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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最喜欢的女人类型,落到实处,多半还是类母似女的那一款。
“我们的运气真的不错!几坛子酒就过了父亲那关,起先还真怕得半死……”,萧泓大笑伸出手掌使劲儿揉了揉妻子的发顶,如瀑黑发更成了蔓草纠结。不等曼云还击,就一个利落的翻身,下榻穿衣整袖,暗绷笑意的俊脸故作严肃。
运气越好就越得珍惜。他们必须老老实实地做好孝子贤媳的本分,不敢挥霍。
也立即跟着起身的周曼云轻翘起嘴角,光着脚丫凑到了丈夫身边,先主动低眉顺眼地扮起了贤妻。昨晚景国公就有规矩示下,晨昏定省只管等曼云日后见了婆婆再拾规矩就好,现下在洛京需要日理万机的萧睿没功夫理会新进门的儿媳妇,但请自便。待将必须去父亲跟前应卯丈夫送出门,她也就能关起院门悠哉地再当她的闲妻。
日晷渐长人尽悦,绣纹弱线添些些……
支楞六角飞檐衔铃的甘雨亭下初生的细草遥看如绒,虽则日晴无雨听不得雨霖声响。但卸下忙碌的周曼云依栏持卷静心默读。却也尽享了齿颊生香的乐趣。惬意非常。
束手立在一旁的何娴英,忍不住又一次偷偷地将视线斜瞥到了曼云侧露的粉颈之上。自那日被周曼云叫破本来姓名之后,何娴英已连着几日辗转反侧,不得安眠。
永德十五年。她与母姐将父亲娄伦归葬故里后来到洛京。姐姐巧英年长且诗画出众,一进京就托贵人之福进了天香苑,得了大力栽培。而娘亲何氏则带着自己按着天香苑的建议寄身到了族房舅舅何立家中,当时娘亲的指望不过是已到了说亲年纪的姐姐能添点才名以得一门好亲,既能让姐妹有靠也能为父亲来日洗冤赚来助力。
可后来一切却都离了母女事先的预计。被捧成“京都梅仙”的娄巧英是尽有青年俊彦求亲上门,但何氏的择婿打算却一再受了天香苑和何立的打压,即便何氏身死也没拦住守孝期满的娄巧英被送进了深宫。娄娴英一直住在何家,也受天香苑调训,只是从幼年起就表现一向平庸的她并不得重视。直到萧泽入京。才认舅为父,被送进了景国公府充数。
“娘亲临死曾言是身死是受了何立所迫,也交待自己不能再复阿姐老路……只是要从天香苑脱身而出再接出阿姐,能办得到吗?”,何娴英暗自扪心自问。目光呆呆地定在了周曼云执卷的玉指之上。
按着原本的计划,何娴英是想舍了身子丢了面皮换得萧泽的一时眷顾,只要能将巧英接出宫就好,而其后是在萧家后院里混过一生还是会男主人打发给军卒小厮也无所谓。但是眼前这个六奶奶将自己挑到身边,却是将何娴英那点子想头掐掉了。
不管怎样,她都是做过六奶奶贴身婢女的人,虽然时日尚短。按着大宅门里的规矩,除非六奶奶主动地再把她送回给萧泽,否则兄弟情深的萧世子又怎会犯忌讳收用弟妇的身边人。
而且这个姓周的女人认识娄娴英,但在娄娴英已然苍白的童年记忆里却没有任何印象!她的年纪应当与自己同年或是相差不多……自认灵智晚开的何娴英越发努力认真地回忆了幼时玩伴,抬起的素手轻轻地摁了摁发疼的额角。
“娴英!”,一声带着几分爱娇的轻唤,玉手懒垂,一卷泛黄的书册递到了急应而来的何娴英眼皮子下。
“我眼困!你坐到我身边帮我读完这个故事吧!”,曼云笑意盈盈地抬眼相看。原本还远远有人暗中探看的小亭显然渐已风景乏味得让人失了胃口,只有还在亭子顶上的蹿来蹿去的紫晶正时不时地用毛茸尾巴拍打着青瓦,扑扑作响。
“婢子遵命!”,何娴英恭顺地接过书册,看清墨字婉约一笑,“原来奶奶在看前朝话本故事,要奴婢读的可是这篇‘流红记’?”
周曼云手撑着下巴,微闭上眼帘,点了点头。
清雅的女声得了肯定,立时随着沙沙的翻页声响了起来,“时已深秋,夕阳残照,秋风萧瑟,落叶纷飞……于书生于御河岸边正撩水洗手,见水面红叶隐题墨迹……红叶上面正题诗四句‘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
好去人间?娘亲的临终心愿不也是要让姐姐从那深深宫阙中走回到人间?书方念了一半,读书的丽人反倒嘴里噙着字句冗自呆呆地痴了,眼底隐有泪珠轻转。
“人世古今同。想来千百年来,所有困在深深宫阙中的女子看着韶华流水。都会有同样的感慨吧?”,曼云犹自阖着眼帘,低语喃喃,自说自话。
静待了好一会儿,何娴英缓缓地伸手合住了卷页,哑声道:“奶奶,曾言及童年有旧识与奴婢同名,不知其人现在何处?又或者,六奶奶能不能……”,如果真有所谓的童年旧缘。她是不是也能将残存的一点希望放在了这位从未在人前揭破过出身的六奶奶身上?
当年丰津周家遇匪。娄伦应当也是帮凶之一。前事即便自己不计。但说得太清太明,反倒会让已然动摇的何娴英心生了抗性。送上门的援手向来不值钱,反倒不如索性神秘到底……
周曼云心念一转,轻叹了口气道:“故事里韩侍书流叶御河。赌得不过是上天恩遇。佛家有言:因缘合则万物生,因缘离则万物死。世间一切无非缘尽离散,有缘相聚。送到眼前的缘份同样也是稍纵即逝,能不能捉得住,赌得对却得由了己心。所谓自助天助应当也是如此道理吧?”
学着擅言偈语的老僧,周曼云沉静地闭着双眼呼吸悠长,一吐一纳,悄自数息。
“还请六奶奶救救婢子!”,甘雨亭中原本坐在曼云身侧的挺秀身影突然地软瘫下凳。双膝结结实地磕在了地上。
亭檐上的紫晶正巧飞身扑上了一串铜铃,清风之中一阵儿叮当乱响……
“羡慕吗?”
料峭春风扑面来,立在敞窗旁的萧睿目送着仿若走路欢喜打颠不沾尘的六子身影远去,突如其来地拧起浓黑的双眉问向了被自己留下身边的长子。
萧泽尴尬地收回了投在弟弟背影上的专注目光,转脸看向父亲。若启若合的双唇不知该如何应答。
“我倒挺羡慕那小子的。”,朗朗日正好,没灌猫尿也没有外人在旁,不称本公也未称老子的萧睿侧头认真看向萧泽,倒似将长子当成了推心置腹的兄弟。
“也许是我玩女人的名声太臭,反倒让世人忘了萧家本来也专出痴情种子。当年若不是萧家几代只有嫡枝,而无旁系的枝繁叶茂,又怎么会遇上个狗屁的代王之乱就剩下了我这一枝独苗。打从我刚刚懂事,爷爷、姑母还有阿姐就耳提命令要我记得长大成人后一定为萧家开枝散叶。”
萧睿抱起双臂,眼眸清清,嘴边勾起的笑纹更是透着森冷。
“爹爹为萧家所做一切,应足令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尽感宽慰。”,萧泽肃立在一旁,轻声应和,心中快速地思索着对父亲突提此事的用意。
“十三岁那年的上元节,我在皇帝姐夫面前一时嘴快露了底,说爷爷临终有安排家臣教我武艺,要有所成必得培精固元。结果当天夜里他就赐我留宿玉露殿又安排来了侍寝的宫人。秽乱宫庭?哼哼……阿姐在承天殿前跪了整整五个时辰,又许诺凤宝钦册宫中妃嫔,才换来将我迁到云州的开恩。萧家世代所守的燕州也就这样没了!”
也许是因为故人尽逝,以胜利者的姿态重回到洛京的景国公翻着久远的记忆感慨万千,“当年年纪小,也不分不清是自己睡了女人还是被女人睡了。倒是两年后,我装疯卖傻地将从当年玉露殿起就跟着我的两个宫女先后亲手杀了。萧泽?萧济民?”
“爹!”,被唤到的萧世子恭顺地应了声。
“匡世济民?”,景国公立在窗前,使劲地摇了摇头,“你的字是八年前取的,就象是丢给狼群里的鲜肉一样,是给那帮子盯着洛京眼睛发绿的老家伙们看的。不然谁跟跟着咱爷们?可当初,你一生下来,我把你抱在手里,也只想着老子这辈子要做的大事就是让自己的儿子能自在地睡喜欢的女人。”
原本肃脸静听的萧泽忍不住在父亲无赖而又畅快的低述声中轻声一笑。
“可是萧泽,你不可以!萧泓可以任着性子做的事,你不能做,身为萧家嫡长子,你也没资格做!萧家也不能再出一个萧小六。”,当儿子的笑了,做老子的脸反倒又绷了起来,“私下里求你舅舅帮忙劝我,席上主动塞给明允的酒壶……萧济民,那周氏有恃无恐地闯宴是不是也是你先行通风报信?”
萧泽立时跪在了父亲的瞪视之下,“儿子不敢!父亲已决意谅了小六的事,儿子半句都没跟周氏讲过,就连六弟也不知!”
萧睿犀利的目光在萧泽的脸上驻留了许久,才转过脸道:“你起来吧!看来实是周氏那个傻大胆儿的女子自个儿赌对了。若昨个儿她表现得绵软柔弱,不堪一用,说不得我也得顺势入了贺坤的套,得让小六停妻再娶,娶了贺家硬要塞来的贺明岚了。”
能够读出父亲对贺家怨气的萧泽暗叹一声,低下了头。
原本萧贺两家有过共识,待景国公入京,会在洛京为小八萧泷和贺明琦成婚。但是贺四小姐却在十一月间意外坠楼身亡,因为联姻事本未张扬,萧睿也有意为萧泷另聘了李家女,可不曾想贺坤在沿路北上时还是念念不忘要将个贺家女塞进萧家。
“老贺魔怔了。以为若是防我假道伐虢,有了姻亲关系会更稳当些。但其实,女人,女人又算得了什么!”,萧睿摇了摇头,轻声对长子道:“只是跟他硬拧着也不是个事,为求一时安稳,说不得要委屈你多娶一房贵妾!”
“爹爹!”,萧泽抬脸,一丝惊讶从脸上划过又瞬间平静地抱拳相应,“儿子谨听父亲吩咐。”
“眼下在洛京我们还没扎稳脚跟,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