十分沮丧,她眼前只有一道铁栏,但和天堑仿佛,她无法突破。开启的机关偏偏处于这里的死角,她虽多习忍术,但对启动机关无能为力。秋长风身前更有两道阻拦,她不能的事情,秋长风能办到吗?
秋长风目光突变锐利,从头到脚地看了一遍如瑶明月,突然叹口气道:“我信你这句话是出自真心的。”
如瑶明月不知是喜悦还是悲哀,道:“这么说,你以前从未完全信我?”
秋长风避而不答,突然闭上了眼睛,伏地听了下,说道:“有人来了,很多。”
如瑶明月一惊,知道眼下到了生死关头,来人就可能决定他们的生死,来者是谁?
秋长风听了半晌,又喃喃道:“他们又停了下来,站在了洞口。难道说……我判断有误?”
如瑶明月不疑秋长风的听力,忍不住道:“你判断了什么?”
秋长风脸色瞬间万变,那一刻时心中只在想,他们来了,却被阻挡,难道说也先还有稳妥的安排,防他们救我?也先这般心机,不知道雨荷那里如何了?雨荷,我信你,信你一定能来见我!
洞外果然有人,秋长风听得一点没错。来人到了洞口处就已站住,来的是沈密藏、姚三思和皮笑三人。
三人并未入洞,只因为龙骑带着近百人在他们身旁,却没有带他们入洞的意思。
龙骑在看着南方的远山,那里是金龙诀改命的地方。
沈密藏望着洞口,依旧是睡不醒的样子,话都不说,只是指了下。皮笑立即问:“龙骑大人,沈大人问,秋长风难道就关在这山洞里吗?”
龙骑点点头,目光收回来,神色带着几分犹豫,高耸的额头看起来带了几分狰狞。
沈密藏皱了下眉头,嘴唇动动。皮笑立即明白过来,说道:“沈大人问,龙骑大人不立即带我们进去见秋长风,是不是在等也先王子的命令,没有王子的命令,龙骑大人也不能把秋长风交到我们手上的吗?”
龙骑有些诧异地望着皮笑,他一直认为皮笑是个传声筒,本没什么本事的。可沈密藏只是动动嘴唇,皮笑就能说出这么多的事情?龙骑实在有些怀疑,真正主事的究竟是沈密藏还是皮笑?
这两个人莫非有什么心灵相通的能力?
可这时候龙骑没空多想,皮笑也的确说出了他的犹豫所在,因此他只是点点头。
姚三思一直沉默无言,突然道:“秋长风肯定是被关着的吧?”
龙骑这次倒有些好笑,轻蔑地点点头,他认为姚三思说的无疑是废话,这个姚三思和皮笑比起来,能力不可同日而语。
姚三思犹豫道:“既然如此,我们进去看看他,和他说两句,也先王子应该不会反对的,对不对?”
龙骑微怔,一时间倒感觉不好拒绝。他见皮笑、沈密藏均是默然的样子,心中暗想,王子已吩咐要将秋长风交给沈密藏,在麻痹明廷的同时,又让秋长风生不如死。但王子又怕秋长风会生事端,这才将他关押起来,只等金龙诀改命完成后才行动。眼下日薄西山,王子还没有命令传来,难道说那里有了什么问题?
可终究不能总在洞外待着,一想到这里,龙骑向副手使了个眼色,然后微笑道:“这位小哥说得不错,沈大人请。”
龙骑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南面峰顶均被十万魔军的出现所震骇,就算也先没有被叶雨荷所制,一时间也发不出任何信号来。
风卷残云,天地萧肃。
那道黑线如潮起狂涌,让人窒息。万蹄踏动,地动山摇,不多时,魔军就从天边奔近了山峰。这时夕阳晚照,金灿灿的光芒照在那兵甲寒光之上,更带来如梦如幻之感。
来骑像魔军,更像是天兵。
众人望见,只感觉仿佛是苍穹大地蓦地撕开个口子,涌出了这些鬼神之兵来。
有号角长鸣,苍茫万里。山路各处,陡然间马嘶繁沓,人却不乱。伴随着苍凉的号角声,有无数瓦剌骑兵陡然间冲出了山峰夹道,列队在山峰之前。
叶雨荷见到,暗自心惊,她一直都在山谷中的几处游走,虽也见了脱欢手下的肃杀威武,但实没有见到瓦剌在此有多少兵马。这刻才知道原来瓦剌兵竟一直隐在山岭中,直到危险时才蓦地出现,脱欢心机的深沉和隐忍,由此可见一斑。
瓦剌兵极为凶悍,亦根本不知前来是十万魔军,列阵相迎,丝毫不乱。
这种齐整的军容中蕴藏的攻击如虎狼啸野,叶雨荷初次见到,惊心动魄。
也先虽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但见颈部长剑微颤,知道这是个机会,才要有所举动,就听叶雨荷喝道:“你若敢动,我就杀了你!”
叶雨荷虽惊凛十万魔军的气势,亦凛然瓦剌骑兵的剽悍,但这些在她心中终究抵不过秋长风的一条命。这般环境下,亦能执著自己的目标,并不放松戒备。
无论如何,她叶雨荷这一次一定要救秋长风,容不得半分闪失。
也先心中微冷,首次发现轻视叶雨荷的后果。他不敢稍动,却向一旁的孔承仁使了个眼色。孔承仁点点头,缓缓而退。
脱欢见到魔军前来,虽是老辣,但暂时也顾不上儿子了,冷望着朱高煦道:“朱高煦,你请动十万魔军,就是为了要对付本太师吗?”
说话间,十万魔军已冲到山下瓦剌军前数百丈外,戛然而止,激起漫天冰雪,扑面而来。
雪落风冷,那魔军再无稍动,号令的严行、骑术的精绝、阵型的齐整,就算瓦剌军见到,都不免肃然动容。
脱欢心惊之际,却发现朱高煦的脸上没有半分自得之意,相反,朱高煦冷酷高傲的脸上竟现出少有的死灰之意,甚至是他的双眼中都泛起死灰之意。
脱欢见此马上感觉那魔军的诡异魔力已侵入朱高煦的身体,不免心中发寒。他虽是太师,尊贵无比,但对天地间的这种魔力,还是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就在这时,听到也先突然道:“不对,不是十万魔军。”他最先喊出了十万魔军几个字,在众人心中造成的震撼不言而喻,他陡然又推翻了这个说法,不由得让众人大是奇怪。
不等众人询问,也先已道:“是明军,是明军的旗帜!”
众人又凛,向山下望去,许久,脱欢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一字字道:“不错,是明军的旗帜。”
来的竟是大明骑兵!
大明骑兵,怎会蓦地来此?
脱欢那一刻心思百转,望向朱高煦道:“汉王,不知你如何解释?”
朱高煦脸色发灰,许久才道:“本王解释什么?”
脱欢反倒一怔,方才见到明朝骑兵前来的时候,他立即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这里是瓦剌的地域,明军怎么会肆无忌惮地前来,他甚至认为,这些明军本是朱高煦勾引过来,对他脱欢不利的。但见到朱高煦的脸色,脱欢立即知道自己判断错误,朱高煦看起来更不愿这些明军来的。
这就让脱欢疑惑更甚,忍不住向也先望去,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明军突然杀来,用意当然不善,但在这种敏感的时候,他们是战是谈?
这片刻的功夫,脱欢终于从十万魔军的震骇中解脱出来,从山上粗略一望,感觉明军远没有十万之众。他毕竟久在草原,也擅用兵,粗略一望,估算对方应该不到一万的铁骑。
方才大伙都是惊凛骇异,主要是以为来骑和十万魔军有关。可这时神秘氛围一去,脱欢虽凛然对手的声势,但震惊一去,怒意上涌。
脱欢一直在隐藏实力,近日来不断有兵力悄然汇聚,如今在连绵的山中已聚集了不下两万的兵马,再说明日还有数万精锐赶来,当然对来敌并没有畏惧。相反,心中却涌起一股怒意,暗想大明军队竟然这般耀武扬威地前来,真的不把瓦剌放在眼中了?
也先一直留意着朱高煦的脸色,人在剑下,不忘记问道:“汉王认为,这明军大举杀来,所为何来?”心中却有些奇怪,暗想这里入瓦剌国已有些距离,为何这些兵力杀来,却没有瓦剌人前来示警?这些明军若是要对瓦剌开战,来的人也未免少了些,可若不是对瓦剌开战,蓦地杀来,难道不怕惹起两国的交战?
朱高煦握着夕照的手如磐石,衣袂却无风自动,突然道:“日落了。”他只说了这三个字,可这三个字中,就如雪野孤狼的嚎叫,其中满是凄凉惨恻之意。
众人一怔,才发现因为被前来的明军吸引,竟忘记了日头一直在落,如今已落到西山那头。最后一缕余晖强自挣扎在天际,但照来时已很有些寒意。金龙诀、艮土和离火都褪了流离之色,又变得黯淡起来。
山之身影笼罩在众人的身上,沉沉甸甸的,让人难以呼吸。
叶雨荷听到朱高煦说的三个字时,一股凄凉笼罩周身。落日了,可秋长风的命根本还没有改,朱高煦呢,究竟改命没有?她并不知情。
也先目光冷冷地落在朱高煦身上,一字字道:“汉王,你启动了金龙诀,可曾改了命数?”
朱高煦孤高地立在那里,神色数变,终于摇摇头道:“还未曾。我发现……金龙诀现出的迹象和我所知相符,但其中有个关键的地方我还没有想通。”
众人大失所望,就算脱欢都难掩失落之意,方才金龙诀的奇景他看得很清楚,暗想就算金龙诀只能改两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