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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宛如和她亲?如今她自然向着林家人,咱们也别凑上去惹人厌。”
薛姨妈点头:“她们这样的读书人家,最是自命清高,行事作风和咱们也不一样,我心里也明白,所以一应都只装不懂,如今黛玉她们住进了陈家,我也就松了口气。”
薛宝钗暗暗思忖,黛玉是林家嫡女,沈家作为世交不可能视而不见,宛如又是陈家大奶奶的外甥女,和沈家关系更密切,别看两姐妹无所依靠,只要沈家不倒,她们就不会任人欺凌。
自己又在备选时承了宛如那么大的情,又和贾家有亲,按理来说该两不相帮的,可贾家对自己做的事太过分了,居然想阻断自己的前程,姨妈当初定是求了宫里的元春表姐,这件事老太太也未必不知情。
这么一想,薛宝钗的心就偏向了林家姐妹,遂向薛姨妈道:“我想下帖子单请黛玉和宛如来家里吃酒,她们如今住在陈家,顺便把陈家的姑娘也请了来,若是能交好也是好事一桩。”
薛宝钗做事向来稳妥,比薛姨妈还有主意些,薛姨妈闻言直说好,叫人帮薛宝钗置办酒席,薛宝钗则亲自下了帖子。
林宛如看着手里的两份帖子十分为难,一份是薛宝钗送来的,约了后天去薛家吃饭,她和薛宝钗大半年没见了,是肯定要去的。
可那边石爱珠也下了帖子,说有宫里赏赐下来的羊羔和鹿肉,邀请她后天吃烤肉宴,顺便商议起诗社的事情,这也是早就说好了的,也不好不去。
都是令人高兴的事,偏偏挤在了同一天,林黛玉也在被邀请之列,她倒是爽快,直接道:“凡事都要分个亲疏远近,自然要去宝姐姐那儿了,至于那烤鹿肉,不吃也罢,谁家没有似的。”
林宛如道:“总是爱珠的一番心意,萱儿与柔儿都要去的,姐姐你不是应了柔儿起诗社的事,若不去怎么好?”
林黛玉也不说话了,林宛如想了想,给石爱珠写了一封信,说明了事由,问能不能改天,谁知石爱珠却亲自去了薛家,央求薛宝钗改个日子,并邀请薛宝钗也参加诗社,薛宝钗受宠若惊,自然没有不应的。
林宛如得了信,便去了沈氏的院子,正说着这事呢,陈永明回来了,林宛如来不及躲避,只得上前行礼问安,陈永明身材健壮,相貌英俊,比起陈瑞文的容貌来有些北方汉子的粗犷。
见林宛如也在,笑呵呵的问了两句,他的嗓门大,笑声像是要震翻了屋顶。
沈氏嗔笑:“你别管宛如吓着了,她可没见过你这个阵势。”
陈永明笑着摆摆手,示意林宛如退下,林宛如如获大赦,赶忙跑了出来,却在院门口撞上了陈瑞文,这两日陈瑞文皆是来去匆匆的,见了林宛如不禁眼底含笑,道:“这么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林宛如笑道:“姨父回来了,我就告辞了,表哥怎么也回来了?”
陈瑞文道:“最近几家都请着喝酒,不去也不好,如今总算闲下来了,找母亲说说话,我听说你后日要去石家,天气冷,多穿些衣裳,你们若是玩笑着热了也不要贪凉,仔细染了风寒,这个年也不能好生过了,二皇子前日骑马就染了风寒。”
林宛如笑着应了,陈瑞文看着她走远了这才进了院子。
林宛如一路上都在沉思二皇子的事,前世,这个时候二皇子已经去世了,可今生,二皇子还活的好好地,因为二皇子的死,太子才会被废,难道说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一些事实?
只恨她前世并不认识贾家和陈家的人,不能比较出发生了什么变化,如果真是这样,那太子会不会一直顺利登基,做了皇上?那到时候万家就真正兴旺起来了。
林宛如心思沉重的回了凝香斋,一路上遇上不少人,其中就有陈瑞文的小厮泠溪,他年纪不大,因此能在内宅走动,见了林宛如赶忙跑上来问好,林宛如福至心灵,拉着他问:“我记得有一个万霖的曾经来找表哥,他后来可有来过?”
泠溪似乎有些诧异她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才道:“后来又来过两回,只是少爷没见他,只叫管事打发了他,他就没来了。”
林宛如这才松了口气,万霖没有再来,说不定是放弃了,他是太子的人,如今不管做什么都是在为太子效力罢了,自己不能不防。
林宛如失魂落魄的走了,留下一脸疑惑的泠溪,表姑娘好好地,怎么问起来那个万霖?
林宛如和林黛玉去石家赴宴,陈瑞文因为有事要找石光珠,便骑马护送她们过去,在石家大门口遇到了薛家的马车,林宛如坐在马车里,悄悄掀了帘子,看到了薛宝钗的哥哥薛蟠。
薛蟠身材高大壮硕,因为长期浸淫酒色的缘故,脸色有些灰败,可他却笑眯眯的跟陈瑞文已经出来相迎的石光珠打招呼,嗓门很大,直剌剌的问石光珠:“紫英前阵子请吃酒你怎么没来?”
石光珠笑嘻嘻的摸摸头:“这不快过年了,我爹管得紧,改日我请客,一定好好赔罪。”
薛蟠又说了些吃酒寻乐的话,这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了,之间陈瑞文一直没吭声,林黛玉悄声对林宛如道:“宝姐姐稳重大方,她哥哥却是个不着调的,走出来也叫人笑话,宝玉说,大家背地里都叫薛蟠薛傻子,除了吃喝玩乐,其余是一概不懂的。”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熙熙攘攘(一)
林宛如就想起了万霖的弟弟万霆,万霆是庶出,他的生母原是青楼花魁,被万永福一眼瞧中抬进了府,只可惜福薄,生万霆的时候就难产而死了,可她临终前却拉着万永福一番唱念做打,说自己没福气,不能服侍万永福一辈子,把万永福感动的眼泪汪汪。
万霆生母去世后,万永福就把他抱给了万夫人养,当成嫡出儿子一样教养疼爱,万霆又是家中幺子,生母又给万永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万霆十分得宠,从小就吃喝嫖赌,不务正业,偏偏万永福还当成宝贝一样。
自己嫁进万家的头一个月,就在花园里看到万霆和丫头在假山石洞里不规矩,当时她羞得满脸通红,急匆匆的就走了,万霆却涎着脸追上来和自己打招呼。
当时自己只觉得恶心,因此也对万霆没什么好感,可是,她被休弃的时候,万霆却没有和万家人同流合污,还在自己离开万家的时候悄悄塞给自己好几张银票,只是当时的自己又是气愤又是绝望,把那几张银票摔在了万霆脸上……
如今细细的回想起来,万霆除了生活不检点,倒也没做出什么大奸大恶之事,他一掷千金,却也十分讲道义,把朋友义气看的很重,就和这薛蟠一样,像个傻子,却也傻得可爱。
林宛如知道林黛玉一向自诩清高,就是贾宝玉这样的她有时还骂俗气呢,只怕对于薛蟠她是十分鄙夷的,因此只是笑了笑,道:“宝姐姐和她哥哥的确相差很大,不像是亲兄妹。”
林黛玉忽然笑起来:“我有你这么个不通诗书的妹妹,人家也都说不像亲姐妹呢。”
林宛如垮了脸:“姐姐这是在损我还是夸自己呀,我又不是不识字,那些作诗什么的,我真是没兴趣呀。”
她的兴趣是做生意赚钱……林宛如默默在心里补充,却不敢说出来。
马车驶进了石家,石爱珠亲自出来相迎,笑着携着薛宝钗和林黛玉林宛如进去了,大半年不见,林宛如觉得薛宝钗变化很大,并不是容貌上的变化或者是胖瘦高矮之类的,而是内在的气质。
之前的薛宝钗虽然面上和气,骨子里却是清冷的,独善其身,目下无尘,而如今却变得有些圆滑,左右逢源,说话也不像以前那样摆出一副语重心长教训你的样子了,很有亲和力。
不过仔细一想,薛宝钗出身皇商,在那群侍读的女孩子里头家世算是低下了,难免会遭到其他人的排挤,更何况当初她是朝凰公主点名要的,一言一行肯定有人瞧着,一出错儿就有人揪出来,这日子只怕也不好过,除了让自己变得更圆滑,薛宝钗也是别无选择。
林宛如亲亲热热的拉着薛宝钗的手说话,让林黛玉有些吃味,水柔却兴奋的叽叽喳喳的拉着她说话:“我看到你的诗集了,真的是你写的吗?写得太好了,和你的一比,我那哪还能叫诗啊。”
林黛玉有些得意,但还是谦虚道:“闲来无事的无聊之作罢了,难登大雅之堂,我看了姐姐写的,抒情写意,以诗言志,这等境界却是我不能比的。”
水柔激动地脸都红了:“我就说咱俩是知己,我的诗只有你看懂了,爱珠和萱儿还说我是伤春悲秋,为赋新词强说愁。”
林黛玉道:“姐姐的诗有李白的风骨,虽然用词伤感了一些,却有一股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慨慷,说实话,我真是自愧不如。”
水柔也是一边笑一边谦虚:“哪里哪里,妹妹写诗写词用字典故信手拈来,可见诗书极通,我才是自愧不如呢。”
石爱珠一直忙着张罗着茶水点心,亲自过来给二人捧茶,笑道:“二位大诗人,口渴了吧,快喝口茶润润嗓子。”
林黛玉道了谢,接了过来,水柔却兴致勃勃的停不下来,笑道:“我想着下雪赏梅是极其风雅的事,梅花又向来极富风骨,我便想着以梅花为题起社,这是我的一点拙见,姐姐瞧着如何?”
林黛玉笑道:“我虽然没入过什么诗社,可却知道这起诗社得先给诗社起个名字才成啊。”
水柔也蹙眉道:“我想了好几天,本是以梅花起社,若是叫红梅社或是梅花社,又未免俗气,所以一直犹豫不决呢。”
林黛玉沉吟片刻,道:“王安石有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不若叫冷香社如何?”
柳萱刚才一直留心听着二人对话,此时道:“冷香虽然雅致,可到底冷清了些,咱们起社不过是图个热闹,若是凄凄凉凉的又有什么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