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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这样说!卢叔说过白家正借我的事在闹你呢?”,双桥镇隐有乱象,皆为丢了人,还为妇人占多。而在这当口娶妻的萧泓,也被质疑着娶妻何人。
“其实要解释起来简单。只是一来他们只是借机生事,我们去强调真相没有意义。再者……当初爹爹与阿爷有过约定,萧周联姻事要暂保密,毕竟萧家在北周家在南,而现在帝驾又去了江南,所以还是要委屈你……”
“不委屈!对两家都好的事,我不会委屈。我本来还怕你忍不得,想要劝你呢!”
“你当我是个孩子?我是男人,你男人!”,萧泓笑着扯着曼云坐在腿上,亲昵地抵上了她的额头。从前那些痛苦尽是年少冲动付出的代价,现在他为人夫,为着责任也会敛了轻狂的脾气。
“周曼云,你也一样。潜霭给你只是物归原主,你只要尽力护好自己的安全就好。相信我,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会完好无缺地重回到你身边的。”
“我晓得,匕在人在,我不会再弄丢的,不然你就把我碎……”,不期然,曼云又想起了萧泓爱说的狠话。
“弄丢也没关系!”,萧泓在曼云唇上轻啜一口止了她的话头,接着扳正她的双肩,认真地盯着女人不解闪动的眼眸,轻声道:“你才是世上最重要的!”
“肉麻!”,泪光一闪,曼云飞快地别过头,再转回来双眸却是换上了满眼的喜悦,璨如星辰,一个轻若细羽的吻印在了男人的眼帘上。
没再有任何亲密的举动,只两双手牢牢地十指相扣,相互痴傻地凝望,象默契地是要将对方再往心中深烙下些痕迹。
“等你回来!”,手缓缓地放开了,站起身的周曼云恬静地露出微笑。
“好!”,一身玄甲整齐的萧泓伸出手拿起桌案上的面具重扣回到了脸上,大步出屋的双脚未再有半点流连。
兵士们簇拥的背影渐行渐远,立在院门的倩影形单影只,却傲然直挺地如竹如松。
“我曾经还想过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周游天下呢!”,曼云脸上挂着微笑,小声地腹诽着甩手离开的男人,“结果,还得老老实实地在等你……”
但是,等人归的感觉也挺好。
世上的每个人都是独立而又自由的,就算一个人照样能走到地老天荒。但是一纸婚书不就是要将自由放到了对方的手里,两人共同决定着将来可以一起走到的边境,也许难免会磕磕绊绊,也许还会在一次次调整方向时争执吵闹……
可两颗心在一起契合的交集有多大,天下就有多大吧?
“所以,等就等吧!”,周曼云温柔地对着前方早已看不见的一片虚空,轻声地道:“等你一起……”
我的手掌一直都没放开呢!一只洁白无瑕的玉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第248章 错?打!
落阳余晖在狭窄的河道表面拖出暗红,双桥镇得以成名的双桥跨在河上肃穆得如同两道犹自带血的铡刀。
经了前两天的秋雨急,最终将汇流入沱江的小河水位涨了不少,以至于河边伸着长杆的捞尸人毫不费力地就又从河中钩出具兵甲整齐的尸体。刚被打捞上来的尸体很快就被抬到一处集中地,按着被辨认出来的衣着,归入了生前所属的阵营。
在几日前稀里糊涂不知谁打谁的混战中,能留下囫囵个儿尸身的兵已然算是幸运,有些更糟的估计早就随水漂进了沱江里。
依旧是由几家组成的善后队伍,没有了在沂山会盟时的亲热,也无开打时的狠戾,只是相互审视而又戒备地盯看着对方,手中暗捏着的武器片刻不曾放松。
“按上面意思清点好,各家就都把各家的领回烧埋,不得延误!”,有将官高声喝着命令,也是含糊地称着上面,不敢再提了“沈帅”二字。
今日是泰业十一年的十月初三,沂山会盟共奉的主帅沈约本尊就带着中军驻在双桥。
沂山会盟,沈约踌躇满志。而夏口城外分兵,他统帅着各家主力击退了将皇帝都逼走了的黄胄军更是自觉声名直升云巅。拔军回马,西北方向以伪楚为首的反贼似乎也为威名所慑,只抢了个运河集粮的平义仓,不敢再前半步。
沈家尽收允州,将江北这块肥肉纳入囊中本当十拿九稳,可不曾想偏偏就在只是博名揽才的小镇双桥栽了个大跟头。昨夜,沈约领着大军冒雨赶到双桥,就已晚了一步,看到的只是次子沈青的尸体。
可沈家偏又无法行了任何复仇的举动。
双桥水军大营的将台中央,端坐帅椅的沈约如同一束被风吹得快自燃的枯柴。鞍马劳顿再加了失子之痛让他赤红的双颊陷成洼地,颧骨高隆,更衬着一双紧盯着台下行刑的眼睛硕如铜铃。
与前面已执刑过的普通将官不同。这一次一字排开的三组杖刑,格外引人注目。噼啪噼啪的板子一记一记打得结实而脆响。
监刑官是穿着银亮铠甲却未带盔的萧泽,发髻系金带,冷面凝沉眸,嘴里的报数声清晰平稳,“二十九……三十。董栩、崔暠三十杖毕。三十一、三十二……四十九、五十。萧泓五十杖行刑毕。”
声方停,萧泽看都没看被拖下去的受刑人一眼,径直稳步返身。立到了沈约的跟前拱手回报道:“沈帅,双桥内哄之过尽已罚过。不知大帅还有何吩咐?”
内哄之过?有何吩咐?沈约抬起充血的眼睛狠狠地瞪上了萧泽平静无波的脸庞。他的儿子死了,可现在听到的却是这样轻描淡写将一场血腥混战认作娃娃们的游戏失手。
“沈帅!孩子们血气方难免做错,罚也罚了。打也打了,不如就此抹过既往不咎?”,坐在沈约右手边,方脸短须的崔颉轻声建言,立时引了其他未伤筋动骨的几家点头附议。
主力军在外围与反贼直面拼战护持。只要稳稳当当保护着官员仕绅过渡的双桥镇是个领功易地。各家此前派来的主将实际都是明任暗护的小字辈,袒护着自家娃娃的事,谁也觉得是天经地义。
“我儿沈青难道就白死了!”,坐在椅上的沈约握紧双拳,面颈之上青筋狰狞。
“我家子义现在还昏迷不醒。生死未卜呢!他可是被沈青毒打的!而刚才你家的兵都亲口招认沈青是在打了子义回营之后被刺客刺死的!”,同幺儿白子义一样长着张讨喜圆脸的白昀愤然起身,暴跳如雷。
双桥混战中,最先挑起战火的是白子义不假,但是在他冲入水军营时就寡不敌众地被擒了,是大军齐来弹压之后才从营中搜救而出的。而被匕首刺胸而过的沈青,现在公认的结果是死于有意挑拨各家混战的刺杀。
“元寿兄!世侄吉人天相,您先莫急,莫急!”,一向几乎与白家穿同条裤子的董尧立即冲声上前抱住老哥,转头冷眼对沈约道:“死者已矣!沈云兴,你还是先想法子安顿那些被令郎劫来的人口,虽那些朝臣文官落魄待救,可沈家如此趁火打劫已足令天下寒心!”
原本说是双桥镇没了踪迹的人口最终还是水军营中搜出了大半,或死或伤,向世人宣告着沈青之死的咎由自取。现在,不管是在各家联合安排下已然南渡的官绅还是决意就留在江北的,都对沈家产生了强烈的质疑。
“各位世伯世叔,济民年幼本就不堪重任,现下更是脑子乱得没了主意。不如就讨个饶,明日一早,小侄就带军回了云州……”,在一群中老年捋袖挽衣的拉扯中,俊朗健壮的萧泓团团作揖,不劝架,倒是提前告知了要脚底抹油的打算。
“我们白家明天也走!不,今晚就走!董道方,我们一起走!”
萧泽沉痛离去的背影之后,接二连三的吼声响,一个又一个的“请辞”声声入耳。
沈家就凭打了两场所谓胜仗就想尽收了人心,问鼎天下?一抹清冷的嘲讽在嘴角勾起,萧泽脚下的斜影忽短忽长在身边扈从的严密护卫下,步履轻快……
淡淡的药味扑鼻而来,一进室内就紧拧住眉头的萧泽终于沉下了步子,冷眼瞪向了一见他进来就迎了上来的齐衡。
本应主治但却被抢了活计的齐衡一脸尴尬,小声道:“六公子一被送回来,就被六奶奶抢去亲自诊治的。”
六奶奶!萧泽瞥了萧泓榻前正细心擦额拭汗的女人一眼,紧绷的面皮不禁一抽,但还是强压着怒火不敢在众人前发作。
该死的六奶奶!该死的周曼云!这名分还是萧泽来了双桥在沈约等人面前强力认下的。一向听话的萧泓居然会在女人的哄骗之下于战时娶了她,礼数齐整。临阵娶妻娶回了早定婚约的未婚妻还是强要了路遇的美人,结果相类,性质不同,两者相害取其轻。
为了六弟的面子还有名声,萧泽捏着鼻子认下弟妇。但心中对说话不算话的周曼云恶感更盛。
“小六,你没事吧?”,萧泽立到榻边。闷声相问,象得了伤风一样带着鼻音。参与混战的人只打三十。除了娶妻但约束部下还算得力的弟弟被打五十,这样的责罚,在人前提建议的萧泽端着,但是私下却觉内疚。
“哥!没事!”,趴在榻上的萧泓仰头咧起嘴而笑,居然还象是带着再来几下也无妨的没心没肺。
“谢天谢地!没有伤筋动骨,不过就是一片血肉模糊!估摸着不这么趴着十天半个月。好不了!”,兄弟友爱的戏码,看得曼云难受,鼻尖哼哼着尽带不屑。
“冷血无情的女人!”。弟妇轻慢的语气让萧泽皱起了眉头,喝向了眼前的女人。
什么嘛!冷血无情,本来是自己预备好要骂他的,却被抢了!曼云的嘴角方动,立即又温柔地放平了。低头盯住自个儿被男人捏住的小手。晃了晃示意着让他放心。
“收拾一下!明日四更开拔回程云州,伺候好他!”,冷冷地撂下一句,本欲在弟弟身边多留会儿的萧泽转身而出。越是关心萧泓,女人耀武扬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