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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帝君道:“那猴子确是如此说的,他放言要砸了我方丈仙岛,我无奈下拿出戮仙剑来,才将他吓走!”
王母一惊,道:“猴子如此厉害,竟要你使戮仙剑了!”
东华帝君道:“正是,我手下几个太乙金仙,都非他三合之敌!”
王母沉吟道:“好个孙悟空!”她抬头对东华帝君道,“猪八戒犯戒一事,恐怕只是猴子的托词,他来方丈仙岛恐怕另有它意!”
东华帝君道:“哼,说不定便是猪八戒知道了他们什么丑事,要杀他灭口呢!”
王母心中一动,东华帝君这句话提醒了他,于是道:“是非因由,还要当事人来才能说清,你去将猪八戒带来,我仔细问问他!”
东华帝君与东方朔刚出去,便有游奕灵官匆匆进来,道:“禀王母娘娘,玉帝稍后便至,要来吃上次的朱果佳酿。”
王母笑道:“这个馋嘴的。”于是嘱咐身后红衣仙女去备酒。
果然不过片刻,玉帝车銮便至,他刚进来落座,酒杯还未端起来,外面东华帝君已将猪八戒带到。
猪八戒走了进来,见王母瑶池依旧光华耀眼,瑰丽堂皇,不由得又想起自己当年风光角色,扑倒在地叫道:“臣叩见玉帝、王母!”
第二七九章信口开
东华帝君和东方朔行在后面,猪八戒第一个闯进门来拜倒,玉帝刚要饮酒,被他吓了一跳,转头问王母:“这是哪个?”
王母笑道:“若不是我事先知道,也不会想到当年风流倜傥的天蓬元帅居然会变成这般模样。”
“他是天蓬?”玉帝脑海中浮起天蓬原来模样,再和面前这人一对比,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但他反应甚快,随即道:“来人,赐座,赐酒!”
八戒见玉帝和他说话,实是受宠若惊,于是乐颠颠坐了,端起杯来一饮而尽,喜道:“还是天上美酒好喝,这几年把我老……把我可馋得够呛。”他口称“老猪”已成习惯,又差点说出口来。
玉帝又教东华帝君坐了,便一言不发。先前东华帝君来此,他不知内情,只待王母发话。
王母低声与玉帝道:“天蓬被唐僧一纸贬书踢回了高老庄,后又派孙悟空追杀他,他无处躲藏,便寻到了东华帝君处避难。那猴子不依不饶,追至方丈仙岛大闹一通,以佛家弟子名号压人,东华帝君才来此告状。”
玉帝听了王母叙述,“哦”了一声,问八戒道:“取经一路,行得可顺当?”
八戒道:“顺当顺当……嗯,也不太顺当,总有些妖魔阻路。好在我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他说到这,忽然觉察到,自己已经被唐僧贬了,还说什么兄弟同心。玉帝问他取经事宜,其实是看看安插他这个卧底有没有用处。当年太白金星叫他在取经路上打探消息,自己虽被贬了,但多少也知道些内情,若非如此,只怕自己也没有机会得见玉帝王母二人。
八戒却也没笨到家,知道这次机会实在来之不易,而且只怕仅此一次而已。于是他心里开始琢磨,该如何编出一套谎言来,才能让玉帝王母看重,自己虽然犯了罪过,但也在诚心诚意为天庭做事。玉帝若心里高兴,即使不能再教自己重做天蓬元帅,给个其他小官也好过在地上为妖吧。
王母听八戒说的一塌糊涂,笑道:“你路上遇了哪些妖怪,都是如何应对的,后来为何被贬,这些总还记得吧。”
八戒又喝了杯酒,道:“自然记得。”于是八戒自黄风岭说起,到了流沙河、乌家庄、白虎岭、平顶山、乌鸡国,一路之事巨细无遗,将自己所知都说了一遍。
他刻意夸大自己本事已成,自然要说自己如何英武神勇,冲锋在前,屡建奇功。但那孙猴子实在可恶,每每二人合力降妖,都要将功劳记在自己头上,久而久之,唐僧便对他有了成见。在乌鸡国中,自己被孙悟空栽赃陷害,塞进兜里几个肉丸,被不辨忠奸的唐僧看见,孙悟空奸计得逞,于是挑唆唐僧,将自己赶出了取经队伍。
但玉帝王母一听便知他吹嘘,猪八戒和孙悟空相比,无论心智武力都相差甚远,取经这一路行来,自然是孙悟空一人独撑无疑。
猪八戒脑子本就有些混沌,这一番胡诌八扯,说着说着便忘了初衷,本来应该是向玉帝王母禀报卧底所得情报,到了后面却变成了为自己争颜面、讨公道。
王母自然不想听他这些废话,她打断八戒问道:“孙悟空为何要陷害你,又为何要追杀你,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秘密,想要灭你的口?”
王母若是不说,八戒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点,悟空追杀自己,他只道真是因为自己犯了淫戒,惹怒了唐僧呢。
八戒偷眼看了看王母,见她收了笑意,一副期待的神色,心里琢磨开来,必要编出个花来才行。于是他回想取经行程,心中暗道,这一次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也要寻出些破绽来。
忽地,八戒想起了一事,心中大喜,便斩钉截铁道:“王母所言不错,孙悟空身上实在有不可告人之事,才要杀我灭口的。”说到此处,八戒微微仰头,稍眯双眼,做出一副追忆的表情,道:“便是那一次……”
“哪一次?”王母问道。
八戒道:“那年,我们行到了平顶山,此山有两个了不得的妖怪,分别唤作金角大王、银角大王,这两个妖怪厉害之至,孙猴子起初不知,他要独自揽功,便只教我看守唐僧,自己上阵去对敌。”
“可他屡战屡败,不得已便四处求援,对了,天宫也有神仙帮忙,却也都拿那个妖怪无可奈何。其实这时我已起了疑心。”
王母忙问:“你为何起了疑心?”
八戒胡诌八扯道:“孙悟空与那妖怪交手时我也曾旁观,他分明是出工不出力,两个人都是假打!不然凭那猴子本事,早就被妖怪捉去了!”
王母笑道:“单凭你一面之词,恐怕还不足以为证吧。”
八戒道:“王母莫急,好戏还在后头,猴子见请了好多帮手都斗不过这妖怪,最后将观音菩萨也请来,也无济于事。”
玉帝听八戒说来说去也没个重点,不耐烦道:“孙悟空来天庭搬兵,我自然知道,你只说后面怎样了?”
八戒道:“后来么,那妖怪又来了帮手,其中一个我却认识,乃是原来花果山上的牛魔王!”
玉帝道:“这我也知道!”
八戒道:“孙悟空这时是要金身正果的取经人,牛魔王还是个妖怪,他俩又曾是结拜兄弟,这事难道就没有几分蹊跷么?”
王母道:“有什么蹊跷,难道他们见面便要打起来才对?”
八戒道:“他们顾及往日情面,自然不会动手,但这蹊跷就在于,观音后来动身去请如来佛祖降妖。等如来到了,这群妖精全都无影无踪,若不是猴子报的信,他们怎会知道如来将至?”
王母眼睛一亮,问道:“你可有凭证?”
八戒道:“唉,那猴子善于变化,来来去去的我都不知,但这个事也实在太巧。妖怪屡战屡胜,正是嚣张之时,怎肯轻易退却?要我看来,猴子定和那个牛魔王仍有瓜葛,说不定他取经目的也没那么简单。”
王母道:“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
八戒道:“佛祖来时,孙悟空正和那妖精假打,被妖精一根明晃晃的金绳擒住,妖精见佛祖来了,连法宝都不要了,转身便遁了。”
王母皱眉道:“技不如人,这又有何稀奇?”
八戒道:“不对呀,孙悟空还是有些本事的,想当年他自立山头,多少天兵天将都擒他不住,这妖怪即使厉害,也不能三两个回合便将孙悟空擒下,所以这次一定还是假打!”
八戒说了这许多,只有这一句动了玉帝心思,孙悟空是何等人物,当年如来赌斗都输给了他。平顶山一事过后,玉帝自然派人查过金角银角二人来历,也知道他们是老君童子。在玉帝心中,他们即便有了不得的法宝在身,也不是孙悟空的对手,所以这几次交手还真有可能是假打。
玉帝再想想孙悟空曾在三清处囚禁了四百年整,心中若有所悟。三清阻止取经自然无可厚非,毕竟一家为佛,一家为道,可这个孙悟空动的又是什么心思呢?难道他真的仍和牛魔王等齐天岭巨妖仍有来往,他做出一副虔诚向佛的模样,难道只是假装?
玉帝看了看八戒,微带赞许地点了点头,转对东华帝君道:“帝君,劳烦你仍将八戒带回方丈仙岛暂住,回头我拟个合适的职位,仍教他回天宫来。”
八戒一听喜出望外,急忙磕头谢恩,磕了几个头,又道:“刚才匆忙,忘了一件事未说。那个小师弟火悟慧,我看来历也不明不白,在平顶山上,他去看了那几个妖精一眼,回来时便气鼓鼓的,我跟他说话也不理我,依我看,他只怕也是个小妖精变的!”
玉帝对火悟慧根本没什么印象,只淡淡道:“知道了。”
东华帝君叫东方朔带八戒回岛,他胸中气还未消,自然不愿走。
王母自知他心思,道:“帝君,你所说那事,关乎佛道之争,乃是大事,需好好商议才成。”
东华帝君愤愤道:“十洲三岛向来隐于世外,从不参与这些纷争,被人欺辱到头上,还是第一次!”
玉帝听了这话,脸色不豫,想起了那个神秘斗笠人在十洲掠夺仙药一事。他派千里眼去五庄观守着,自然知道这人是观音菩萨。十洲三岛两次被人打上门,都和佛门有关,纵使他暗中与西天结了盟,心中也有些不悦。
东华帝君见座上两人都不作声,道:“玉帝、王母若是不管,我便自己去寻那猴子讨债!素闻齐天大圣威名赫赫,我倒要看看雪藏万年的戮仙剑钝了没有。”
王母知道,东华帝君辈分极高,他若是争不回这个脸面,今后唯恐在十洲三岛中威望大减,于是道:“帝君若是亲自出手,可不是以大欺小了?你放心,这个面子我定会给你找回来!”她只说找回来,也不说何时找回、如何找回,这便是王母机灵之处。
好歹王母是表了态,东华帝君道:“好罢!既然王母说了,那我也只要猴子来岛中给我认个错即可。”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