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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姜扬肯乖乖离去只因为一个念头——雷霆,想必醒过来,也不愿看见他。
姜扬没开灯,四肢大张躺在地上,他突然希望这屋子变小,越小越好,最好伸手就能触及四面墙壁,就不会觉得虚无和寂寞。
电话铃仍在响,姜扬数到三十七声以后就懒得再数,现在他什么事也不听,什么人也不接触,因为他觉得眼泪随时可能流出来,他决不让人看他流泪。
姜扬是顽固的人,可那铃声却比他更执着,一声连一声显得从容不迫,不达目的不罢休。
终于受不了,摇摇晃晃走过去提起话筒:“这里是墓地,没活人。”
“恩?号码错了吗?”平静没有丝毫不耐,不瘟不火的淡然,这世上再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用这样的语调,这个声音姜扬也不可能辩识不出。
只是他不敢相信:“雷霆?”
“我不得不告假,楚医生坚持我至少住院一周,你的行程表在书桌右手边第一个抽屉,明天下午一点的考察请不要耽误。”
“雷霆——”该说什么,姜扬的情绪千丝万缕一时不能收拾。
“我下周五自己回去就可以,这段时间请您亲自搭理一切了。”
“雷霆!你别管这些,把身体……调理好。”
“知道了,你也保重。”雷霆的声音,平淡的通过电话线穿过来。
姜扬放下电话,过了许久,心脏仍剧烈跳个不停。
(14)
阳光,透过树冠的枝叶间隙班驳的散落房间的地上,少许幸运吻上倚坐窗边的楚冰炎那张清丽柔和的脸庞。
“你自虐的程度,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漫不经心的揶揄着。
雷霆坐在病床上,淡然微笑:“可我觉得你能了解。”
和煦的风拨乱楚冰炎及肩的黑发,雷霆的目光落在窗外的天空——功成名就的天才医生背后有他不为人知的故事,他觉察得出,但无意探究追寻。
护士推门进来,例行的测体温配药剂,最后殷勤问道:“楼道里新装了饮料机,你有没有想喝的热饮?”
雷霆习惯性的回答:“咖啡,谢谢。”
楚冰炎眉一挑,不容置喙截口:“给他买牛奶。”
雷霆看了看杯中温热的纯白色液体,无奈一笑,放在桌旁。
“你胃里有大量咖啡残滓,禁止你再喝”,医生的命令口气一转,没好气的问道,“为什么你总要选择伤害自己的东西?”
“至少再喝不到,也不会觉得十分难过。”雷霆淡淡回答。这就是他的人生态度,与其冒失去后承受痛苦的风险,不如开始就不拥有。的确消极,可自我保护的意念早根深蒂固,像一层不可动摇的钟罩,杜绝伤害,也与世隔绝。
“姜扬不假思索闭眼蛮干,你就顾虑重重裹足不前,性格南辕北辙,相爱倒也合适。”楚冰炎缓缓说道——若是性格太相似,硬碰硬的过程,徒增本不必要的伤害。
雷霆沉默时,低垂的目中总会颜色深沉,悲伤和矛盾淡薄弥漫:“我不能——”
“不能爱他?”楚冰炎并不惊诧。
雷霆却摇头:“不能让他爱我。”
楚冰炎愣了片刻,问:“为什么?”
雷霆自嘲的苦笑:“我害怕。”
“聪明和傻就是一个环,没有界定,聪明过头就是傻”,楚冰炎叹息过后嫣然轻笑,“但我总觉得,你虽然冷静理性都远胜姜扬,最后还是难免输给他一门心思的韧劲,或者说不依不挠的死缠烂打。”
雷霆回以微笑:“至少我有避难的地方,这里他不是不能踏进一步吗?”
楚冰炎忍俊不禁,朗声笑起来。
雷霆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释然,这是他第一次对人吐露些许心声,不知是因为楚冰炎两次尽心救治,还是姜扬真的让他疲惫得逾越了底线。
他是没有野心的人,功名利禄与他无干,不介意粗茶淡饭简局陋室,甚至别人侮辱欺凌也不过一笑了之。他所求的,不过是心灵上的安定平和,盼望夜里不再被噩梦缠扰,不必担心有什么突然间离去消失会让他的世界再度崩溃离析。
伤痕累累的卑微和屈辱下,只是抱着如此渺小的愿望,是否也难以实现?
遇上姜扬,坚持的理念曾一度动摇,而后,不出所料的,受伤了。
雷霆回到姜扬的住处,是傍晚时分,无云的日子,夕阳红得眩目。
打开门,看见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的男人。
“你回来了?”姜扬的语气异常平静,只是带着一丝不寻常的沙哑,“你离开期间,临时调派的助理连份合约都找不到,行程也安排得一团糟,我好象……已经离不开你了。”
“我很抱歉。”
雷霆的话让姜扬肩膀抽动一下:“为什么要道歉?你应该恨我才对吧!你根本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甚至还救过我,我却一直侮辱你折磨你,为什么你不恨我?不骂我恩将仇报丧心病狂猪狗不如?”
“因为我不认为你是这样。”雷霆淡淡回答。
姜扬垂下头抵在玻璃上,声音微弱的几不可闻;“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的,我不想害任何人。”
“我知道。”雷霆一步步走过去,直到姜扬身后,他犹豫着要不要伸手去按住这个男人的肩膀。
姜扬却迅雷不及掩耳,霍然转身一把抱住他,脸埋入他颈肩处,温湿的液体渗进敏感的肌肤之中。
“不准你讨厌我!不准离开我!别的人我无所谓了,只有你不行,你听见没有?雷霆。”姜扬带着哭腔,霸道的话语像个孩子,任性却害怕孤独,倔强中仍透着无助。
雷霆任由这个哭泣的男人紧抓着自己,抬手轻拍他剧烈起伏的后背,淡淡说:“我并不讨厌你。”
“复活节的时候我要做烤鸡大餐,把你那个宝贝扬扬也叫来吧。”凌缺一派当家做主的架势。
“小扬不吃鸡肉”,乌鸦嘴中叨着烟说道,“他小时侯走路就怕踩死蚂蚁,对什么人也热心,跟什么动物也玩在一块,他家里养了只公鸡,长到过年要宰了吃,他坐在门槛上怀里抱着鸡说什么也不松口,最后鸡还是被宰了,他红着眼睛过了年,从此就再不吃鸡肉。”
凌缺嘴巴半天合不拢:“你……你说的是……那个现在跟匹狼一样凶神恶刹阴险歹毒的姜扬?”
雷霆平躺在床上,姜扬抱着他仍不肯松手,红得跟兔子一样的眼睛死盯着他。
“睡吧,你太累了。”
“睡我也抱着你睡!”姜扬狠狠说道,表情有点尴尬。
“随便你了。”
“雷霆,你真的不怪我?”姜扬不放心的多问一遍,看雷霆点了头,才舍得合上困倦的眼。
只有姜扬不觉察的时候,雷霆的目光才会专著的落在这张野性中不失纯真的面孔上——从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比任何人都善良,硬要把自己打造得冷心冷性,不择手段,到头来最痛苦的人却是自己。
姜扬,论伪装自我,你实在太稚嫩了。雷霆的手指,似要轻刮上姜扬的脸颊,最终停留在相隔一公分的空气中,比画了一下而已。
“雷霆……”姜扬没睁开眼,只是梦呓般的喃喃,“我好象爱你爱惨了,怎么办?”
雷霆无奈苦笑,这问题竟然丢给他吗?
“没事,很快就过去了。”
“什么过去了?”
“你这种感觉,现在可能浓烈,很快变淡,然后消失,等你以后回想起来,会知道现在只是陷入一时的错觉而已。”
“不可能。”姜扬仍闭着眼,嘴角勾起自信决然的笑意,“雷霆,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
(15上)
姜扬初醒时,头脑混沌还有些搞不清状况,自己怎么会蜷成一团紧贴在雷霆身旁,像只讨好谄媚的猫。
记忆的底片很快冲洗出来,回想起昨晚示弱暴短的又哭又闹,简直就像赤身露体的裸照摆在眼前。
不堪的用手按住额头——怎么会做出这么丢脸的事?谁能告诉他那个泣不成声泪流满面的人不是他?
雷霆……对了,只有雷霆知道,念头一闪,不如杀了他灭口。
小心翼翼不发出任何动静,转过身支在雷霆上方,那张安稳平和的面孔,根本看不出丝毫艳丽,却总能死死吸住他的目光,有条不紊的呼吸让那两片薄唇极为轻微的扇动。
我闷死你!姜扬低头贴住雷霆的嘴。
习惯浅眠的人恩了一声,登时转醒,姜扬在他睁眼以前慌慌张张跳下床冲进卫生间。
漫不经心的刷牙洗脸刮新露头的胡渣,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悉簌的起床声。
“雷霆,我放你一个月的假,你不用去上班,也不用急着起床,听见没有?雷霆?”
咬着牙刷拉开门,雷霆正站在外面,包了冰块的毛巾递到他面前,“敷一下,总不能顶着两只桃子去公司吧?”
“呃——什么?”姜扬不明所以。
雷霆有点无奈的轻笑:“你的眼睛。”
刹那明白过来,一把夺过毛巾,火速关上门——怪不得觉得哪里不对劲!
扒到镜子上一照,姜扬几乎忍不住用头去撞马桶,不仅眼睛肿得老高,脸也不知所谓的赧红了一片,简直像个情窦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