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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床上请-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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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笑不解:“还要考虑什么?师父你告诉我,待我先记下来。”

方泽芹呵呵一笑,轻抚她的头顶,说道:“这没个定数,不是为师说了就算,等你日后出外行医,经验多了自然知晓。”

应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般,老嘎嘎地道:“三娘说女孩儿家不能抛头露面,大夫是男子做的,应笑像阿娘一样在家种田熬药便成了,还得常做些针织细活,这才是好姑娘。”

方泽芹看着小徒弟,一时间怔愣无言,姚伯礼哈哈大笑,捞起应笑抱在腿上,掐住她的脸颊轻拽,咧嘴“啧啧”两声,道:“别听那些废言,你叫应笑?姓什么?”

方泽芹见应笑被吓住,正要开口,姚伯礼却把手一摆,笑道:“先生且莫出声,让你家小徒弟自个儿作答。”说罢俯身与应笑对视,笑嘻嘻道;“我姓姚,名伯礼,躺床上那个是我二哥姚伯仁。”

应笑见伯礼眼神炯亮、声音爽朗,怯意顿消,轻声答道:“我姓柳,柳应笑,是我师父的徒儿,我……你……”她听方泽芹唤“三小姐”,可伯礼的相貌行止却都像个飒爽少年,不知该怎么称呼才好,习惯性地歪头看向方泽芹。

方泽芹才说得一个“她”字,又被伯礼截了去——“有何问题直接问我便是。”

应笑红了脸,低头喃喃问道:“不知……怎么称呼?”

伯礼道:“直呼其名,姚伯礼!”

应笑又问:“你是……三小姐?”

伯礼回说:“我在家排行老三,又是个女的,故有人这般称呼,也有唤我兄弟的,这都不重要,方才你说女孩儿不能当大夫?废言、废言!汉有义姁,晋有鲍姑,唐有寻真,皆是一代名医、女中华佗,就连本朝亦有女医官,女子如何当不得大夫?”便开始说起那些巾帼英雄的故事,应笑哪儿能听得懂?早神游太虚幻境,没多久便趴在伯礼身上睡着了。

方泽芹伸手要接过小徒弟,姚伯礼却抱得更紧,嬉笑道:“别急,你家小徒弟身上香得很,抱着舒服,多借俺抱会儿。”

方泽芹哭笑不得,只得道:“三小姐若不嫌弃,便带应笑去卧房里睡吧,令兄这儿有我照应便成。”

姚伯礼半些也不矜持,起身道:“那就有劳先生了。”兜着应笑大步流星而去。

待她走后,床上传来幽幽叹息,姚伯仁半睁双眼,虚声道:“伯礼那丫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方大夫,你千万别见怪。”

方泽芹道:“三小姐是女中丈夫,为人正直豪爽,方某自来敬佩。”

姚伯仁苦笑道:“你可别敬佩了,谁都敬佩,可就没人敢娶,唉……千万别听她鼓吹什么女儿当自强,能嫁个好夫婿才是最紧要的。”

方泽芹自不好对他人家务事说三道四,轻咳一声,问道:“姚将军,你内伤未愈,脏腑之毒乃是由外部侵入,可是被谁以拳掌所伤?”

姚伯仁道:“果然瞒不过方大夫,半年前,姚某奉命出使契丹,途间有贼人入帐行刺,在我胸肋下拍了一掌,因无外伤,也不觉疼痛,倒没当回事,回国不久背上生疮,只当是背疽来治,始终没放在心上。”

方泽芹暗自沉吟许久,心道:这不似兵家作派,以掌中暗毒伤人,且这毒性隐而不发,必是行气透发至体内,若是寻常大夫,哪晓得这江湖上的黑手段,想来那刺客还是个门内行家。

这一节暂且按下不谈,又问:“近来边境无事,你兄妹二人怎会突然来此?”

姚伯仁道:“上头在立新制,命我赴京西各道巡察,进城已有三日。”




☆、小别03

方泽芹道:“从没听人提起过。”

姚伯仁道:“我与伯礼先行一步,未投公馆,只沿途暗访,谁晓得会忽然毒发;这事还请先生别对外声张。”

方泽芹道:“自然,我已吩咐过福伯,只说你兄妹二人是我的朋友,其余一概不提。”

姚伯仁问:“方渭帅可在府上?”

方泽芹据实以告:“他受命在泾河支流修筑沙堡,接连两个月未见到人,年里也没回家,据说在沙堤上同乡兵们一道吃的团圆饭。”

姚伯仁笑叹:“方渭帅真乃国之栋梁,兵民之父母。”

因他病体虚弱,聊不多时又沉沉睡去。方泽芹在外间相陪,取出浸毒的黑针放在灯火下细细观察,忽见窗外人影一晃,他立时起身,推门而出,乍见一团黑乎乎的物事迎面飞来,方泽芹伸手接下,是个黑布包袱,打开一看,里面竟装着两个血淋淋的人头。

嘶哑的声音从侧方传来:“这二人尾随姚家兄妹至此,一路上密谋设陷,被老子拿住拷问,一个不留神便给弄死了。”

方泽芹循声望去,只见从树影下走出一名身材瘦削的黑衣少年,满头乱发、肤色发青,背负一柄黝黑大镰,活似阎王殿里出来的索命鬼差。

此人名为罗刹,是个收银取命的杀手,专在西南地下命市揭榜做人命买卖,因罗刹是玉竹和玄度的拜把小弟,方泽芹自是熟识,也不多客套,只提起包袱问:“你因何追踪他们?”

罗刹道:“这二人是萧森门下走狗,萧贼投效夏廷,暗派人马刺杀使臣,想借此挑起争端,命市发下黑榜,广急能手除此败类,我本想放长线钓大鱼,谁知这两小喽啰盯上了一路私访而来的姚家兄妹,欲施毒计陷害,我没耐得住性,便手起刀落结果了他们。”

方泽芹沉吟片刻,问道:“尸王萧森早在十三年前便隐没江湖,说他投敌可有确凿的证据?”

罗刹道:“有同党供出师门,兼之贼属的武学、兵器与用毒手法皆是那一门所传,即便不是萧森本人,也必是门下恶徒作祟,如今姚家兄妹在你府上,出入还需多加留意。”说罢几个腾跃跳上墙头,纵身没入黑暗里。

方泽芹将两个头颅拎到屋里查验,见断首处血色漆黑,凑近嗅闻,竟与姚伯仁所中的毒一样。
他暗自寻思道:看来这二人在生前便被人埋了毒,从这些死士口中探出的情报也未必可信。

思前想后,于次日将人头给姚伯仁看了,只说是有人丢在门前,留了张字条道明首级乃是叛贼朋党,姚伯仁惊疑不定,嘱咐不可将此事外传,悄悄把人头埋了。

此后,姚家兄妹便以友人身份客居府上,方泽芹专心诊治姚伯仁,伯礼却偏爱逗着应笑耍乐,时常说些离经叛道的话,惹得雪娥好生不快,虽不当面与她争执,只在私底下告诫应笑不可仿效。

应笑可就为难了,她既喜欢雪娥姐姐的温柔可亲,又喜爱姚伯礼的直爽豪迈,可她二人说话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总是背道而驰,也不知到底谁才是对的。
!!!
正逢晴日,因府上野梅早放,王氏治酒食邀请家中女眷客友往园中赏花,花会需对诗词,每张桌上都备有笔墨纸砚,王氏执笔书下“咏梅”二字,将纸条儿挂在树枝上,便是今次的题目。

雪娥与伯礼对桌而坐,应笑打横居中,姚伯礼朗声道:“梅花有铮铮傲骨,天成铁石身,凌寒报春,不畏冷冬,实乃花中丈夫。”

提笔草书,调寄'竹枝词',词曰:青冥断云掠函关,丸泥化丘铁蹄寒,只闻雪落疏梅点,才感山巅初日斜。

写完后将纸一展,托起下巴看向应笑,挑眉问道:“如何?女儿当如梅,做个万花丛中的英雄。”

应笑“唉”了声,伸头吹纸,在心里读了一遍,却是不懂词中的豪情。

雪娥不会作诗词,只抄了曲描述闺中趣事的醉花间,细声细气地道:“梅清雅高洁,坚贞自爱,应笑,姑娘家便当自重自持,做个不与万花争春的贤德女子。”

应笑同“唉”了声,也去帮她吹吹墨渍,更不知何为贤德,见伯礼与雪娥你一言我一语,字字句句针锋相对,便以为她们在争吵,只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偷个空闲跑回草园子,见方泽芹正在前院煎药,忙过去叫道:“雪娥姐姐与伯礼不知为何吵了起来,师父,徒儿来看着炉火,你快去劝劝她们。”

方泽芹笑道:“是如何吵法,应笑,你学来给为师看看。”

应笑“嗯”了声,做出个提袖研磨的姿态,挺胸昂首道:“梅花……实乃花中…丈夫,咳嗯!”接着空悬右手做一番龙飞凤舞,两手提起一拉,托起下巴摇头晃脑,两边眉毛往上直挑,嘴歪眼斜的,从鼻子里哼出声来,“如何?女儿就该做英雄,要做花中的英雄!”说完还把肚子往前一挺。

方泽芹忍住笑,又问:“那你雪娥姐姐又是如何回她的?”

应笑理理裙摆,翘起兰花指,嘴角往一边斜扬,憋起嗓子道:“梅坚贞自爱,姑娘家当自持,你可要做个贤德女子。”说罢还扭了扭腰,孩子哪来的腰?只从上到下一齐摇动,活似个不倒翁。

方泽芹破功大笑,说道:“应笑,她二人并非在争吵,只是各持己见,你就别操心了,来,陪师父煎药。”

应笑道:“花会还没完呀。”这般说着,却端来个矮凳靠在师父身旁,嘟哝着问,“师父,怎样才算是贤德女子,为何要做花中英雄?雪娥姐与伯礼总是说得不一样,该听谁的好呢?”

方泽芹道:“你是为师的徒弟,自然谁的也无需听,只要听师父的便够了。”

应笑戳着额角想了会儿,脸色舒展开来,歪头问:“那师父想要徒儿当贤德女子还是花中英雄呢?”

方泽芹捏捏她的翘鼻头,笑道:“都可,只要你能笑口常开,当什么为师都乐见其成。”顿了一顿,又问,“应笑喜欢做什么?”

应笑掰起手指,一样样数道:“读书,写字,抛花球,荡秋千,吹叫子……哎呀,多着呢,数也数不清。”

方泽芹不觉微感失落,问道:“应笑不喜欢随师父出诊么?”

应笑甜甜一笑,扒在师父腿上仰头望去,眼睛晶亮,脆声回答:“喜欢啊!帮师父替人诊治,给师父誊抄诊籍,陪师父煎药,徒儿最是爱做了,最是喜欢!虽然旁人都说女儿家不该当大夫,但日后我还是想跟着师父一起行医……”

方泽芹心里激动,刚想说话,却听她接着道:“等哪天雪娥姐姐做了徒儿的师娘,咱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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