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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
她猛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看不出任何虚假,那个人的目光里很是笃定。
“可是并没有给奴啊。”她低声道。
“时间还没有到啊。”秦云衡笑了:“你才十五岁,急什么?你是我妻子,迟早要做女人做阿娘的,怎么,不信我?”
“灵娘又比奴大多少?”十六娘豁出去了,道。
“她同你不一样。”秦云衡道:“那种人家出来的女孩儿,同你怎么比?”
十六娘悻悻一笑:“那种人家出来的女孩儿,不也能有幸为二郎诞下长子么?”
秦云衡眉头微微一皱,道:“说起来这个,我倒是想问你——你愿不愿将这孩儿抱去养?”
十六娘吃了一惊,针扎进了指肚,血渗了出来。她忙将指头放在口中含着,话音也有些不清楚:“奴养?是要认那孩儿为嫡子么?”
“并不是,只是你来教带罢了。她的儿子,做不得嫡子,认也做不得。然而灵娘那样的性子,怕养不好儿子的。”秦云衡很是为难的模样,道:“你看看我阿兄,就该知道……”
“灵娘知道你要奴把她亲儿抱走么?”十六娘打断了秦云衡的话,道:“她也甘愿?”
“这……我还没有同她讲。想来不会甘愿吧……可那又怎样?我说了,她不会拒绝。”
十六娘垂下眸子,半晌才“哦”了一声。这二郎当真是处处都为那对母子想。灵娘生出的孩儿若是得她十六娘养大,怎么都比让生母养育要高出半个头的。再说了,亲儿在她手上,灵娘就不大可能主动对她发难,依她性子更不会处处为难灵娘了——然而这安排她自己看透,就难免心中郁愤。
这孩儿抱来,灵娘定然恼她。而今后她有了自己的亲儿,又要把这孩儿怎么办?丢回给他生母必是行不通的,那不还算是半个嫡子么?
十六娘苦笑,却又想到了秦云衡方才提到的兄长——秦云朝。那是当年最最得宠的妾侍所出,还一度可能代替秦云衡占上这嫡子的身份。可天有不测风云,秦云衡的父亲战死疆场,转眼间这妾侍便出了“意外”,竟在一次游春时落下马来,被惊了的骏马踏破肠肚。伤重难癒却不得一时便死,在秦府偏院的榻上哭嚎了七八天才咽气的。
之后,秦家这位长子也便活得格外不称意了。
秦氏家族在军中声望极高,这秦云朝从十五岁从军至今也有个七年了,始终只是个校尉。和从戎不过四年,却早就领了五品郎官袍带的秦云衡一比,顿见云泥之差——秦云朝在军中府中是何等受人排挤啊!
十六娘嫁进秦府之前就听说这长房和嫡系不睦的事情,现在听秦云衡自提此事,想来,他是怕自己也有个万一之后灵娘母子落得如此下场吧?
见她久久不语,秦云衡咳了一声。
“奴不愿意。”她抬起头,道:“灵娘在府中的处境,二郎并非不知,若当真为她好,何忍让她母子分开?真若如此,叫她怎么看奴呢?再说,依二郎的话,今后奴自己生养了,却又如何待这孩儿?”
秦云衡蹙眉道:“那……”
“奴想……灵娘只是害怕罢了。这偌大秦府,没一个是她旧日相识。”十六娘说着,心却抽绞得生疼:“二郎若是肯多关怀她些,说不定等孩儿落地,她也便不会是如此性子了。”
秦云衡怔了怔,猛地站起,道:“我来之前似是把她气哭了……我是不是该回去看看?”
……回去?
十六娘怔了一下,然后苦笑着点了点头。
把自己的夫君推到别人身边,还是在刚刚柔言软语之后,这叫谁能受得住呢。可话是她自己说错的,自作自受,她不能哭。
既然装作大度的话都说过了,哭了不就露馅了么?出嫁前阿娘说过了很多,她记得虽少,但这不要出尔反尔的一条,还是不会忘的。
秦云衡转身便走。十六娘看着房门重新闭合,才丢下了手中绣了一半的牡丹。
她俯身,泪水涌出眼眶,心中浮起很久之前的一幕——那时秦王氏来裴府,同她阿娘谈心,她路过门口,听得人哭泣,便伏在门上偷听。
秦王氏的声音哽咽着,颤颤巍巍说了什么,她记不清,唯一能记住的只是一句话:“奴这一世的眼泪,都是流给他。”
那时秦王氏还年轻,她还小。如今她长大了,秦王氏老了。
可她的眼泪,也要像秦王氏一样,一世都为这一个人流么?也是她自己太蠢,其实,她大可不必活得如此艰难……以娘家裴氏的地位,她纵使杀了灵娘,秦云衡也不敢把她如何,他纵使再恨她,二人也一样要相伴终生,生儿育女,得藏祖陵。
然而十六娘又隐隐觉得,这样强横的所为能获得的,其实并不是她想要的。正是如此的左右为难,才硬生生让她把一颗心都扭成螺蛳了。
哭了一阵子,十六娘觉得身上冷开来。她便起了身,想找件衣裳披上。却惊然发现房门正敞开着。
而秦云衡倚着门框站着,目光沉沉望着她,一句话都不说。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垂下,房内的灯火照不亮他的眼睛,而神京春夜永远都浅浅刮着的微风,将他宽大袍服吹得鼓胀起来,更显得身形如树,俊拔宁静。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琵琶在古代是不是只有下等人去学的问题……我并不确定。只是唐时琵琶作为衡量女乐技艺的重要工具,文中做了这样的设定,也许可以理解吧。(超级喜欢琵琶的,可惜本文里拿来做了反面角色的道具。下个坑给它翻身试试。)
☆、手足会(捉虫)
二人相对无言,许久,十六娘猛地转过了身,背对秦云衡,道:“你……你不是走了么?”
“……”秦云衡不答,径自走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你当我不是人么。”他低声道:“你这样,我怎么会看不出。”
十六娘哽咽得答不出话来,眼泪一滴滴打在秦云衡手背上。
好一阵子,她才道:“奴知道二郎心里头念着灵娘……其实奴也并无强求之意。可奴心里头放不下啊,为什么同样是女子,二郎就当……当看不到奴一般呢……”
“谁说的。”秦云衡低着头,脸贴在她高高的发髻上,道:“谁说我看不到你?只是,我终究不可能对两个女人都一样的……”
十六娘轻轻挣了挣,道:“奴宁可没听到……奴比不上灵娘,是不是?”
“并不是比不比得上。”秦云衡道:“你是正房嫡妻,是名门淑女,年轻美貌。处处都胜过她……可我喜欢她,你明白么?我待你心思不薄。只是你莫同她比了,可好?别叫我为难。”
十六娘想点头,却只觉头有千斤重,教她再也抬不起一般。半晌才道:“天晚了,奴倦得很了,二郎可以……可以去陪她。”
“你不用我陪着?”秦云衡颇为意外。
“奴喜欢二郎。”十六娘低声道:“二郎明白么?喜欢二郎……所以,不忍心勉强。今后奴不会叫二郎为难。就去吧。”
“我去了,你不会哭么?”秦云衡问道。
“无妨的。”十六娘使劲儿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努力挤出笑容,道:“二郎,奴甘心。”
秦云衡看了她一会儿,微微笑了,伸手拭去她腮上泪痕:“好,你好好歇着。”
他俯下头,想要亲吻她额上。然而触唇的却不是十六娘光洁的额头。
她举起手,挡住了他的嘴唇。秦云衡愣住,道:“这是何意?”
“奴不要。”她退后了一步,道:“不该奴的,奴一点儿都不要。”
秦云衡怔住,从来没有谁和他说过这样的话——不过,也从来没有谁直接这样告诉他喜欢他。
“那……我走了?”
他看着面前身形依然纤细的少女用力点着头。她马上还会落下眼泪的样子,可是却那么坚决地拒绝他好意给她的暖意。
不是她的,她就不要么?
秦云衡想了想,还是转身出了门。只是心里似乎空了那么一块。
那一夜,他终究是没有去灵娘那里,只在书房里躺了一夜,却未曾合眼。他不知道十六娘这般做到底是为何。旁人家的女眷,难道不都盼着夫郎垂幸么?怎生她却把自己朝外推……这样的她,同婚前见着自己便黏上来撒娇的她,差得也太过分明。
然而第二日,一大早就被叫到母亲房中的他,再看到十六娘时,却不禁怀疑,自己昨天的所见难道只是做梦么?十六娘还是老样子,梳着漂亮的发髻,一丝不苟地打扮好,连看到他时的笑容都还是一样。
他看着她,心中有些纳罕,及至听得秦王氏一声咳嗽,才回过神来。笑道:“儿失态了,阿娘休怪。”
秦王氏意味深长地觑了十六娘一眼,笑道:“这怎么能怪?你们伉俪情深,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秦云衡讪笑,偷眼望向十六娘,却见她脸上竟将方才的笑意都瞬霎敛去了,心里不由一颤。
十六娘的神态,秦王氏也看在眼里,心知此事有蹊跷又不好问,便轻嗽一声,道:“罢了,先说正事,这大郎和三郎都托书说要回来了,你们也得先准备些。”
十六娘一惊,这才转过脸,狐疑地看了秦云衡一眼。见他也是一脸不知所谓的神色,才道:“阿家,这是何时的事,这二位……又要几时到家?”
大郎秦云朝,三郎秦云旭,这两个都是庶子,但在秦府的地位却是截然不同。三郎的生母是秦王氏自娘家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