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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柏起身越过跟长嫂一起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大哥,扶住了周夫人的胳膊,轻声劝慰着娘亲。
周夫人挥臂甩开周柏,又一次地冲到周显面前,咬牙切齿地瞪着已结缡四十载的丈夫。
周显板着的冷漠面孔,让周夫人心中更觉悲愤。她环视了一圈,满堂屏息凝神保持着沉默的儿孙,让她眼中的光亮渐渐暗淡了下去。
直到眼神儿定定地落到曼云身上时,周夫人才缓缓地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
现在是不是要配合着做些什么?曼云暗自问着银子,感觉着银子卷了尾,窝成了个球形,她也照着样子捂住了自己的腹部,狠劲一缩。
嘭的一声,周曼云用着最近练习柔锦的经验暗闭了气,倒在地上,额头细汗瞬间滚了一层。
在一片惊慌失措的叫声中,曼云清晰地听到祖母得意的大笑声。
“杜姗姗,你不是没喝那瓶子‘香零’吗?你女儿喝了也一样!这小杂种以后不会再生下令先人贻羞的小崽子来了……”
第71章 快刀斩乱麻
曼云蜷在床上,闭着眼听着身边隐隐约约的低泣声渐渐远去,心下不忍,但又不知该如何“醒”过来才是。
突然一把刻意压得低低的嗓子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周曼云!你再装,我就真拿针扎你了!”
曼云暗打了个激灵,缓缓地睁开了懵懂的双眼,待看到室内除了师父之外,没有旁人,才腆着脸露出了讨好的笑。
“知道是毒,为什么还要当众吃下去?”,已正式通知了众人恢复了俗家姓名的徐讷,坐在曼云的床头,静静地看着弟子等着解释。
周家的夜宴,他没份参加,但来给曼云瞧病时也知道她是误服了香零。
曼云装着被毒倒也好理解,毕竟除了为打消徐羽的杂念,曾跟他提过曼云的体质特殊外,其他人就连杜氏也只当徐讷收曼云为徒弟,是因曼云早慧,资质过人。
“为了做实祖母的过错。”,曼云轻声从唇边吱出了几个字,接着,慌忙地拖住了师父的手,道:“师父!求求你,别往出说解了我身上的香零,就让外人认为我中毒好了。”
“你明白说出去你中了这毒,意味着什么?”
“师父!”,曼云娇声一唤,摆出了副撒赖的样子,道:“反正别人既不知我体质特殊,也不知你毒术通玄,何必要解了奇毒惹人怀疑。”
“笨蛋!你才几岁?成天不知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徐讷狠瞪了曼云一眼,愤然站起了身。看着曼云的神色,他就明白了,这妮子又在纠结着长大成人后不嫁人的荒谬想法。
“师父……”,看着徐讷作势要走的身影,曼云惊慌地高喊一嗓子。
可这声喊。却把徐讷刚支开的杜氏又唤了回来,后面还影影绰绰跟着朱妈妈等人。
曼云一见着娘亲露面就自动消了声,拥着被,湿漉漉的大眼睛直冲着徐讷打着眼色。
徐讷看也没看曼云一眼,就伸手示意着,让杜氏到外间说话。
“道长,云姐儿中的香零是否能解?”,年轻的杜氏一身素缟,脸上尽是心急如焚的焦虑,直盯着徐讷的眼中带着几分期盼。
徐讷不自觉地脸微微一红。艰涩地答道:“这毒说来……说来的确难解,我也只能开了方子给她缓缓去毒调养……待她……待她二七之年,天癸水至。如无异样,也就好了。”
话不说死,应该算是对得起那个总爱奇思怪想的死妮子了。等她年纪大些,通晓了人事想嫁人了,脑子里的结一解。毒也就自然解了。
徐讷长叹口气,对着一脸戚容的杜氏拱了拱手。
师父会怎么说?坐在床上的曼云支长了耳朵,没听到一星半点,眸光不由暗沉了下来。
她轻轻地抚上了胸口,对着潜藏的银子在心底轻语:“中了香零之毒无法治愈,才能做实了她的错。让阿爷把她关上一辈子才好!银子,你知道吗?我觉得就这样罚她,也是太便宜她了……”
一滴泪挂了曼云的眼角。她悲声地道:“前世里,师父也给我看过诊,说我不能生育是因体内数毒并存,其中就有香零。银子!前世,她应当就给我下过一次药了。我没办法,没办法原谅她……就算我此生决意不婚不嫁。不要子女,那也得是我自己选,没有人可以这样随意剥夺我与生俱来的权力,对不对?”
小脑袋埋在了被子里一会儿,曼云擦干了泪,板直身子靠在床头,倔强地将嘴抿着了一条直线。
僵靠在床头的小小身影跃入进门的杜氏眼里,她不禁心中大恸,跑上前紧紧抱住了女儿。
“云姐儿,不怕……不怕!你师父跟娘讲了,这毒没什么要紧的,我们慢慢调理着,等你长大就能好了……”
师父终究还是帮着说谎了。曼云愧疚地伸出手臂回抱住娘亲,小脸在杜氏的身上爱娇地蹭了蹭,双眼一片清明。
世人娶妻除了门当户对身份背景,再次注重的不就是个生养的肚皮。前世嫁入高家半年不曾开怀,高维就纳妾薛素纨,姓薛的依仗的除了她嚷嚷的真爱,还有就是肚子里的那块肉。而事到临头,周家除了二伯娘没人愿为自己出头,想来也是因为他们知道周曼云有所缺陷。
曾在高家听到的那些阴阳怪气的闲话,也算是找着了出处。那这辈子就干脆地自暴其短于人前好了,省得闹心。
掐算了下高家即将回到江南的时间,曼云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
一场夜宴最终的结果,是第二天溪南小周府周显夫人病情加重的消息,散到霍城周家的各个族房。
周夫人所住的修裕堂关上了门,她身边体己的婆子丫鬟将一起陪着她。因为有高氏放了明霞家去的前车之鉴,所以就算是跟着周夫人一起被软禁的世仆家人也心中有数,一个个噤若寒蝉,也只期盼着快快地过个一年半载,事情淡了,再去谋个出路。
周显将祖宅里要自住的院子,依着半山别院旧居的名,仍题了“耕心堂”三个大字。
还未挂上新匾的院子,已在正厅聚了一堂的子孙,周显端坐在椅上,神情凝重地看着众人。在他手边的桌上摆着几个用锦布盖着的托盘,有几个遮得严实,不知是何物。唯一亮在众人眼前的紫檀描金匣子,是昨晚从周夫人房里搜出来的,里面塞着十来种各式药品。
长子周松夫妻和他们的两个嫡子周恪和周惕,都在周显的面前跪着。方才,他们刚自请上山为周太夫人守坟。
单看着那个小匣子,他们就不敢再为周夫人求情。
曼云中毒的事实确凿,除了徐讷,周家也请了别的大夫,都道是看不出将来会如何。若按着眼下的情形计,周夫人确确是害了亲孙女的终生。
世家大族,有些事能做但不能说。昨天周夫人不但对曼云下了毒,还形似癫狂似的将自个儿的所思所为抖了底儿掉,若是传扬出去,不说别的,有这么个祖母在,周家的女儿今后就无人再敢娶,当然还有谢家的女孩家会更不堪些。周谢今后再亲上加亲联姻的事,也断断不会复现。
为后世子孙计,有些决定还是当断则断。
周显的目光一暗,沉声道:“成栋。你上山为祖母守坟是理所应当。若不是当日你我父子齐困狱中,太夫人根本就不会在接到消息后自绝汤药。我为人子,不孝。你为人孙,亦不孝。”
“谢氏就不用跟着成栋到山上了,让他在山里静心多读些书多想明白些道理。您婆婆既病着,你就留在她身边伺候汤药好了。恪儿十三,惕儿十岁。都是大孩子了,就都放在耕心堂,我自带着。”
周显放在桌上的手颤抖了下,还是掀开了一个托盘上盖着的锦盖。他略过一个打结的布包,抄起了盘底的几张纸张,示意着周恪上来一一念着。
只听着长子的诵读声响了一会儿。谢氏就狠狠地在地上磕起了响头,啜泣应道:“父亲!不用再念了,媳妇擅卖京中产业。并将公中部分珍藏送上京,是实情。但那时媳妇也是想着到京中请托着关系……”
“周四平向你回报说是礼单上的东西尽已送到京中。那你可知,除了送进谢府的银票与房地契外,其他的早在路上就遇匪尽失了。而且,他抵京时。我已在了回乡的返程路上,成栋虽在狱中但也无忧。送进谢府的财物,你说又有何用?”
“父亲!那些财物,媳妇会去信娘家,让我爹爹送还霍城……”,谢氏抽啜着,满脸通红。被当着众兄弟妯娌,特别是儿子的当面这样指责,她羞愧得几几欲死。
“还有文哥儿和华姐儿的死……罢了,死者已已,我不想再提了。”,周显摇了摇头,还是将周曼华的事忍了不说。没打开的布包里装着的所谓证据,看得他心寒。
用来揭穿长房面目的这堆证据是三房周松提供的。
年少时贤妻美妾的齐人之福,到老了,变成了一堆沉重的儿女债。
周显看了看肃立在一旁的三子周杨,苦涩地一笑,唤了长孙周恪,道:“恪儿,你再把当日偷偷跟阿爷讲过的话,在这儿再讲一遍。”
“阿爷!”,周恪白净的脸上立时带上了两团赫红,踟蹰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道:“我跟阿爷讲了曾祖母的临终事。说我看到三叔捧了个红漆盒子从曾祖母房里出来,自回房去了,待三婶领着我们见曾祖母后,才回来的。”
“敬亭,这事你似乎从未跟为父提起过?”
三房的两夫妻,不约而同地齐齐跪在了周显面前。周杨还未开口辩解,林氏嚎啕大哭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爹爹,祖母当时是给了个盒子,里面是周家在南边全州的一些产业,靠海的地界并不值几个钱,她老人家只是心疼三爷幼年失母,又怕夫人会排挤三房,才交待我们,若是在霍城过不下就举家往全州去。”
周杨任着妻子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