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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松地抹去L的电脑里所有被动用的痕迹,月在逆光的阴影中牵起嘴角。
呵呵,N,趁著还有时间,赶紧享受L这个名字带来的胜利吧。
——而代价是,在KIRA脚下俯首下跪,献上生命。
门扉在这时被轻轻转动,熟悉的身影捧著大堆甜食随著推门的动作慢慢展现在眼前。
不多不少,正好十五分钟。
“月,你的吐司。”
“谢谢。”
L捧著装著浇满甜腻奶油的草莓蛋糕挨著他在床边坐下,动作亲昵而自然。
仿佛很久以前,就已经习惯这样的相处一般。
“月对拉丁文有兴趣?”视线顺著月坐的位置飘向他面前的电脑,介面上显示的是他正在翻译的拉丁文犯罪心理学报告,内容是关於KIRA与世界犯罪率的探讨。
“挺有趣的,不是麽?”回眸投以一个优美的微笑,那麽,也是下一步计画该进行的时候了……“龙崎。”
“嗯?”
“你有没有想过……离开医院?”
“……”
“和我,一起走吧。”
月的声音不大,轻柔絮语中却是恶魔的诱惑。
於是惟有堕落。
神子啊,你别无选择。
L,你又可曾想过,你也会有成为KIRA手中的一颗棋子的一天呢?
以爱情作为陪葬,这是我所能付出的唯一。
十
──和我一起走吧。
带著蛊惑的音节在房中安静的回荡,轻的像是不曾存在过。
L将沾上绵密鲜奶油的食指送入口中,转过头望向他。月在那双黑色的瞳眸里,清楚的描绘出自己的倒影,如此清晰,又彷佛虚幻无比。
"从这里看出去,"仍旧含著食指的口,有些含糊不清的说著,"春天的时候,会是整片粉红色的樱花。"
顺著L的视线,月往身後看去,厚重的落地窗帘,即使掩盖住了景物,他也能想见,那属於冬末的纯白。只有冬末的纯白。
"我醒来的时候,正要入冬,外面的景色和现在差不多,"说著,他用四只手指挖起半个手掌的鲜奶油,"但是,我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漫天的樱花瓣,染井吉野樱。不知道为什麽,我知道那是吉野樱……嗯,顺带一提,这里春天时开的是木之花樱。"
"……染井吉野。"吉野樱并不是少见的花种,更被称做东京都之花,但此时出现在月脑海中的,却只有那四月盛开的漫天花海……东应大学入学式如雨幕般落下的漫天花海。
那记忆中,带著淡粉的白遮蔽住了天空,有一个黑白色的单调身影,站立其中。
──我就是L。
"後来,我上网找了各地吉野樱的照片,却没有一处和那我所看到的那幕是相同的,或许会说同样花种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吧?但是不同,真的不同,"他张开四指舔嗜著,纯白的甜美在红色的舌尖上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对比,"月,那你呢?"
"……我?"
"像是……"L保持著同样的姿势,转动著瞳孔往上看著,"龙崎,或者是L?"
瞬间瞳孔无法控制的收缩,他放开不知不觉握成拳的手,感觉背後一片冰凉,看向L的目光多了丝戒备。
"昨天晚上月在那时候,喊出来的是「L」……对,就是往我左肩上留下抓痕的时候。"没有看向月,L一边点头,一面自顾自的说著,一手往左肩上笔划著。
“龙崎……”月几乎感觉到嘴角不受控制的向上抽动。
"嗯?"捧起整个蛋糕,靠近嘴边咬下一大口,用指腹擦拭著嘴角沾上的鲜奶油。
"龙崎,"垂下目光,在嘴边勾起了一个哀凄的弧度,"每一个晚上,我总是看见一些画面,零碎的,我甚至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但是当我想拼凑去回想的时候,又像是被什麽东西阻隔了一样……但是,"他顿了顿。
"但是?"
"我想,或许和你的过去有关,"他的视线对上了L的眼,不意外的看见其中的动摇,"记得我醒来时,我们第一次的碰面吗?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喊出了「龙崎」这个名字,那个「L」也是一样。还有,我们都在这间医院醒来,同样的失去了记忆,我总觉得这一切一定有什麽联系。"
"联系……吗?"L将下颚放在弯曲的膝盖上,微微侧著头看向月。
"我反覆梦到的片段,有几个清晰的画面,我相信只要去找,一定有线索的,龙崎,和我一起走吧。"
看著眼前朝他身出的手,啃咬著拇指指甲发出清脆的声响,L的视线,专注的让人看不透其中的思绪。
"哈哈哈哈哈哈!"尖锐的笑声在狭小的室内回荡,犹如无机音质般刺激著耳膜,"月,你真是会演戏呀,那家伙就这样答应跟你走了呢!"
死神高大的身躯因为剧烈的笑而向後弯曲成一种诡异的弧度,尖细的手指颤动著。
"RYUK,你真的认为他相信我了吗?"背靠著墙,月将手中的鲜红果实往上抛著。
"他都答应跟你走了不是吗?"歪著头,RYUK大大的眼珠随著月手中的动作而上下颤动著。
"他只对我的说词相信了百分之二十,"一把扔过苹果,"即使丧失记忆,他仍旧是L。"最後一句话,轻的像是在低喃。
"那,"用尖利的牙在淡黄色的果肉上留下一个深刻的不规则形状,RYUK愉悦的勾起嘴角,"月,你要拿什麽跟N抗衡呢?"
"RYUK阿……"月笑著,像是听见了有趣的笑话一般,"你认为,我真的有可能什麽後路都没留吗?要不是,我高估了魅上那家伙,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是吗,是吗?"将最後的苹果心丢入口中,RYUK上下翻跃著,嘴角裂出一个大大的弧度,"月,我很期待喔,很期待。哈哈哈哈哈哈!"
冬末的夜风吹落枯叶发出哀鸣,彷佛带著低低的吟唱。
他在那个夜里,望向窗外灰白色的世界,
想像著,
粉红色的柔嫩落下。
或许,
这就是属於我们的相遇,
或许,
我们根本从未真正相遇。
十一
人都是带著面具而活的。
若非要说有什麽区别的话,也不过是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地点变换著手中的面具。
被面具掩得严严实实,甚至不怕窒息身亡。
夜神月从来不觉得这样的人生有什麽不好,像他们这种人,甚至连寻求他人理解都不必。这个世界上可以认同的,只有自己便足够了。
但是这样的他这一生却只在一个人面前卸下过所有的面具和防备。
而那个人此刻却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一颗只为利用而举步的棋子。
——人生的另一个代名词,是讽刺。
“龙崎,行李都放好了吗?”月从酒店的套间浴室里探出头来,因为淋浴而沾湿的发梢还滴著水。
“啊,差不多了。”龙崎用著一贯的姿势坐在床上摆弄著电脑。
毕竟也是住了6年的时间,出院手续办理的时间比预想还长, 加上医院里的医生护士病患都对他依依不舍,尤其是儿科的孩子们,听到龙崎要走当场一整个医院哭天抢地满布,那场面昏暗无光得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世界末日到了……
好不容易安抚住孩子们告别医院,找酒店落脚、整理行李等等的忙下来,天色竟然已经暗了。
即使已是冬末,依然是早早就开始入夜。
“月,天色不太好呢,今天还要出去麽?”龙崎这麽问著从浴室走出来,还擦著头发的月。
“既然都出来了,不去找一找的话,晚上还是会睡不安稳的呢。”月稍微露出一点困绕的表情这麽说著。
表面上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其实他一开始就打算等入夜了以後才行动。
N的搜查肯定已经开始,这里不是那个偏远的医院,晚上在外行动总没有这麽显眼,相对地也要安全许多,何况……他现在要找的“东西”,可是绝对不能让L碰到的呢……不管怎麽想,都是可视度不高的夜晚行动最爲适合。
“好,那走吧。”龙崎从床上站起来,“去哪里?”
“那麽……”
下了电车以後,绕过一个偏远的废弃工厂走了大概半小时,他们才来到一个看起来已经荒废很久的树林。
月看著眼前的景色渐渐熟悉起来,知道离目的地近了。
——是的,这里是他当初放弃笔记之前,掩埋笔记的地方。
“这……”月假装迷惑地皱了皱眉停下脚步,“龙崎,等等,你让我想想……这里的景色很熟悉,我依稀记得是在这边埋了什麽东西,也许和我们有关的物品……”
“月,没事吧?”龙崎咬著指甲看他,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麽情绪。
……即使丧失记忆,依然是L啊。月在心里这麽低喃。
月很清楚,龙崎在观察他,也是在观察目前的状况,他的心里一定还对他有所保留。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你都是个棘手的家伙呢,L。
月暗暗笑叹了口气,总之,还是先解决目前最大难题吧。
“大概就是这几棵树下……具体我不太记得了,一想头就很痛。这样吧,龙崎,你去那棵树下挖挖看,我在这边挖。”
“……好。”
看著龙崎背对著自己走到不远处开始挖掘,月在黑夜中勾起一个邪魅的微笑。
只要支开龙崎,计画就成功了。
他其实已经确定了自己此刻挖掘的——就是DEATH NOTE的纸张所在地。
凭著他谨慎的个性,当初怎麽不会考虑到为自己留最後的後路呢?笔记的纸,也是当时掩埋笔记时,以防万一留下的。
现在,也算是及时派上大用场了。
当然,这个东西绝对不可以被L碰到。根据流克对笔记的补充说明,一旦L碰到死亡笔记的纸,记忆就必然会恢复,他可不能给自己留这麽大的後患。
现在,只要他挖出纸片藏在手表里,再对L说“什麽也找不到,也许是记忆错误或混乱吧”便好了。
就算L不信也没关系,毕竟现在的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