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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说竹佳人-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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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之约,虽是首当其冲的背水一战。但王政君怎会是最可怕的敌手?真正的劲敌,还隐藏在重重迷雾深处。心知肚明,却无法还击。


第九章

  董贤承认,在王莽处,他完成了个惊人的蜕变。所学到的任何事都是工具,即使是床笫之事也是一样。

  不过,这一切都基于无情的基础上,若有了感情,那就另当别论了。

  与刘欣正式相处的几天,飞快得像几个时辰。

  旁人不知,这对师生的关系已有了质的飞越。跨于青年与少年的交界,刘欣的精力似乎永不枯竭,与缠绵时的疯狂相比,课堂上的他又会乖乖扮回学生。

  「大泽乡起义因秦氏暴政。其实百姓的心很好收买,只要为国者不施暴从政,起义军就无由形成。但若有外戚篡位得逞,必会有民间势力想要光复前朝。」

  刘欣坐在案前,信笔写了几字,又说:「其实王莽也挺累,不说他为登位付出心血无数。即便他登位,某一天也会死在起义军的乱刀之下。」

  董贤坐在案边,听刘欣说完,才道:「即便如此,大汉从高祖建立起,皇室便姓刘,若中间插一个『王』姓,岂不要被后人耻笑?」

  刘欣侧脸看着董贤,他的一言一行都带着诱人的妩媚,让人看了恨不得立刻将他抱到榻上,宠爱一番。

  「我想知道,你替王莽做事,和别人有过几次?」

  此言一出,立刻让董贤沉下脸来。刘欣也觉问错了话,立刻把他拉到怀里,偷了个香:「莫生气,我只想知道后帮你洗干净。不说也无妨,迟早有一日,你身上其他人的味道,会全被我洗净。」

  董贤脸上仍挂着冰冷,答道:「我比你还小时就入住王府,替王莽卖命,你说有几次了?」

  拌嘴、吵架时常有,可往往到了最后,大多弄假成真。

  刘欣闻言,猛地推开案上所有东西,一把将董贤压在桌上,怒道:「那从现在起,我就要你忘记王莽!」

  「我根本没想起他,是你先提的。」

  董贤的硬脾气,从见面第一天起就已领教。刘欣自认为,许多事情他都可处变不惊,唯独面对董贤,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激起他的怒火。

  刘欣伸手一扯,将董贤拉到怀里,十指自然相扣。书厢内,顿时充满了暧昧的气息。肩颈被一波热吻环住,董贤将头向后仰去,尽情享受这迷醉的快感。

  灵巧的耳垂突然微颤,董贤不露声色,他听力甚好,喘息中,伴随的是窗外一声声鸟鸣的「咕咕」声。是鸽子?莫非有任务?

  眼睛忍不住向窗外瞥去,心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董贤不禁拥住刘欣。

  无可奈何。除了王莽,这世上无人能救嫂娘,董贤岂能被私情所困,忘却养育之恩?

  虽只是稍稍一瞥,依旧全映入刘欣眼底。他豁然转头。

  「不过是只鸽子,怕它影响我们吗?」刘欣放开董贤,走到窗边。屋檐下,果真停着一只灰鸽。

  身后的董贤没回话,刘欣也不继续温存,随手取了一册书,一人坐到边上去读。

  ***

  夜间万物寂静,好似有生命的东西都已入睡,但只要竖耳细听,就能听到低低的鸣叫声。

  「咕咕,咕咕……」印象中的信鸽都以白色为主。王莽的信鸽却全是灰色羽翼,原因很简单,为避人耳目。

  确认身边的人已入睡后,董贤小心地下床穿衣。他没给刘欣下药,却保证他已睡熟─入睡前,董贤与他喝了几坛子的陈酿。

  到底是个大孩子。刘欣面对他时所表露的个性,董贤一清二楚,今夜,他不例外地想要赢过他。

  「只不过,我事先已服下醒酒汤。你又怎会是我的对手?」

  将软鞭束到腰间,更衣完毕。董贤回头,月光下,看到刘欣的睡脸,俊朗潇洒,眉宇间透出淡淡的威严。

  心湖荡漾,但他不得不让它平静下来。董贤深吸一口气,一闪影,便从窗口飞跃而出。他轻功了得,暗夜下,如同一撇白光,所过之处没有落地声,只有劲风呼啸。

  鸽鸣时远时近,最终又回到了刘欣寝厢附近。董贤振身一跃,「呼」的落到寝厢上方。白色衣袍在空中盛开,董贤冲着前方飞越而起的影子,伸手一抓,鸽子已握在掌中,动作虽大,却没一点声响。

  董贤刚想解开鸽脚上的字条,不料足下的一块瓦片突然滑落。

  此处是刘欣就寝处,瓦片要是落地,小则惊醒他,大则招来侍卫。眼看瓦片就快掉地,凌空突然「啪」的脆响,短促而低微,一条软鞭从上飞下,于地面几尺上方缠住瓦片。飞转数下,抛入远处的人工湖中。

  要把软鞭舞到如此出神入化,如同长了眼睛,实非易事。

  一切有惊无险,董贤慢慢收回鞭子。打开字条,里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八字:十五之夜,全部铲除。

  董贤心头一惊。十五,应指王政君邀他与刘欣赏月当日,王莽此意,是说当天要将王政君和刘欣一网打尽。

  虽知王莽做事不择手段,却没料到他连自己的姑母也不放过。

  王莽向来谨慎,突然做此决定,或许已收到什么风声,又或许是对他已产生怀疑,想要借故试探。

  明知试探,又能如何?嫂娘在他手里,即使是刀山火海,也只能义不容辞。

  虽说义不容辞,董贤却忍不住叹气。一挥手,字条被抛入底下的灯笼中,烧了。颓然回到房中,静静看了刘欣片刻,无奈低语:「我不会杀你。」

  「你怎么舍得杀我?」低沉男音从床头传来。

  要不是房里没点灯,董贤定会转过脸去。他的脸此刻定是写满了错愕。

  刘欣明明喝了许多酒,睡熟了,他怎么会醒?

  「不用担心,我刚刚才醒。」

  轻描淡写一句话,却把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现今再如何解释,也解释不过身穿的外袍。

  「我喝了那酒,头有些晕,出去透透气。」最蹩脚不过理由,却不能不说出口。

  「我信你。」刘欣坐起身,笑容像一个看透一切的王者。

  「为什么?」画蛇添足的疑问,却忍不住要问。心再一次被深深震动。董贤脱下衣袍,坐到刘欣身边。刘欣不答,亲吻上董贤的双唇,薄唇内有叹息逸出,这便是最好的答案。

  虽是亲吻,却带感伤。接踵而来的温柔化淡了内心的挣扎,化不淡的,却是此生的不解之缘。

  ***

  御阳宫新栽了无数山茶花。根是刘欣派人从云阳快马加鞭运来的,栽种入土时,已经开花。董贤漫步于逸满芬芳的花海中。

  凉风卷过,粉色花瓣凌空嬉戏在他周身,格外优雅。

  「傻瓜!我自小背井离乡,哪还有山茶花的印象?」刘欣不在身旁,董贤对着几株茶花说道。故乡盛产山茶花,色泽艳丽、气味清香。

  可惜从自己出生起,看见的就是无人能医的瘟疫、四处奔逃的饥民、家破人亡的悲剧……董贤不愿回首故乡。

  那里只有遍地的死尸、破败的房屋,根本记不清有没有山茶花。云阳带给他的,是一场童年的梦魇。

  富饶安康的长安城,此处没有饥饿、没有疾病,却要用灵魂作为交换。董贤伸出双手。

  阳光下,纤纤十指被纷飞的花瓣亲吻着。手背处,隐约可见肤下灵动的骨。无骨,怎成手?

  乱世中,一个寡妇能将孩子养大,已是万般不易,更何况他根本不是董玉兰的亲子。算来自己不过是她的小叔,毫无血缘可言。

  生者虽有恩,养者恩情却大过天。董贤记不清爹娘的模样,记不清大哥的模样,唯独不忘的,只有抚养他的嫂娘。

  十指紧握,刺痛的地方,是手心。刘欣实在是个传奇之人。

  董贤每天陪他练字、作文,听他背诵诗词,看他舞剑习武,时而宛若顽童,时而热情如火。心中屹立的那座山,竟会在他面前动摇。

  董贤常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身分。他是个探子。探子应与刺客、杀手一样,不能拥有感情,一旦有了那奢侈而致命的东西,一切将变得难以收拾。

  「怎么办?」他无奈感叹。人生路上,最恨的就是做选择。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若是刘欣,定会直接把他抱到怀里。肩上的那只手,虽没太过用力,却仍能察觉底下的深厚内力。

  五指纤长细腻,不用多猜,也知是谁。董贤马上转身行礼:「王爷来了,怎么不听仆役通报?」

  「这才入冬,御阳宫就已满园春色,我怎么忍心让人高声通报,扰了兴致?」王莽一身金色绸袍,耀眼万分,他眯起眼问:「我最得力的董卿,什么时候也多愁善感了?是刘欣对你刻薄,还是对你太好?」

  右手被猛地一扯,王莽撩开董贤的衣袖,腕上的狰狞剑伤清晰可见。

  「我废你武功,也是为便于你接近刘欣。你可曾怪过我?」

  「王爷剑法高超,一击即中。我本就受命于你,怎会有怨言?」简短一言,却是斟字酌句。

  解释即是掩饰,掩饰即是事实。董贤不掩不饰,毫不避讳正视对方。王莽的表情一如既往的似笑非笑,骨子里永远带着阴柔,让人胆战心惊。

  放开董贤的手,他问:「我的字条,你可曾收到?」

  「你要我在下月十五将他们全部铲除?」

  「不错。」王莽冷道,「刘陨那小子近日与太后走得甚近,怕是想借她之力登位。这大汉毕竟还姓『刘』,即使王政君再偏袒我,满朝文武又怎会让一个外戚轻松继位?」太后不知,她一生最糊涂的地方,就是将王莽这个混世魔王拉入朝政。

  王莽现已富可敌国,兵权在握,王政君这个姑母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最可悲的是,皇族还将王莽视为亲信,却不知内忧外患,大势已去。

  「扼苗要于出土前,刘欣一直是我的心头大患。你我也不必和他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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