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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人群又跑出来,吱吱喳喳地闹成一团。正如我们千篇一律地拜,他们也千篇一律地瞪视和猜测。
星期六,很热,很热。在黑色的柏油路上拜,简直像在油锅里爬行。记得我小时候,曾用放大镜在太阳下烧死很多蚂蚁……业果循环现在遭报了。
周末,街道宁静了。在洛杉矶的商业中心,蒙上一层超现实的寂寥,有如拜过阿拉伯的大沙漠一样。两位居士坐著汽车出来探望,还带来苹果、蜂蜜、饼干。我们刚拜完一段很炎热的路程,他们带来了清凉和鼓励。
逐渐,旅途更加向内发展,我们不再被外面的境界所困扰——车、叭喇等等。虽然外面酷热如火,心里却是一片清凉。
恒实
一九七七年五月二十三日 洛杉矶
恒实:‘今天的考验,我想我合格了。’
恒朝:‘那一个考验?’
恒实:‘除了那个女高音的魔鬼,还有那些考验?’
恒朝:‘嗯!有早课考验、太极拳考验、橘子水考验、洗漱考验、穿衣考验、拜的考验、邻居女人考验……等等。’
恒实:‘我明白你的意思……’
恒朝
一九七七年五月二十七日
一望无际的汽车河流,川流不息,公路上异常拥塞。可是人行道却空空如也。有几处,三步一拜的速度,居然比车行的速度还要快。
两个中学生,跑过六条巷的高速公路,来问我们拜的原因。途中差点被一辆摩托车撞倒,引来一阵咒骂和喇叭声。
学生:‘你们为什么这样拜?’
恒朝:‘为了减轻世上炽盛的嗔恨和戾气。’
学生:‘怎样呢?’
恒朝:‘就像刚才差点把你撞倒的驾驶者一样,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大家都著了火,发了脾气。这是战争的种子,我们都要冷静下来。’
学生:‘真的,你说的很有道理。’
恒朝:‘你的手臂怎么这个样子?’
学生:‘刚施了手术,运动时扭伤了筋骨。’
恒朝:‘身体经不起时间的考验,总是随著年龄的增加而每况愈下,无论你怎样尽力去珍惜他,总不能遏止衰老的来临……’
恒实
一九七七年五月二十八日
第一个声音:
‘真正修行,要全行全意,心无旁骛,你要时刻系念法门,不能休息、不能度假、不能稍为停顿,好让自己舒服舒服,这就是失败。一旦开始了,就要持续下去,永不歇息。修道是很艰苦、很困难的。’
第二个声音:
‘真正的修行,要自然,逐步演变。正如呼吸一样,修道要平均,用功然后休息,休息然后用功。永不退转,也不能过分勉强。用功过度,反抗力也大,就像太极拳,攻势猛,反击也猛。’
恒朝
一九七七年五月二十八日
如果你能够暂时把电视机、收音机、唱机关了;不去看电影、阅报、杂志和小说;如果你不吃荤腥,不吃麻醉药;不恣情纵欲,不撤谎,不批评人,最好暂时不讲话;如果你不再时常吃零食,逛百货公司,出处玩耍——如果你能节制以上的活动,乃至一天或者一个星期,保证你的人格会产生截然不同的转变。
你会不会安静下来呢?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你自己知道。当你反躬自省的时候,你会发觉,最吵杂的地方,就是你的心田。你会藉著这个机会,发掘心地,开始你平生最新奇、最富有价值的探讨。起初,一切会显得黑暗,但是,你与生俱来便具足自性里的智慧光明。你的心光愈少外漏,内里的光明愈加精莹。戒律可以防止诸漏,助你回复到廓然无涯的自性大海里,明心见性。
还有,在你找到自性之前,不妨追随一位导师,而请他随时教诲和指引。为什么呢?因为你已漂泊太久,目前不能辨别真假。纵使你就路回家你也认不出来故乡的真相。在善知识的引导下,尽管你多次迷失,你仍会在真空中找到妙有,从妙有中体验真空。
还要赶快进行。我们各人心中,都知道要找寻一个究竟的答案。否则,临命终时,你不会有抉择的权利。或许,要过了很久很久,你才重新得到这个机会。不然在出葬的那天,你会迟到;甚至到下一世,你也赶不上。
每一拜,我看得更清楚;
每一拜,我为自己的出家而庆幸。
恒朝
一九七七年五月二十九日
以下是跟路人交谈的选录:
一个小女孩,轻巧而愉快地踩著脚踏车,在恒实身旁停下来。然后,张起大大的眼睛,问道:
‘先生,你在做什么?’
我解释了。
稍后,我们正在小憩,她们又骑车过来。
‘为什么你们停止了?’
‘我们没有停止。’
‘可是,你们现在不拜。’
‘在心里仍旧拜。’
女孩若有所思地:‘啊’了一声!
又来了另一位年事较长的女孩,她的疑问比较多。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她问。
无论我怎样解释,仍是一无用处。最后,她说道:‘好吧!你信你们的,我信我的。你不会转移我的信仰,我也不会改变你的信仰。’
恒朝:‘你信仰的是什么?’
女孩:‘我信天主!’
恒朝:‘我也信,所有的天主。’
女孩显然有点奇怪:‘我信仰的,只是一个天主。’
恒朝:‘你的天主,只信你一个人吗?’
女孩:‘哎……哎……你们保重好了。’她自言自语,徐徐地离去。
恒朝:‘你也珍重。’
一辆跑车疾驶过来:‘喂,喂,你们是干什么?是不是Krishna(基斯那)教?’
恒朝:‘不是,是佛教出家人。’
女人:‘佛教徒?噢!太好,太好了!我最喜欢,我最喜欢!’
路旁一个旁观者说:‘他们是大学兄弟会,要胡混一番,才能正式被接纳成会员。’
一个老妇人,冷眼旁观了半个小时。最后她说:‘好吧!愿天主祝福你。然后离去。’
恒朝悄悄地说:‘我想这回我们合格了。’
修行者的消息
(一九七七年六月~八月)
恒实、恒朝法师著
恒朝
一九七七年六月三日 圣德蒙妮卡
星期五早上七点二十五分,在圣德蒙妮卡镇的一所咖啡馆,有些吃早点的市民,惊动了警察,说有两个疯子在威尔沙马路上拜摩天大厦。警长连同三辆警车闻声而到,发觉现场并无违法越轨事情发生。检查我们的过境证后,说了早安,一切回复平静。
边缘上的挣扎:
觉得懊恼和颓丧。
行人的咒骂:‘不要碰到我!’
‘你是什么意思?不要在人行道上拜!’
恒朝和我时时刻刻要深自警惕,如履薄冰。新旧的精力交融汇流,待机宣泄,我们不能外漏。如果忍不住爆炸起来,便会前功尽弃。
要绵密不断,但不能太勉强,否则要从头再来。当我们不耐烦的时候,整条街道变成烦恼的火焰——热烘烘,汽车有如潮涌,炎热的柏油路,把手足和头颅烙得刺痛。漫长的公路,弥漫的烟雾,太阳光的反射,还有路人的口哨、汽车喇叭、人们的瞪视……
我提醒自己,没有人派遣我到这儿,是我自己要来的。如果我不愿意继续下去,随时可以站起来,走回家去,享尽世上所有的浊福,甚至躺在爱欲池里随波逐流任意浮沉……不要这样没骨头!
最可恶的是,每当我拜得不错时,只要有一个女人从身旁走过,我便情不自禁地动摇起来。此刻,我觉得被欺骗、被背叛,法宝被抢劫了,这个法门不容易修持。其关键是要有耐心,还要有慈悲愿力,立志普度一切众生。如果没有自我,谁会发脾气呢?还是乖乖地长大,发愤图强吧!
恒朝
一九七七年六月二十三日
圣德蒙妮卡的一个下午:
一辆黄色的小轿车,在我们身畔停下来。
‘喂,兄弟,什么宗派?’
‘佛教出家人!’
‘噢!了不起!’随即风驰电掣地驶去。
一个老妇人,手拄拐杖,戴著黑色的眼镜,徐徐而行。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匆忙的走上前来,紧紧握著我的手,说:‘相信我!’再紧紧地一握。
她走了大约二十码,停下来,转过头,聚精会神地凝视著我们。然后,她又走过来,语调带有浓厚的欧洲口音:‘我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但你们的祈祷很感人。当我的神父到亚洲时,有一次有个计程车司机问他介不介意,然后司机走下车,照例礼拜。我的神父很受感动。世上能有多少人,愿意自我贬抑而五体投地去祷告?’
她的声音已有点沙哑:‘我需要你们的祈祷,请帮助我,为我祷告(开始呜咽)。尤其是为我的孙儿。求求你。’
恒朝:一切皆会如你所愿,不要忧愁。
在马路旁拜。一辆平治牌轿车停在路边,从人行道那边打开了一扇车门。一个年长的女人,把双腿伸出来,正在吸烟。她冷眼旁观地打量我们,像个男子汉。她的声音也是沙哑而男性化。
‘什么宗派?’
‘佛教出家人。’
‘你们拜完之后,需要好好地洗澡哩!’(讽刺地口吻)。
‘这就是我们的沐浴。’
女人停顿片刻,声音缓和了:‘在沐浴灵魂,是不是?’
恒朝:‘对了。’
大家都微笑了。
有两个人在我们后面拜,颈上挂著璎珞,嘴角上浮起难以臆测的微笑。我向他们发了一张新闻告示,说道:‘现在我要继续拜,世上嗔恨太重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好了。’
此时,那个女人便张开双手:‘我们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