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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隔着十多丈的距离,小丘下,长江滚滚东流,间或飘过几许短舟与客船,顺
着江水朝东而去。
这些船,有多少条会经过荆州,又有多少船是那个什么山庄的呢?
坐在小丘上,凌冱羽拉紧了身上单薄的短衫,凝视着下方滔滔将水的眸光夹
杂了些许的羡艳与渺远。
即使城里没有小镇的安适平顺、没有热心的邻居大婶,他还是想进城去闯一
闯。他想去看看荆州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大城,想去看看形形色色的人们。
他早已不期待所谓的安顺。毕竟,再怎么样的安顺,都有可能轻易就被破坏
──又有谁想得到,竟会有那么一场瘟疫,且就那么夺去了他的双亲?
平民老百姓的安顺太脆弱了。与其这样枯守在这儿,他宁愿进城去。虽然他
不识字,也只会干一些小活儿……可只要入了城,说不定还有机会改变一切。
他早可说是孑然一身了──除了云景。
自叔婶过世后,他们也相依为命的渡过了快一年的日子。彼此本就极亲,在
失去依靠之后自是更加互相扶持,感情比之前又亲了不少。可正因为失去了依靠
,让凌冱羽清楚的明白到了自己与云景的不同。
如果说他是倔降不屈,那云景便是柔顺认命了。
先不说去荆州与否一事。虽说平时在家中多是云景打点家事,可一旦对上外
人或得做什么决定,出头的总是凌冱羽。云景性子太过乖顺,太过认命。对于周
遭发生的一切,他似乎总是默默承受,而从未试着去反抗、改变。
所以凌冱羽放不下他。毕竟,他们之间有着比血缘还要来得深的牵绊。
不是无法理解云景希望彼此能安安顺顺一起过一辈子的想法。他又何尝不希
望两人能一直在一块儿?可,他不愿连试都不试,就这样一辈子做人家的奴才。
或许他只是在做个不切实际的大梦,但他还是想试试,试试自己能有什么样
的成就。
听人说:沿河而下,就可以到荆州了……
凌冱羽一声叹息,瘦小的身子站起,并拍拍衣裳抖掉了沾染上的些许尘土。
再不回去,景哥会担心的……如此念头浮现,让他不舍的再看了一眼小丘下
滚滚东流的江水后,便即转身离去──
可,却在奔下小丘前,望见了什么。
此时天色已晚,但小镇西边却是阵阵尘土扬起,甚至隐约能听到些许马匹奔
驰的声音。凌冱羽心下大讶,因而飞快的奔上另一个小丘想靠近点瞧清楚。
不看还好,一看便是一阵大惊。
为什么平民老百姓的安顺日子,总是毁坏得这般轻易?
确定自己的猜测没错,凌冱羽当下拼了命似的往小镇奔去,就盼能早一刻到
达,让大伙儿免去一场浩劫。
呼吸越渐急促,却连喘息都不敢耗去太多时间。他拼命的奔着,可当小镇映
入眼帘之际,一切却已是不及。
熊熊的火焰燃烧着,照亮了本已暗下的天空。
来不及了。
真是流寇……
伴随着令人心碎的哭号声,马蹄踏碎了小镇一贯的宁静。
凌冱羽颤抖着望向眼前彷若炼狱的小镇。一个孩子的双脚,又怎么比得过来
势汹汹的快马?他终究还是没能早一步赶回镇上通知大家:流寇来了。
瘦小的身子无法克制的发着颤,可脚步却已再度驰起。
他不可以害怕!
景哥还在家中。依他的性子,只有比自己更害怕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或许
来不及救大家,但他至少得找到景哥!他们彼此相依为命,少一个都不成。他得
保护景哥,他一定得……
身子好几次因为双腿发软而跌下,可凌冱羽仍是奋力爬起,小心的避过正在
镇上恣意妄为的贼人们朝家中奔去。
他的身子瘦小,躲藏起来自是容易得多。好不容易顺利避开匪徒们的视线奔
回家中,入眼的却是一片火光。
「景哥!」
不由得一声惊唤,想也不想便冲入了已然起火的茅屋之中。熟悉的摆饰多已
半毁,熊熊的火焰引得屋中十分炽热,浓烟让凌冱羽几乎分不着方向。
「咳咳……景哥!景哥!你在那儿!」
他几个重咳,眼睛被烟熏得难受,嗓子也有些刺痛,但仍是声嘶力竭的喊着
云景的名字。只是,几番呼唤却怎么也得不到响应,而屋子在熊熊烈焰下已是半
倾。
倾倒的梁柱擦过了凌冱羽的左肩,灼烧着单薄的衣裳。他慌张的脱下了本就
极为破烂的上衣,不放弃的在一片浓烟中打转,只盼能得到些许的响应:「景哥
!」
虽然因处理得快而仅有一小块肌肤受了灼伤,可左肩仍是因而传来阵阵痛楚
。然而,刻下凌冱羽的身子却已不再颤抖──不过他早已无暇注意这些,只能一
边咳着一边试图看清有无云景的踪影。景哥到底在那儿?依景哥的性子,定然会
留在家中躲着等他回来的。
「景哥……」
语音已渐渐微弱,眼睛难受得几乎无法睁开。屋子转眼便要倒塌,他心下明
白,却怎么也不愿就这么放弃。
他们比亲兄弟还要得亲上许多。彼此相依为命,互相扶持。要他搁下云景一
个人逃,他说什么也──
却听熟悉的语音乍然入耳:「不要!住手!小冱、小冱!救我!小冱!」
「景哥!景哥,你在那儿?景哥!」
入耳的声音让他的精神陡然一振,忙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只听云景挟带着哭
音的求救声忽强忽弱,却似乎是从外头传来的……他心下一紧,顺手抄了个瓮,
循着记忆在一片浓烟中奔出了屋外。
茅舍在离去的瞬间倒塌。可就在巨响传来的前一刻,他清楚的听到了云景的
求救声。那是从茅舍后头的小院传出来的。
当下忙朝着声音的来源奔去,而赫然是陌生男人的身影映入眼帘。
男人将云景纤瘦柔软的身子强压在地,而云景一身衣裳已是凌乱,白皙的肌
肤裸露在火光之中。
那张秀丽的小脸之上满是泪水,瞧来分外凄楚可怜。
即使凌冱羽不明白男人想干什么,也清楚他定然是想对云景不利。此时他早
已忘了什么是恐惧,拿着那个瓮,朝失了防备的男人头上狠狠砸下。
鲜血自男人的后脑渗出,身子亦随之倒下。连确定男人的生死都忘了,凌冱
羽赶忙使劲推开男人的身子,将云景救了起来。
见到凌冱羽熟悉的、肮脏的小脸,云景先是一愣,随即「哇」的一声扑在他
身上哭了起来……「小冱、小冱……我好怕……小冱……」
柔软的身子明明比凌冱羽来得高上不少,此刻却无助得彷若婴孩般,紧紧抱
着他不停哭泣。凌冱羽心下也是惊魂未定,却知道自己此时无论如何也不能示弱
。他紧紧回抱住云景,并强自稳定了语音道:「景哥,咱们先逃吧!这镇暂时是
不能待下去了。我们还是在其它流寇发现之前快离开吧!」
使劲力气撑着云景半软的身子,他的声音一如所希望的稳定而沉静。
或许是这样的态度奏了效,凌冱羽感觉到云景点了点头,抽噎的声音艰难的
做了回应:「都好……只要和你在一起,一切都好……」
「那咱们快走吧!迟了就来不及了……来。」
见云景同意了,凌冱羽松开了回抱着的手转而牵住他的,使劲拉着他往离镇
的小路奔去。
云景虽仍因恐惧而不住颤抖,却也清楚若是耽搁了下,只怕连小冱都有可能
出事。他拉着半解的衣襟死命的跟着凌冱羽往外逃去,而后头却已是男人们愤怒
的咆哮与马蹄声传来。
追兵在即,两个小孩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只顾着尽快逃离。幸得凌冱
羽平时四处跑惯了,对四周地形了如指掌。他一个闪身拉着云景往平时到林间捡
柴干活儿时的小径走去。那小径十分窄小,一个大人非得侧着身子才能通过。两
个小孩子体型小,走起来自是毫不费力,却苦了那些个流寇。便因着那小径,两
个孩子终于顺利的避开了追兵。
待到二人终于松了口气的停下脚步时,四周已是一片幽暗,仅有些许薄弱的
月色流泄,根本分不清方向──小镇的火光早已离开了视线。今晚,他们是别想
能离开这个林子了。
瞧着四周一片漆黑,凌冱羽心下难免有些不安,却至少比方才放松了许多。
他借着薄弱的月色找了棵大树,并拉着云景在树下坐了。
被他牵着的手仍不停颤抖着。凌冱羽因而担忧的望向身旁的云景:「景哥,
咱们已经没事了……别怕,我还在这儿呢!」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怕?但在云景面前,他是决计不能流泄分毫脆弱的。
只见云景怯生生的抬起了头,双手一把勾上凌冱羽的身子,再次紧紧抱住了
他。
「还好你来了,小冱……我真的好怕……」
连语音,都仍夹杂着颤抖。
「已经没事了,景哥。」
面对他的无助,凌冱羽只能任由他紧紧抱着自己,并拍拍他的背好让他安下
心来。
可云景抱着他的动作却只有更加重了力道。
「我本来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吃饭……谁晓得镇里突然起了火,接着那些强盗
就来了……我好怕,所以躲到了床底下,可那个男人还是找到我了……
「我想逃,可是他抓我抓得好紧。那时屋子……屋子已经起火了,所以他把
我拉到院子里,对我……」
叙述着先前经过,最后却终是难以成声的再次哭泣落泪。他将头埋入凌冱羽
颈际,温热的泪水沾上了先前被火灼烧的伤口,让没预警的凌冱羽吃痛的一阵惊
呼:「哎哟!」
「小冱?你怎么……难不成是被火烧着了?」
一听到他的痛呼,云景虽仍止不住哭泣,却仍是担心的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