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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对自己的准确生地及在大藏寺中的法台身份绝口不提。军人又冤枉我是参与反抗的份子,很凶地喝问:‘如果你没有参加武装叛乱,为甚么要逃跑?’,我便如实回答:‘在寺院中,炮火连天,军队持枪向我们攻击,我害怕时自然只好逃生!’。
我在囚狱中被囚禁三个月,其间并未受到毒打之类的刑罚,但日子也绝对不好过。在被囚期间,有时脚上会被穿上锁炼,有时则被派往运输站搬货劳动。在这几个月中,我眼见同狱有不少人病死或饿死(五十个囚犯中,最后只剩下连我在内的十三人与我一同被捕的四个僧人也都死于狱中)。狱卒对因犯虽然并无刻意折磨,但亦不会对病人有任何照顾,只让他们自生自灭,而且所分派的食物少得可怜。这时我的心情倒平定了下来,心想:‘生死由天,没有甚么好怕的!顶多也不过是被枪毙而已!’。
在这段日子中,我仍然偷偷地在心中日诵每天的功课,从未中断过一天。后来,由于我的确未曾参与战争,狱方拟把我遣返原乡,但却并未清楚下决定,只先把我暂时放走而送返拉萨市。
回到拉萨色拉寺时,寺僧早已逃的逃、被抓的被抓,熟人大已不见了,寺院与往日的景像截然不同。我先回到了萨巴仁宝哲的房中暂住。没多久后,来了一个人嘱我向地区的干部报到,以接受前途的判决。第二天我去到干部办公室,拜见负责该区的领导。地区领导是一个女汉人,藏语说的十分流利。在我交代了背景后(仍然没有透露法台及转世者身份),她十分憎恨地对我说:‘你肯定没有说真话。你这样的坏份子我见得太多了,明天我便带你去我的上司处等候发落,你等被遣返乡下吧!’。
女干部的上司在另一座办事楼中。这个办公室十分大,面的干部都在忙。在来到办公楼时,我心中忐忑不安,很怕被遣返而连累寺院及亲人。带我来的干部显然很痛恨我,她对我的身份写了一份文字排得密密麻麻的报告准备交予她的上司。在等了不久后,一个汉族干部问我们为何而来,女干部便交上了她的报告,建议上司对我严厉处置。这时候,怪事发生了。汉族上司突然好像失了魂魄似的,看也没看便把报告纸撕了,然后他向我问:‘你有没有钱回乡?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予通行证让你以普通老百姓的身份回乡。’,说完后却又没有作甚么明确的决定。女干部本来就不太喜欢我,恨不得我被以囚犯身份马上押走回乡,但她见上司完全没作决定,也没法坚持下去,只露出很莫名其妙的讶异神情。在见了高级领导后,女干部不知所措,只好把我暂时放走。我的一生中曾得护法在冥冥中救助多次,这一次很明显也是祂们在暗中显灵。
还复自由后,我回到自己本来的房间,对未来茫然不知去向。一位蒙古老僧向我施舍了一些食物,又对我鼓励:‘现在情况很乱,但为了佛教之未来,你们年青僧人必须好好捱下去呀!’。我本只是一个平凡的和尚,对政治及情势完全不懂,一向只过平淡的寺院生活。这阵子的动荡,顿然令我不知如何是好。我在房中彷徨的呆了一、两个星期,其间几乎足不出户。有一天,一位旧同学找了上门对我说:‘师父已被抓走坐牢了。临入狱前他交代我必须务必要把你找到,并要向你转述他的话,他说:叫我向你转告“今生中我们师徒恐怕不能再见了!但只要你把我所曾教你的佛法牢记心中,不理你未来遭遇如何,便没有甚么可怕的了!”’。这时我才知道图丹初藏师父已身陷牢狱,心中激动不已。我含泪接过了师父嘱同学转交予我的二千元现金和五百克金块,把其中的一半供养了给这位同学。没多久后,我辗转得到消息,图丹师父在四川的一个狱中圆寂,应验了其舅萨巴仁宝哲的预言。
在同学来访后,我搬往拉萨市区的一间房子住。这间房子中当时约有三十多户藏民共同生活,绝大部份人对我很尊敬。在跟的一年中,我的‘家’便是这的一个小房间,但在必须参与集体劳动时(当时人人都必须参加集体劳动工作),我便会被干部安排暂时住在乡下或市郊。我在这房子中不大走动,很多时间我都独个儿坐在房间中。在逐渐熟络后,房子中的居民都暗中把我尊为师长,常常对我供养食物及必需品,同时也会偷偷地请我主持各种佛事。当时政治情况很糟,尤其对任何宗教活动都管得十分严厉,绝对不允许穿僧袍。我在屋外活动时,只可穿当年那种几乎全民穿着的服装。在一回到屋中时,我便马上换上僧袍。同屋中有一户人家对我的僧袍及修行很不满,畏怕被我连累,但始终也没有人告发我的情况。
在劳动及学习中,我的表现被领导认为不错,便把我调往一组大概算是‘思想进步模范青年’一类的人中。有一次,某部门想提拔我为下乡巡回表演的歌舞宣传团成员。这本来可说是那个时势及年代中的优差,但我因仍自视为一位僧人(虽然当时并不许可穿僧袍或抱宗教思想),所以便藉各种原因推辞(僧戒规定僧人不应作世俗歌舞)。同屋的人也配合代我撒谎,都异口同声说我有脚患。在一段时期中,我被迫要在每行走时便扮作一拐一拐的,这样才交代了过去,最终也没有被编入宣传队。在这房子中居住时,同屋人都一致保证我是一个‘进步青年’,结果政府便发了一张拉萨居民户藉证给我,从此我才不需再担心被遣返故乡。
在这年多中,我分别干过打石、缝造军服、种菜及倒粪等工作。在第一次倒粪时,我感到很恶心,但慢慢便被迫习惯了,后来我变得麻木到一手粪污地拿食物进食也没有任何不自在之处。这并不是我个人的修行境界所致,而是当时的环境所逼成的。
虽然我自少也可说是娇生惯养,但自幼天生的强健体魄及在色拉寺中的学僧生活锻练,令我足以应付劳动工作。在这段期间,我心中并无怨恨,还常常安慰自己:‘眼前的苦难是我自己的过往业力所引,所以我应该乐于承受及视之为忏罪修持!’。
在劳动组中有一个十分高大的年青人。他很喜欢摔跤及技击等运动,每在空余时必会找同组的人搏击取乐。在没多久后,他早已击败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有一天他对我说:‘现在人人都输过给我了,就只欠你一个未跟我打过!’,我只一笑置之。在跟的日子中,这个比我高大许多的年青人常常缠我不放,硬要与我比拼一下,但我只一直不理他的挑战。有一天轮候分派食物时,这个人站在我后面不断以手摸我的头,口中还是取笑在说同一句话:‘就欠你一个没和我比过实力!’。这一次我真的让他的多番滋扰惹烦了,我便放下了手中的粮袋,双手交叉胸前转过身向他说:‘你是真要与我比一次才不再烦我吗?’,然后便与他找了个空地比试。我一出手便把这个大个儿重重地摔倒了。这其实只是大家在沉闷的生活中闹玩而已,双方绝对没有恶意,当然也不会真的伤害对方,但那一跤却令大个子两天上不了劳动岗位。从此他便常常开玩笑地向人说:‘别看这个人个子小小,其实他全身都是蛮力!’。
在劳动的空余时间,我偶尔也会偷偷地往各寺院朝礼,但在当时的环境中我只可以低调地假装是去游览而已。在哲蚌寺附近,有一个莲华生祖师曾住过的石洞。历史上说祖师在此洞中修行时,因为没有水源,便以指插进一石柱中,施神通由石柱中变出水来。我在洞中朝礼时,以上臂触拭了石柱一下,回家后竟然发现手臂渗出水份。这奇妙的现像一直持续了两周,甚是奇妙殊胜。
在劳动中,我与一位拉萨的宁玛派转世者成为了好友,常常在一起用午饭,又经常互相往对方的家中作客。我和他这两个年青人当时很幼稚,一同做的事现在想来也实在无聊可笑。有一次我往访他家,他指电源插口向我说:‘你把手指插进去试一下,我试过了没事!我看这“电力”看来不会伤害修行的人。这种叫“电力”的东西说不定还利于通气脉呢!’。当时我俩还年少无知,对科技也不太了解,我便真的天真地把手指插进了电源口,登时感到五内俱焚、心脏好像快要爆炸的感觉。这友人见势色不对,马上不知用了甚么才把我的手移离电插口。在我埋怨一番后,友人誓神劈愿地说:‘没骗你,我真的亲自试过了而没事!’。那个年代的电力供应是断断续续的,现在想来当时友人在试验时可能正适逢电力中断,他才以为自己触电而没事。在当年的生活中,像这类的无聊事便是我们唯一的消闲娱乐!由现在回想当年,我们两人也的确既无聊又愚笨。如果运气差一点的话,我或许当年便已命丧当场。
在一九六零年的藏历新年,布达拉宫中的达赖喇嘛辩经侍读师查杰仁宝哲师父(原大藏寺僧人,在拉萨色拉寺时期我曾向他学法)在政府批准下来到拉萨市区,又特别召见了我。仁宝哲命我为他把脉,我起初不肯,但在他坚持下我只好从命。一把脉之下我大吃一惊,师父手上完全没有脉像,一摸之下便就像为死尸把脉一样。我急请老师进我的房中,正欲马上修怖畏金刚法,老师却说:‘不必了!我对生死自有把握!现在我将往生香巴拉净土,你在我死后修一座度母四曼荼罗仪轨便可!’。我问老师:‘师父你还会转世回来吗?’,老师答:‘暂时不回来了!我准备在香巴拉净土住上一段日子!’。在见面后,政府派了马车送仁宝哲往罗布林卡(达赖喇嘛的夏宫),隔了没多久便传来师父圆寂的消息。在师父圆寂后,中国党政府倒给予了算是很高的礼遇,不但让许多僧人参与悼念法会,更派了汉族干部前往致祭。
在劳动期间,有一天我们一众五十人在掘土时,见到荒野中有一个祭祀土地公一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