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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呸!”老年文士使劲的吐了一口唾沫:“亏你说得出口!你给自己抢的,从来不还给苦主,还路见不平?几十年来,你就是一贯卑鄙无耻,无耻之尤的花和尚!”
“此言差矣!”老和尚呵呵一笑:“从来都是你抢别人,老衲不过是抢你的东西而已,怎么卑鄙无耻了?你抢别人那才是卑鄙无耻。”
“几十年来,老夫的东西都被你这个老秃驴抢去了,差点儿就光屁股。如果老夫不抢别人,还能活到今天吗?”
两个老人坐在破庙的门槛上,仿佛两尊门神。他们互相瞪着眼睛,嘴巴里吃肉喝酒,还不耽误对骂,让熊储和夏芸哭笑不得。
大概过了一刻钟,庙门外呼拉拉来了一群人,竟然不下五十人。
这些人的目标正是清明寺,可惜距离庙门还有一百多步,就再也无法继续前进。
熊储看见来人的一瞬间,身上的气势就突然拔高,整个人就像已经拉满的一张弓,随时都会爆发。
“小施主,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老和尚嘴巴里还在嚼着卤蹄筋,眼睛仍然盯着老年文士手中的酒囊:“坐下来,把你的心法运行一个大周天,就可以回去了。阿弥陀佛!”
老年文士同时说道:“小丫头也给老夫坐下来好好用功!老妖婆怎么啦?老夫都管不了的事情,她也管不了!老妖婆都管不了的事情,你死了也是白死!”
来的不是别人,熊储眼睛发红的对象,正是霹雳堂的副堂主,蜀中唐门少主,唐锲!
夏芸一瞬不瞬盯着的,正是唐锲身后的陈鸿泰,还有火神派的副门主葛友全。
不过,熊储和夏芸都在庙门里面,外面的那些人距离太远,根本看不见他们。
加上门槛上的来那两尊门神挡着,那些人仿佛撞在一堵气墙上,现在都在一百多步远无法前进,更无法进来查看究竟。
陈鸿泰、唐锲和葛友全不是傻子,眼前分明什么都没有,自己却无法前进半步,能够捣鬼的就只能是门槛上两个穿得破破烂烂的老叫花子。
两个叫花子很古怪。
光头的一个老叫花子,一大把白胡子;一头乱发的老叫花子,下巴却光秃秃的。
“我们走吧!”陈鸿泰仿佛想起了什么:“如果传说是真的,这两个人我们惹不起。”
唐锲闻言一怔:“陈大人,有什么传说?”
“据我在锦衣卫查阅资料得到的信息,多少年前就有一个天山双鹰的传说。一个叫做白头翁,一个叫做兀头鹫。他们两个家伙从来都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数十年前就没有敌手,据说只有中原三英才能和他们打个平手。”
“最糟糕的是,这两个家伙根本没有什么正邪之分,而且脾气古怪。看你顺眼的时候,你可以爬到他们的脖子上拉屎拉尿。看你不顺眼的时候,杀起人来绝对不分青红皂白。”
“他们的逐鹰身法堪称武林一绝,一般人就算想找他们,那也追不上。好在他们游戏人间,倒也没有弄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大乱子。据说烈火银刀独狼,就是他们的弟子。”
“能够杀死独狼的人很多,但是能够杀尽天下武林的不多,天山双鹰刚好具有这个能力。所以,烈火银刀独狼在什么地方都是来去自如。并不是独狼有多厉害,关键就是天山双鹰。此处不可久留,我们还是走吧。”
能够在官场上出人头地,那都不是一般的角色。
锦衣卫,在普通人眼里,可以具有防止小孩夜啼的功效。
但是放在武林老怪物眼里,锦衣卫不过是一个笑话。
陈鸿泰能够混到锦衣卫北镇抚司副指挥使的高位上,自然心眼灵活。既然发现此处不可久留,当然说走就走。
老年文士一改游戏风尘的模样,两道目光仿佛利剑一般射向熊储:“你就是八郎?”
熊储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不错,江湖朋友都这么叫我。”
“搞什么名堂!”老年文士看了对面的老和尚一眼:“老秃驴,你说说看,就这个混小子的性格,独狼怎么会和他结为生死兄弟?”
老和尚笑了笑:“这位小施主虽然心中顾虑太多,在很多场合下放不开手脚,甚至还有些滑不留手的,和你一样像个无赖,但是骨子里的傲气还是有的。”
“放屁!这个混小子无赖就无赖了,怎么和我一样的?”老年文士骂了一通,随即又点点头:“酒也喝了,肉也吃了,老秃驴,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阿弥陀佛!既然已经吃了喝了,那就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涨涨记性,免得阴沟翻船被淹死了,到时候不好见故人。善哉善哉!”
善哉善哉还没有说完,两个人已经跳了起来。
两个人跳起来之后,熊储和夏芸就已经一动不能动了,然后全身的穴道都被禁锢。
熊储曾经经历过更加古怪的事情,所以并没有惊慌。
尤其是听出来这两个人和烈火银刀独狼的关系很不一般,而且还知道自己的名字,所以没有必要担心。
担心也是没有用的,就和当初在山洞里面一样。
“用五年功力换五斤酒,老夫觉着没有吃亏啊。老秃驴,你觉得呢?”
“既然你都没吃亏,老衲更不会吃亏了。六斤卤蹄筋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吃到的。况且比你的酒多出一斤,老衲占了大便宜了。善哉善哉!”
0075、杀手无尘子
熊储和夏芸恢复自由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
他俩恢复自由的一瞬间,老年文士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塞进熊储的怀中,然后和老和尚闪身不见。
这是在信封上没有半个字的一封信,根本不知道信封里面究竟是什么。
不过,熊储用两根指头抽出信瓤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封信是写给谁的了。
“忧国忧民的老疯子、老尼姑:老不正经的和假秃驴不远万里来到中原,结果听说你们到北方草原去了。难道那个女真秃驴又想闹幺蛾子,六十年之约不是还没到吗?”
“说来也是,河套那地界儿最近很不太平,那个女真秃驴的徒子徒孙很不安静,看样子最近可能会有动作。我老不正经的才懒得管军国大事,这次和假秃驴过来,不过是想找你这个老疯子、老尼姑喝喝酒。”
“多少年了,我老不正经的都快忘记喝酒是个啥滋味儿了。假秃驴越来越不成器,都快忘记烤肉的滋味,所以就想起你们了。”
“听说你们和老妖婆之间搞得很龌蹉,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我老不正经的当年就说过,这辈子肯定没酒喝了。现在看来,已经被我老不正经的一言中的。”
“既然你们不在,见到老妖婆也没啥好话,搞得不好还会打起来,所以我们要回去了。天山和阴山那边都不安静,搞得不好老窝都要进耗子,那就不成名堂了。”
看完这封古怪的书信,熊储和夏芸相对无语。
毫无疑问,信中“老不正经的”肯定是那个老年文士,“假秃驴”就是那个老和尚。至于什么“老疯子”、“老尼姑”、“老妖婆”,这三个人已经不言而喻。
夏芸无语的是,看来先前的两个怪人,的确就是妖婆长、妖婆短这么叫自己师傅的。
熊储心中震惊的,是刚才的两个怪人,绝对和自己的师傅、师叔是最好的朋友,而且当年在一起应该是无话不说。
这两个怪人不远万里而来,实际上就是过来传递消息。口头说的是“我老不正经的不关心军国大事”,实际上两个古怪老人却是心热之人,正义之士。
尤其是最后的一番话,彻底打消了熊储在这里停留下去的兴致:“武功秘籍?难道是豆腐白菜,什么地方都会有的吗?只有你们这帮少不更事的小家伙才会上当!”
“北蒙鞑子图谋不轨,又担心六十年前的那一幕发生,所以派人散布谣言,就是想把武林中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中原地区,然后彼此争斗,互相残杀而已!”
看看暮霭四合,熊储抬头对夏芸说道:“夏芸姑娘,现在天色已晚,这里的风景已经没啥看头,我们就此分手吧。”
“我才不要回去,免得纠缠不休。”夏芸又挎住熊储的右臂:“我知道你准备忧国忧民了,肯定要处理这封信。那么走吧,我陪你去。”
美人殷勤,神仙难却。
熊储不是神仙,就算是神仙,现在也无法推脱。
既然不能推脱,就算是千难万难,现在也只能咬牙接受。
两个人相依相偎,亲密无间的走出暮霭中的清明寺,四周的积雪已经茫茫一片,不见天色。
傍晚的寒风刺骨,河面上的冰面更加坚硬光滑。
没有走出三百步,熊储突然浑身一激灵,随即汗毛倒竖,瞳孔也猛烈收缩起来。
前面五十步左右的冰面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这是一个背影,这是一个浑身雪白的背影。
如果不是随风微微飘飞的长发,谁也无法看清前面有一个人。
熊储也没有发现这个人,而是看见了一柄剑。
其实也不是看见了长剑,而是看见了剑尖的一点闪光,然后才看见了长剑。
看见了长剑,然后就看见了一个人,一个浑身雪白的人,仅仅是一个背影。
这柄长剑就在这个人的右手里面,剑尖斜指冰面。
“锁喉剑八郎?”
声音非常空洞,没有丝毫情感在内,却极具穿透力。
声音很低微,几乎细不可闻,但是熊储听得一清二楚。
“不错!”
“你没有带剑,如何锁喉?”
“锁喉不过是为了杀人,而杀人的方式万千种,又何必一定要剑?”
“你没有带剑,我杀了你,难道你不觉得遗憾?”
“你杀了我,我怎么还能知道遗憾?我既然还知道遗憾,你又怎么能杀得了我?”
“有道理!”
咻——一道白光已经划破天际。
在白衣人说出最后三个字的一瞬间,熊储发现白衣人左肩一沉,就知道大事不好。
敌动我先动,先发制人!
熊储左臂一扬,一道白光已经激射而去。
牛耳尖刀,仿佛一只旋转的飞镖,带着尖啸声横铲出去,刚好在虚空中撞上一支剑尖。
熊储的牛耳尖刀脱手,右臂猛地一振,夏芸已经被撞飞出去。
呲溜一声,夏芸腰间的长剑,已经被熊储顺手拔了出来。
脚下倒踩九连环,身形已经化作一片幻影扑了出去。
右腕一抖,夏芸的宝剑已经化为虚无,变成了一片剑光:一剑刺向太阳!
叮叮叮,一连七次轻响。
每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