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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太乙膏,加男发、蓖麻子、乳香、没药,煎膏贴毒,以呼毒瓦斯出外,四围仍敷,以杜
散慢。如是调理,不旬日而 肿日高,四围红肿日消,疼痛日减,背肿日轻。已有脓
势,奈有力举一专门外科视之,去其四围敷药,内进清凉解毒,外用敷药,漫涂毒上二
三日间,平塌日甚,根脚复大,疼痛难忍,且云∶内溃己甚,黑烂深大。口出无稽之
语,司农心骇。乃复延余视,知其毒势溃漫无拘,且乘正虚,复有内袭之虑矣。急去其
所敷,仍前外围内托,照前加减,每剂更加肉桂钱余,数剂之后,仍前高肿而红活,竟
如些小肿硬,溃脓而愈,毫不大伤肌肉,不待珍珠掺药,而疮口渐平,口渴诸症尽退,
故要知一切肿毒,原非毒也。乃气血不和,留结所致,调其气血而毒自解。若以清凉解
毒为事,则反伤胃气,气血愈虚,虽欲解毒,毒滞于中,况遇清凉冰伏于内,反成大
害,可不慎之。
少司马胡老先生之二令郎,患痘初起甚
危,都中善治痘者一老医,断其必死,胡老先生乃延余同治,余见其方寒凉太甚,所以
冰伏不出,有腹胀喘急诸症也。先以酒酿鸡冠血,调下独胜散一服,解其冰伏之势,已
喘热俱减,痘有出势,其医必以不救为争,余曰∶无若是以重主人之忧,望为同事,吉
则为君之功,凶则皆我之过,其医愠色,肆言无忌,胡老先生唯日夜痛哭而已,勉留余
寓,早晚调治,痘愈八九,主人仍然不乐,余莫能解,孰知其医每日私来诊视,谆谆断
以时日凶变,直至结痂痊愈,胡老先生乃喜形于色,悔听蛊惑,几至败事!余每次入
都,往还如同至戚焉。一宝坻王姓,久患重痢,因候选扶病入都,来延余视,时当六
月,肚以上至阴囊,皆重绵浓裹,稍薄则肚痛顿甚,其两足心又觉甚热,时刻难受,要
人重扇始可,饮食不思,势甚危困,其脉则寸强关尺并弱,余曰∶此中气久虚,气不升
降,阴阳阻隔,似痢非痢,误用香连苦寒之剂。以致抑遏阳气于九地之下,而中宫藏阳
纳气之所,反已空虚,且久痢阴阳两亡,故足心之热,阴虚所致,脏腹之寒,阳虚所
由,中宫之阳宜温而补,下陷之阳宜清而升,理难并行,余但先去其中寒之阻隔,则
郁遏下极之火,自能上升,大用附子理中汤,加五味子以敛之,二三剂后肚寒足热俱
减六七,乃以归脾汤加肉桂五味,煎汤送服八味丸而痊愈。
宛平王中堂,忽患一寐,即梦持重搬运,甚觉困乏而醒,醒来复甚野狼狈而睡,无
如睡去,其梦仍如故,醒而睡,睡而醒,一夜数十次,医用人参、枣仁、茯神、远志、
归身养血安神之剂,愈服愈甚。乃延余治,按其两寸甚洪有力,左寸更大,两关洪大兼
弦,两尺虽洪,弦而无力,余始知为药之误也。盖寐者心神藏纳于肾阴,乃水火相见,
阴阳既济之时也。心犹人也。肾犹舍也。今心阴不足,惟火独光,乃遂上炎之性,而失
下交之象矣。肾气又虚,不能升腾收摄,离阴而失延纳闭藏之职矣。犹人徒恃火性,勇
力向前。而不能退藏于舍,其房室亦甚破败,不能藏纳其人,人但知心象火而肾属
水,而竟不思离心坎肾乎!尽言心中之水,乃真水也。肾中之火,乃真火也。水火互藏
其根,故心能下交,肾能上摄,今心阴不足,肾气衰微,已成不交之象,昧者复补心
神,愈增炎上之势,焉能使其阳会于阴,元神凝聚于内乎?静功有云∶神必附物,精能
凝神,此至理也。乃重剂八味加牛膝五味子,用灯心莲子作引煎服而愈。
工科掌中谭老先生,年六十有余,正当衙门办事,卒然昏晕仆倒,痰涎涌盛,不省
人事,顷而吐痰碗许少苏,长班用力拥之与中,挟其两腿而归,于是腿疼之因,从兹始
矣。归寓之后,医家以清热疏风豁痰为事,究竟调治旬余,痰涎不减,烦躁倍常,头痛
腿疼更甚,日夜为苦。乃延余视,按其脉两寸甚洪大,两尺右关甚沉微,此孤阳独亢于
上,弱阴不能敛纳,且中宫脾土虚阳无退藏之舍,所以上浮巅顶为胀为疼,自觉重而且
大,莫之能忍,理宜壮水以制之,培土以藏之,补火以导之,佐以滋肺清金,以成秋降
之令,下趋收敛,以得归源封蛰之藏,故以熟地八钱为君,乳炒白术五钱为臣,米炒麦
冬三钱、牛膝二钱、五味子一钱为佐,制附子一钱五分为使,前药其剂煎成,另用人参
五钱、熬汁冲服,盖恐元气虚弱,药性力大,一时阴翳之火骤消,诸虚之真象并见,
用之既可驾驱药力,复能托住本元,进服之后,头疼顿减,诸症渐痊,但腿痛如故,不
能成寐,其所疼之处,长班向挟五指之手印在焉。余曰∶此外困也。当外治之,乃用猪
肘生精肉捣烂,入肉桂细末,葱白食盐和匀,浓 疼处,一昼夜而安,其血凝滞之
手印,亦消靡矣。后原素患晨泻,多年不愈,以致饮食不甘,予令早晨空心参汤送服
八味丸,午间食前,以炒黄白术三十两、制熟附三两,共熬成膏,以人参细末六两,收
成细丸,日中食前白汤吞服三钱、半月之余,脾胃顿强,精神倍长。
文选司司老先生,素患痰喘,发则饮食不进,旦夕不寐,调治数月不效,乃延余
治,按其脉两寸少洪,余皆沉弱,其右关尺微细更甚,乃知命门之火衰极,无根虚阳上
浮,且久服克削,脾元亏损,愈不能渗湿消痰,以致痰涎益盛,更不能按纳藏元,以致
虚气愈逆,乃立一方,以炒黄白术八钱,固中气为君,炒燥麦冬三钱清肺,引气降下为
臣,炮姜二钱,温中导火,牛膝二钱,下趋接引,五味子一钱。敛纳收藏,并以为佐,
制附子一钱五分,承上药力,真达丹田,以为使。如是数剂,痰退喘止,饮食进而精神
强,久服八味丸而不再发。
凡肾气虚者,脾气必弱,脾气弱者,肾气必虚,盖肾为先天祖气,脾为后天生气,
而生气必宗于祖也。余五儿干吉,向来禀赋脾肾两亏,体肥而白,外似有余,内实不
足,壬申年随余在都,时年四岁,当五月而出痘,发热一二日,便已神气困倦,汗出如
砌,热至将二日而见痘,余因汗多阳虚,故一切疏解,毫不少进,不意三日外,汗出不
止,内则清利甚频,所见之痘反隐隐退缩,未出者尤气弱不能出矣。余思书云∶气弱不
能出者,当微补其气,气和则能出矣。况有是病,而服是药,当无碍也。三朝便投人
参、炒白木各三钱、炙草八分以固中为君,天虫三钱、角刺一钱、土炒甲片六分,攻托
以为臣,川芎八分升提而兼辛发,肉桂六分温经而兼外达以为佐,四朝汗泻少减,出者
少长,未出者见形,乃仍用人参、白术、芎、归、炙草、天虫、角刺、甲片、肉桂,
加枣煎服,五朝起胀者少有脓色,后出者亦有起胀之势,但面上之痘,淡红无光彩,身
背之痘,紫陷不润泽,余思淡红无光彩者,气血两虚之明验也。紫陷不润泽者,实非血
热,乃血滞而不荣也。然血之滞者由气虚不能健运也。只以温补气血为主,仍用人参、
黄、芎归、山药、肉桂、天虫、角刺、甲片、粘米圆肉煎服,六朝痘色红活,但皮薄
而亮,脓色清稀,四肢水泡,余知气血弱而脾土更虚也。欲投白术,恐久服乃渗酿脓湿
润之气,欲投归 ,气血并补,恐开泄泻走泄之端,计惟温补阳分使阴从阳长,乃用保
元汤,加桂、人参五钱,滋补元气以为君,生黄 二钱,充补卫气以为臣,炙草六分缓
中补土,粘米一撮,内壮胃气,外酿脓浆,以为佐,肉桂宣通血脉,鼓舞补托以为使,
次日七朝脓色大长,乃和平养浆之剂,俾浆浓毒化而痂,究竟痘不甚密,奈先天后天薄
极,脾肾肺气并虚,故如是,早为温补,尚然两腿手足之浆,悉皆清淡,势类水泡,多
日而靥,痘后晨泻,复重温补而痊。
侍讲余老先生抱病数年,参药久服,或时气逆上攻,或时气坠下迫,二阴皆重,失
气甚频,大便虽溏,复甚不快,脉则细数无力,要知中气虚极,阳气不能外达,伏于内
而陷于下也。向复补中益气,殊不知愈升则气愈降,况略兼陈皮辛散,便为走泄之端,
而反盗泄元气矣。岂不闻塞因塞用之谓乎,但久服补气,而气不长,则未经补气之根
也。盖真水为阴血之根,真火为阳气之根,根本不立,气从何生?乃以八味加鹿茸、补
骨脂、五味子为丸,参汤吞服,于空心复以嫩防风三两、酒煮取汁,拌炒黄 一斤、炒
黄白术二十四两、熟附子四两,三味煎汁去渣熬膏,以人参六两,收成细丸,日中食
远,白汤吞服四钱。 能升托,术能固中,参能补里,附能回阳,四味共剂奏功,何虑
虚陷者不为振作发生也!服后精神渐长,下坠失气,及气逆上攻,皆为减退。
凡危症遇一医疗治,而医疗治一危病,皆前缘凑合,非偶然也。余丙寅在都年余,
积劳成病,且以葬亲念切,急于南回,属因冗绊不果,每月朔日,问卜于关夫子前,无
一不验,至八月朔,得吉人相遇,本和同之签。殊不能解,乃决意辞行而已,正在束
装。忽海昌翰院许老先生驰至,言趟老先生大病甚危,汝必疗之,方可去也。即赴诊
视,面赤如装,不省人事,口多谵语,手足躁动,无宁刻,六脉洪大搏指,向因大贵人
所用之医,而亦服其药,即其方乃柴胡、黄芩、陈皮、半夏之类也。幸其剂小,不能为
害,殊不知真阴失守,虚阳上浮,神气欲脱,手足无措,神明已乱,谵妄不省,补救
尚虞不及,敢此清利以速其危,必得大用人参,方可立方用药,众皆疑信莫决,愈担延
而势愈笃。友人张子韶赵宅之西席也,学问甚优,而更知医,见余所论甚合渠意,力主
煎药服之,每剂人参八钱、其药熟地、麦冬、丹参、芍药、茯神、远志、牛膝、姜炭
之类,然全家惶惶,皆有惧色,余夜半而思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