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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听了,心里顿时明白,文殊菩萨此举也是一箭双雕啊。他非止将乌鸡国王推入井中泄愤,又将专诵弥勒的经文传至此处,由此看来,这个文殊也定是东来佛祖一派的无疑。再想想后面狮驼岭上青狮白象大鹏开山篡国,显然四大菩萨中,除了观音,其余三个都是东来佛祖死忠。这个文殊,不惜脸面,居然将青狮派下来两次,难道他就不怕如来翻脸?
僧官又道:“国师传经之后,便教我们建个山门,专挡外面僧人入内,唯恐佛法失了纯正要义,就连本寺僧人也不得擅出。说到这里,想必老爷亦能明白,为何匾额蒙尘、山门紧闭、不接待外面僧人了。”
悟空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不错,我确是明白了。”悟空听完,转身便要出去,只听僧官道:“老爷要走了。”
悟空听着怪怪的,回头问道:“还有什么?”
僧官道:“老爷既是要过路的,明日怕是要换通关文牒吧。”
悟空笑道:“你知道的倒是多。”
僧官道:“不敢不敢,小僧先得告知老爷一声,当今国王对两个国师言听计从,但这两个国师却水火不容,老爷明日去了,可要审时度势才是。”
悟空顿时有点发晕,什么叫“国王对两个国师言听计从”?敢情乌鸡国王还没被推到井里,而明明一个国师,怎么变成两个了?
僧官见悟空出神,知道自己这番话定是有用,他见过悟空本事,眼下只要刻意讨好,便道:“大国师来了一年左右,乌鸡国内迁来了一个大户人家,这人家主人姓秦,也是修法力的。我等也不知内情,只知道秦家和国师斗了一场,好似不分胜负,国王又将秦家主人封为了二国师。”
悟空微微皱眉,怎么又出来个姓秦的,这又是何方神圣?
僧官道:“都说大道同源,可这两个国师偏偏不可,一个说东,另一个定要说西,弄得国王也甚是头疼。”
悟空隐隐觉得,乌鸡国王之所以保住了性命,定和这个神秘的二国师有关。
僧官又道:“本来我这山门紧闭,里面锁得死死,任谁叫也不开的。前日里二国师来此拜了拜佛,临走时斥责我一通,叫我不准再锁山门,所以今日那俊俏长老才能径直来到大雄宝殿。”他看了看悟空,又紧接着道,“便是锁了自然也拦不住老爷。”
悟空哈哈一笑,道:“好,听了许多,受益匪浅,多谢了!”僧官连道“不谢不谢。”再抬头时,悟空已是人影皆无。
僧官见悟空也不是十分凶恶,拿起经文来念了几段,这才安心睡了。
悟空来到院中,只见清光皎洁,玉宇深沉,真是一轮明月高照,大地分明。
借着凉爽夜风,悟空理了理思路。文殊菩萨是青狮精的后台,这自然再无异议,他命青狮精传弥勒经文,这乃是为东来佛祖收拢造化之举。而东来佛祖屡次三番阻挠取经,如来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虽然在《西游记》中,如来在此处并未插手,但自己还记得观音在平顶山分别时,曾经催促过取经进程。由此看来,这个姓秦的二国师,很有可能便是如来或者观音派出来的。
二国师前日来宝林寺拜佛也并非凑巧,他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打开这道山门,以唐僧逢庙必拜,见佛烧香的秉性,必定要入寺看看。说不定这个僧官的一番话,也是二国师教给他的呢。
既然多了个二国师,那青狮精便不好下手,观音或者只为协助悟空擒住青狮精,却不想误打误撞,反令乌鸡国王免遭三年水浸之难。这可真是环环相扣,一处动则处处动。
悟空始终想不明白的是,那个东来佛祖凭什么能和如来叫板呢?唉,西天那处水深几许,自己此刻是探不出来的。东来佛祖既为未来佛,又岂会是鲁莽之徒?自己倒闲吃萝卜淡操心起来。
悟空直在屋外坐了整整一夜,月光流离映在身上,这一个可上天入地的混元金仙,其实却是这个世界中最寂寞之人。他所想所思,只能独自揣摩,却不能和任意一人说起,这是何等的孤独?
天微微明,唐僧便推门出来,他见西方皓月虽将落,却也将地上照的通明,便吟道:“皓魄当空宝镜悬,山河摇影十分全。琼楼玉宇清光满,冰鉴银盘爽气旋。”
悟空赞道:“师父好才气!”
唐僧才看见悟空,喜道:“我这凡胎肉体,只有床上睡得最踏实。”
悟空问道:“师父一夜无梦?”
唐僧道:“哪里还顾得上做梦,便觉沾了枕头便睡了,此刻真是神清气爽,正好赶路。”
悟空暗道:“那国王果然逃过了一劫,不然必来寻唐僧喊冤。”
师徒一众在宝林寺用了早斋,便牵马离了寺院,直往西面乌鸡国而去。四十里路,按估算也用不上一个时辰,唐僧信马由缰,白龙马撒开四蹄奔开去。悟空见前方宽敞,便也不拦阻。
行了一阵,悟空正与八戒、悟慧闲聊,忽听前面吵闹起来,他起身飞了过去,却见一彪人马拦住了唐僧,几个身着盔甲的武将将唐僧围在中间,显然没有善意。
悟空见唐僧无事,却起了促狭之心,也没显露身形,欺身近前去听他们说话。
只见这一彪人马,彩旗招展,白马迎风。一个个架鹰牵犬,有持着火炮,有牵着粘竿的,人人腰悬雕弓弩箭,一看便知,是要去狩猎的。
居中的是一位小将军,他顶盔贯甲,手执青锋宝剑,坐下黄骠马,腰带满弦弓,隐隐也有几分帝王之相。悟空在空中暗道:这个想必便是乌鸡国的太子了吧。
只听唐僧道:“贫僧不知冲撞了太子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有一武将道:“哼,你这和尚,一句恕罪便了事了吗?我家太子爷乃是本国储君,你就是跪下磕头也难饶!”
唐僧哪里经过这等阵仗,一时间脑门沁汗,心中暗骂道:“该死的几个徒弟,怎么还不上来!”
只听那太子道:“将你这匹白马送我,我便不怪你。”
第二五七章玉玺封
白龙马之神骏非凡,但稍懂马之人都看得出,他英武高大,奔跑起来四蹄腾跃如同不沾地一般,长鬃飘逸,便如天马下凡。
唐僧见这人居然对白龙马有了非分之想,心道这马是菩萨所赠,怎能给你?于是道:“这位小施主——”
“什么施主,叫太子殿下!”一员武将喝道。
唐僧也有些恼火,区区小国武将,也如此无礼,便冷冷道:“什么王侯公子,在我眼中都是施主。”
武将眼睛一瞪,挥起马鞭劈头盖脸砸去。
太子将目光看向别处,这样的场景他已司空见惯。那武将鞭子落在半空,似乎被什么扯住了,他拽了几下也不动,便发力猛拉。
哪知这下拉到了空处,那个怪异的力量忽然消失,直接摔下了马去。唐僧见武将摔得狼狈,知道必定是悟空到了,也忍不住哈哈笑了一声。笑完又觉不妥,急忙正襟危坐,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那武将灰头土脸从地上站起,自然认为唐僧是有法力的,惊道:“这和尚会妖术!”
太子脸色一变,他也曾见过国师施法,有道行的便是神仙,任你有多少凡人武将也是白搭,而唐僧方才手足不动,便叫那武将自马上跌下来,看来今日运气不佳,遇到硬茬了。
太子也无心出去打猎,手一摆,叫手下摆驾回宫。
呼啦啦尘土飞扬,这群人兴冲冲来,又败兴而归。
悟空现出身形,对唐僧道:“师父受委屈了。”唐僧道:“身为当朝储君,怎能如此胡作非为,当街便要抢人马匹!”
悟空道:“师父,你入世不深,这世上比这胡作非为一百倍的也不鲜见。”
唐僧叹口气道:“若是人人信佛,这世上哪里还会有纷争。”
悟空心道:若是人人信佛,怕是无趣死了。
八戒和悟慧自后面赶上,师徒一众向着乌鸡国行去。
行不多时,便到了乌鸡国城中,只见街市上人物模样与东土也无甚区别,只是服饰艳丽许多。城中凤阁龙楼多见,虽比不得大唐气魄,倒也有几分壮丽之色。
唐僧道:“悟空,此时时辰尚早,正好进朝倒换了关文,便接着赶路去吧。”
悟空道:“师父若不疲乏,我等自然无事。”
唐僧道:“昨夜已歇过来了。”
悟空道:“那便直去朝堂,免得到了馆驿又寒暄问候,一耽搁便是半日过去。”
众人挑担牵马到了朝门,悟空上前与阁门大使言道:“我等乃东土唐王差往西天拜佛求经者,今要上朝倒换关文,烦大人转达,才不误善果。”
此时正是朝议时分,那黄门官入了端门,跪下丹墀启奏道:“朝门外有四个僧人,言是东土唐国钦差上西天拜佛求经,今至此倒换关文,现在门外听宣。”
乌鸡国王听是唐王钦差,即令传宣。喜道:“果然大唐人物不俗,千山万水不惧,也敢到西天拜佛求经。”
那大国师道:“西方经文良莠不齐,依我看这和尚或许便白走一遭。”只听二国师笑道:“大国师何出此言,人家还在路上,你便道人家白走,不厚道。”
唐僧四人来到金銮殿下,见那两班文武朝官个个威严端肃,相貌轩昂。唐僧双手合十唱道:“见过国主。”
大国师在上面喝道:“你这和尚,见了我王,为何不拜?”
唐僧未答,悟空早使法决看出,这大国师便是文殊菩萨座下的青狮精。于是昂然答道:“汝等下土边邦,敢叫天朝上国人物敬拜,你未来远迎我还未怪罪呢。”
大国师见了悟空,分外眼红,但他自知凭本事斗不过悟空,好在此时他贵为国师,便可在通关文牒上处处刁难。
只听二国师道:“果然中土人物仪表不凡,来人,看座!”
悟空先前注意力都在青狮精身上,听到二国师说话,他放眼望去,只觉这人有些面善。他使玄空法秘诀仔细观瞧,这人并非是妖,而是清清白白的一个神仙,看修为也有天仙八九品模样。
宝林寺僧官说过这人姓秦,悟空仔细想想,忽地记起这人了。在三界之中,问道峰顶,他曾经与这人照过一面,只是不知来历如何,向来与问道宗有些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