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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听了高兴,于是道:“好,正合此宝,才配得上我朝玄奘圣僧。”于是唤人传陈玄奘上殿来。
长老奉唐王命,将袈裟抖开,披在身上,又接过锡杖,立在阶前。只见一个俊美绝伦的僧人,穿上这宝袈裟,多了许多威严雅秀来,便如活佛下凡一般。
当下满朝文武阶前喝彩,唐王自然亦大喜过望,于是叫玄奘法师穿了袈裟,持了宝杖,着百官送出朝门,送他回寺去了。
待到取出金银时,菩萨道:“此宝只赠有缘人,既然本朝有如此圣僧,自然分文不取。今见陛下明德止善,敬我佛门,况又高僧有德有行,宣扬大法,理当奉上,决不要钱。”
唐王大喜,遂设素宴款待不提。
菩萨在宫中馆驿住了几日,闭门不出,便连饮食也只教惠岸送进屋去。她苦思这唐王的来历,却终不得眉目,心里更是起了提防之意。
如来只命自己前来东土传道,如何又暗地里叫旁人行事,不声不响将唐朝皇帝换成了自己心腹。此举虽是助我,却也存了几分怀疑之心。而这个假皇帝究竟是何人,西方诸佛,除了燃灯、药师佛、如来、弥勒尊者之外,其余诸佛,胜过自己的却是难寻。这四人地位尊崇,岂能做出这等事来?她茶饭不进左思右想,一个万事洞明的观音菩萨,此刻却犯了难。
光阴拈指,不几日,便是水陆大会七日正会。这一日,太宗排驾率文武多官、后妃国戚,早赴长安城化生寺中。长安城中百姓,无论大小尊卑,俱到寺听讲,只将化生寺围得水泄不通。
时辰既到,只闻仙音响亮,佛号喧哗。万象澄明,讲堂高筑,玄奘身着上宝袈裟,端坐法台,开讲大道。
菩萨听了一会,便穿过人群,径直上了台,手拍宝台喝阻玄奘,道:“你这和尚,只会讲小乘教法,如此浅薄,怎能行超度之事?”
玄奘闻此言,欣喜问道:“老师父,弟子愚钝又加见识短浅,只学了小乘教法,不知这天下还有其他高深佛法,祈盼师父赐教。”
菩萨道:“你这小乘教法,度不得亡者超升,只可浑俗和光而已。我有大乘佛法三藏,能超亡者升天,能度难人脱苦,能修无量寿身,能作无来无去,你可愿学?”
玄奘大喜道:“自然愿学,只是无路可走,还请师父指点。”
玄奘这厢讲道传法停下,自然有司香巡堂官急奏唐王道:“法师正传妙法,被一个行脚僧人阻住,此际讲起闲话来了。”
唐王眉眼不抬,教人将菩萨擒来,观音与玄奘一齐入内。
唐王仍认得他,道:“你是前日送袈裟的和尚?”菩萨道:“正是。”唐王道:“你既来此处听讲,只该吃些斋便了,为何与我法师乱讲,扰乱经堂,误我佛事?”
菩萨道:“你那法师讲的是小乘教法,度不得亡者升天。我有大乘佛法三藏,可以度亡脱苦,寿身无坏。”
唐王正色道:“你那大乘佛法,在于何处?”
菩萨道:“在大西天天竺国大雷音寺我佛如来处,能解百冤之结,能消无妄之灾。”
唐王道:“那大乘佛法有何妙处,你若记得,可试讲几句。”
菩萨道:“贫僧自然记得。”于是菩萨带了木叉,踏祥云直至九霄,现出救苦救难本身,手托净瓶杨柳。只见:瑞霭散缤纷,祥光护法身。九霄华汉里,现出女真人。
那菩萨宝气森严,周身放光,又有哪个不认得观世音菩萨的,长安城中万人朝拜,连玄奘法师亦不例外。只唐王傲然而立,与菩萨一上一下,两不相干。
菩萨自然知道唐王仍立在地上,更笃定了此人地位超然,绝不亚于自己的想法。她飞上高台,轻启朱唇,讲了几段大乘教法,果然菩萨大能,长安城中仙音萦绕,百鸟翔云。
少顷,菩萨传法完毕,轻飘飘携惠岸使者上了祥云,向南飞去。
而半空中一张柬帖,正落在玄奘法师面前。柬帖上写道:“西去十万八千里,大乘妙法待是人。三藏经文超人鬼,成正果者得金身。”
玄奘持此帖来在唐王面前,施礼道:“蒙陛下错爱,贫僧远赴西天,求取大乘三藏真经,祈保我王江山永固!”
唐王喜道:“玄奘法师有心,菩萨既然显圣,自然真经非虚,你若能取得真经来,朕愿与你结为兄弟!”
玄奘感激不尽,道:“贫僧何德何能,天恩能眷顾如此,此去定要尽力直至西天,不得真经,至死不归,永堕沉沦!”
唐王听玄奘发了如此重誓,心中暗喜,于是在佛前拈香,二人结拜,唐王口称“御弟圣僧”,当即着人安排取经之事。
次日一早,便有钦天监上奏,只说便到了远行吉日。唐王于是设朝聚集文武百官,写好取经文牒,盖上通行宝印交付玄奘。
有将一紫金钵盂交付玄奘道:“此钵盂乃是国中之宝,唯愿御弟此行不受饥寒之苦。”玄奘带了两个从者,冬夏衣服自然预备齐当。
唐王摆驾,将玄奘一众送至长安城外,又问道:“御弟并无雅号,听菩萨说,西天大乘经文共有三藏,御弟便指经为名,号作三藏如何?如此方显取经志坚。”玄奘又谢过唐王赐名之恩。
唐王教人取过御酒,道:“这杯践行酒,你我兄弟同饮。”
三藏道:“陛下,贫僧是胎里素,自来不饮酒。”太宗道:“今日不同于往日。此乃素酒,只饮此一杯,以尽朕奉饯之意。”
三藏不敢不受。接了酒,方待要饮,只见太宗低头,将御指拾一撮尘土,弹入酒中。
三藏不解其意,太宗笑道:“御弟,这一去到西天,几时可回?”
三藏道:“只在三年,径回上国。”
太宗道:“日久年深,山遥路远,御弟可进此酒: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三藏方悟捻土之意,复谢恩饮尽,辞谢出关而去。
此正是:自今别驾投西去,秉教迦持悟大空。西游路上多少事,浊者浊来清者清。
第三卷途漫漫
第一九五章唐僧肉
大罗天上,通明殿中,有游奕灵官当朝来报:“启奏玉帝,观世音菩萨东土寻取经人事毕,那取经的是东土和尚,名唤陈玄奘,又得中华上国大唐皇帝赐名三藏。”
玉帝“嗯”了一声,示意游奕灵官接着说下去。
游奕灵官又报:“地上山神、土地来报,观世音菩萨东来途中,收了三人与这唐三藏做徒弟,意在保护他西去路上平安,这三人倒都是旧相识。一个是五行山下被佛祖镇压的石猴,叫做孙悟空,又一个乃是被我天庭贬下界的天蓬元帅,此际已变成了猪妖,住在福陵山云栈洞里;再一个住流沙河里,乃是年前碎了佛宝玻璃盏的卷帘大将。”
玉帝心中暗喜,面上却道:“这二个天庭弃将,竟要皈依佛门不成?”
游奕灵官又道:“听流沙河河神说,那卷帘大将,似乎曾有许多悔意,想要将功赎罪,重返天庭。”
玉帝道:“哦?他有何功劳?”
游奕灵官道:“不知为何,自东土去西天取经之人早年便有之,卷帘大将被贬这许多年里,单取经人便吃了不下上百,他只道阻了西方教法东传,这便是功劳。”
玉帝呵呵笑道:“这卷帘倒也有趣,犯下许多杀生罪过,竟自以为是功。罢了罢了,他此际也算有了约束,便不管他了。”
太白金星站出道:“恭喜陛下,这三个当年都曾作乱天庭,此际被西方收去,也是他们造化。唯我陛下既往不咎,足见宽阔胸怀。”于是众臣随声附和称赞不提。
游奕灵官又道:“除这三个外,还有西海龙王三子玉龙,曾犯大过被观音所救,此际便在蛇盘山鹰愁涧相侯,要与取经人做个脚力。”
玉帝微微颔首,道:“此事我是知道的,那取经人肉体凡胎,以龙为坐骑,不知他能不能受得住?”
游奕灵官道:“取经人离了长安,此际已行出百十里路了。”
这时,降魔大元帅李靖禀道:“近年来地上妖魔群生,比之前多了十倍不止,依我看来这唐朝的什么藏恐怕寸步难行,只怕不知被哪个妖魔便给葬了。”他这话一说,顿时有许多仙官跟着笑了几声。
玉帝咳嗽一声道:“不妥不妥,此际还未出东土,取经人若在此毙命,于我天庭面上也不好看。”
太白金星道:“陛下所言极是,依臣看来,倒不若趁此机会整饬下界,方显我道教大度。”
玉帝点头道:“正是!太白金星接旨!”
太白金星诧异,心道降魔除妖也是李靖的事,与我何干?但也只得上前接旨,玉帝道:“即令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并四值功曹交由观音菩萨,只道我天庭唯盼取经事成,教以上人等为唐朝僧人护法。”
天庭群臣听了这个旨意心中皆惊,这人情送的也太大了,看玉帝倒不似道教中人,如同为佛教保驾一般。
太白金星自知其他仙官心中想法,他自己心中也有几分诧异,但玉帝旨意既然落下,自己不得不接。于是领旨谢恩道:“臣接旨。”
此时张道陵站出道:“陛下,如此岂不为取经大添助力,还请陛下三思。”
玉帝呵呵笑道:“张天师,非如此不能教西天领我诚意,况且六丁六甲一众人等只为暂借而已,为长远计,今后还有许多坎坷等着呢。”
张道陵见玉帝心中自有盘算,也只好诺诺退下。
玉帝又道:“太白金星,你这便去护着取经僧人,见他有难便助他一助,以免天庭所御之地妖魔太盛,落人口舌。”
太白金星答应一声,便下界去了。
玉帝又道:“降魔大元帅李靖接旨,着你率麾下天兵天将,自长安城向西扫剿,降妖除魔,趟一条清静道路出来。”李靖道:“臣谨遵圣旨!”
玉帝又道:“切记,只到西牛贺洲为止,便不再管它。”
李靖明了玉帝心意,道:“臣领会了。”
天庭众臣子听玉帝安排妥当,将取经的和尚护得无比周全,个个面露迷惘之色。玉帝道:“自长安至西天灵山,只怕不下十万里远,前路漫漫,难保有什么不测,我着道教神仙护住这和尚,护得了一时,却护不了他一世。出了南赡部洲,再有什么妖魔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