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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天魔外道,哪里还能见到佛法朴实的本质?
现在我们要问:应当“云何念施主恩”?省庵大师谓:“我等今者,日用所
资,并非己有”。我,省庵大师自称;等,是指所有出家的同道。我们现今日常
所用的一切资生之物,没有一样是以自己劳力换取来的,完全都是施主布施我们
的。还有“三时粥饭,四季衣裳”,亦是施主供养得来的。三时两字,有的本子,
说为二时,是指早晨与中午的两餐。早晨食粥,中午食饭,是为二时粥饭,所以
不说晚餐,因佛制出家比丘,过午不食,所以每日只能两餐。现在所谓三时,是
适应中国的风俗,佛教过午不食这条戒,未能在中国实行,所以不论丛林小庙,
出家人都吃晚饭的。四季,是指春夏秋冬。我国四季的气候,调和得非常匀平,
所以人们所着的衣裳,也就有四季气候的冷热不同:即夏天有夏天的衣裳,冬天
有冬天的衣裳,春秋有春秋的衣裳。衣裳两字,略有分别:上服叫做衣,下裙叫
做裳,所以古说:“上曰衣,下曰裳”。不管是上衣下裳,都是被身体的。亦即
人所依以庇寒暑的。
除了日常生活所必须的衣食,还有“疾病所须”的医药,亦同样是由施主所
供给的。人生在世,血肉之躯,难免会被疾病所袭击的,有了疾病,自然需以医
药治疗,小病小治,大病大治,没有经济,怎能做到?而出家人既不做工,又无
任何积蓄,一旦病倒,没有施主的发心,你的医药费用,请问从何而来?如上所
说的四季衣裳,是身体上所有的费用,三时粥饭,是口头上所有的费用,疾病所
须的医药,通于身口两方面所有的费用。衣服、饮食、卧具、汤药四者,一切
“身口所费”,没有一样是自己辛苦得来的,都由施主们的勤劳得来而供给我们
所用的,所以说:“此皆出自他力,将为我用”。我们怎能不报施主之恩?怎能
不依佛法如法奉行?
【彼则竭力躬耕,尚难糊口;我则安坐受食,犹不称心。】
施主中,固有境况富裕的,供养一点,不致影响他的生计,但在这现实世间,
往往有这样的现象,就是越有钱的,越不肯布施供养,越是经济困难的,越肯得
发心供养。可是在谋生不易的时代之下,大多数施主本身,确是生活艰困的。下
面所说的施主,都是约贫穷施主说。所以特别举出贫穷施主来,是要从比较中,
令我人生惭愧而报其恩。
先说农耕的施主:“彼”种田的农夫,终日“竭”尽心“力”,“躬”亲下
田“耕”种,或插秧,或施肥,或耘草,或犁田,或收割,披星戴月,风吹日晒,
不知受了多少辛苦?等到有所收成时,除了花费在种子、人工、肥料、交租一切
必要的开支,所剩下的,尚不足维持一家全年的温饱,所以说:“尚难糊口”。
这不是夸大其词,从农村家庭中,可以明白看见的,反观“我”们出家人,“安”
然的“坐”在寺庙中,享“受”现成的饮“食”,有的时候,“犹”还感到“不”
能“称心”满意,觉得这样不可口,那样不合胃,试问你究有什么福德要如此?
特别是我国住在丛林的僧众,“所谓十指不粘水,百事不操心,筷来伸手,饭来
开口”,假定仍不称心,真是罪过无边。
【彼则纺织不已,犹自艰难;我则安服有余,宁知爱惜?】
次说纺织的施主,纺是纺纱,织是织布。在工业未发达的时代,在乡村中,
看到“彼”妇女们的“纺织不已”,亦即终日不停的工作,在她们“犹自”感觉
衣着的“艰难”,往往衣不蔽体,或是补了又补,虽说如此,仍然想方设法的,
留下一些衣料,供养出家僧众,而“我”们不但能不付出任何劳力,以获得施主
们的衣物供养,“安”然’服”四季不同的衣裳,甚至还可能“有”多“余”的
衣物,贮藏在衣箧中还未曾穿用,“宁知”衣物的可贵而加以“爱惜”?依佛制:
出家人只许三衣一钵,如有多余的衣物,就属“长物”,必须举行“作净”的仪
式。就是在僧团中,表示施赠别僧,然后再由其僧,转交给你保存。假定不经过
这样的仪式,那就是犯戒。佛法传入我国,由于气候关系,必须具有四季厚薄不
同的衣裳,来适应四季冷暖不同的气候。如果我们安享其成,而不知道爱惜,试
问罪不罪过?
朱柏庐治家格言说:“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由这格言,可见一般生活的不易。做人,对于衣食,固应常常作这样想;做出家
人,更应常常作这样想,不可有不称心的想法,亦不可有不爱惜的心理。如以饮
食言:佛要我们食时,必须心存五观,于五观中的第一观,就是观“计功多少,
量彼来处”,可见佛是怎样重视比丘们的珍惜衣食。
【彼则荜门蓬户,扰攘终身;我则广宇闲庭,优悠卒岁!】
后说寒苦的施主:前面是约衣食说的,现在是约住处说的,合起来,衣、食、
住为人生的三大问题。生存在这世间的人,不单有衣食维持生活就可以了,一定
还要有其安身的住所,否则,仍然难以生存下去。从现实世间看,可以明白看出:
有的是住高楼大厦,有的是住蓬门荜户,是有着很大差别的。如现在的很多都市,
一面是高入云际的摩天大楼,一面是聊蔽风雨的木屋区,形成极为尖锐的对照。
不仅一地如是,可说到处皆然。
门户两字,通常是联在一起说的,如说注意门户,或说门户小心,还有门当
户对之说。其实,门与户,是稍有不同的,即双扇名门,单扇名户。“彼”一般
贫寒施主所住的屋宇,门是“荜门”,户是“蓬户”。蓬与荜,都是茅草,显示
其所有的门户,都是用茅草做成的,不特没有铁门,亦复没有板户。门户既是用
的茅草,其屋当然亦是茅草盖的。由此可以想见他们环境的穷困,已经到达了什
么程度。他们住在简陋的茅屋里,如果生活安定亦还可以,事实“扰攘”不安的
忙碌“终身”,很少有时间休息。虽则如此,但他仍然缩衣节食的发心布施。
可是反观“我”们出家人,住的是“广”大屋“宇”,行的是宽敞“闲”静
的“庭”园,“优悠自得的“卒”度“岁”月,根本想不到荜门蓬户人家所住环
境的恶劣。试看:不论佛教发展到什么地方,所有寺庙都是庄严堂皇的。可是我
们要知道:佛教寺庙叫做道场,或者是作弘化的道场,或者是作修行的道场,不
是让我们住在里面享福的。一个佛教寺庙,如不做为弘化修道之所,那是有负施
主们的乐施净资。到了现代,一般大寺,固然成为营业的场所,终日敲敲打打的,
做些死人的事情;一般小庙,亦已成为个人享乐的所在,与一般世俗的住家无异,
有几个在做弘化事业的?又有几个是在真参实学的?看看木屋区,看看茅草房,
我们能不感到惭愧!
【以彼劳而供我逸,于心安乎?将他利而润己身,于理顺乎?】
这是几句极为感动人的通俗而又恳切的话,实在值得每个出家佛子,时刻记
在心里加以玩味的。请想想看:“以彼”农夫、织女、贫苦大众们的终年卒岁的
勤“劳”所得,“而”来“供”给“我”们过着安“逸”舒适的日子,你如不好
好的用功办道,弘法利生,清夜扪心自问:“于心安乎”?稍微有点血性良知的
人,我想绝对会感到不安的,除非是麻木不仁的人。
再想想看:“将他”农夫、织女、贫苦大众们所得的极其微薄的“利”益,
从省吃俭用中,“而”来滋“润”我们自“己”的“身”体,使我们不致受到饥
饿冻馁之苦,你如不好好的藉假修真,说法度生,在道理上讲起来是不是对的?
所以说:“于理顺乎”?稍为明理的人,亦知于理不顺。既然如此,怎可优悠卒
岁,卧尸终日?
佛教中有两句话说:“五观若存金易化,三心未了水难消”。五观是:一、
计功多少量彼来处;二、忖己德行全缺应供;三、防心离过贪等为宗;四、正事
良药为疗形枯;五、为成道业应受此食。三心是:一、贪心;二、嗔心;三、痴
心,即所谓三毒烦恼。所以出家比丘,接受了施主的供养,必须用功办道,弘法
利生,才能消受得了。否则,即使是一滴水,那不劳而获的过失,亦是难以逃避
得了的。且以吃饭来说:当正饮食之时,对于世间美味,应不贪嗜而常持着正念,
固然是不可缺少的一个条件,同时还要“当愿众生”,令得“禅悦为食,法喜充
满”。
【自非悲智双运,福慧二严,檀信沾恩,众生受赐,则粒米寸丝,
酬偿有分,恶报难逃。是为发菩提心第四因缘也。】
是则应要怎样来报施方之恩?这当然不是今天请施主吃一餐斋,明天向施主
孝敬一点礼物,后天为施主做些什么事情,就算报答了施主之恩,真正施主是不
需要这些的,所谓:“为法而来,非为食来”。因而真正报施主之恩,必须发菩
提心,以法指导施主,使彼依法修行,而得身心解脱,“自非”——假定不是这
样的“悲智双运,福慧二严”,亦即如果不是发菩萨心,行菩萨道,不特不能报
施主的深恩,自己的罪过亦即难以逃脱。
悲智双运,这是菩萨行者必修的两大行门:悲以下化众生为他的功用,智以
上求佛道为他的特能。行者不发菩提心则已,发了菩提心的,必然要在上求下化
的两条道路上不断前进。福慧二严,是证得佛果所有的二大庄严,亦即通常说的
福德庄严,智慧庄严。而此福慧二严,实由悲智双运来。谓因不断的下化众生,
所以就积集无量的福德;因为不断的上求佛道,所以就积集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