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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西亚看着她,似乎刚刚意识到她在那里。她摇摇头。
“你看到有谁从蒸汽浴室里出来吗?”
这个问题在空气中紧张地悬浮了一阵,然后才落下来。弗里西亚的眼睛瞪大,脸上毫无颜色。“你认为她是被谋杀的,是不是?”她用紧张的透不过气来的声音问道。“噢,我的上帝,如果罪犯知道我是证人,那怎么办?”她的手指抓住阿曼达的手腕。
“你是不是看到了?”她说,她轻轻地拍着弗里西亚的手,想让她抓紧的手指松开。手指最后松开了,阿曼达擦着手腕上留下的印记。
“没有,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我想我没看到。”弗里西亚把头埋进双掌里。“噢,这真是太可怕了。谁会这么对待卡莉?会不会是心脏病发作或别的什么?”
她的声音里带着某种恳求,这不是一个知道什么事情的女人的声音。阿曼达再一次否定了哈里森侦探的猜想:弗里西亚也许对卡莉的死负有责任。
“可能她是死于自然原因。”阿曼达说。虽然在提问之前阿曼达并没想要等官方来证实这点。但在这种时候,这种诚实的回答是不会受到非难的。“你和卡莉熟悉吗?”
“不太熟悉。我一般是上午来上健身班,今天我的日程安排有些冲突,我就晚上来了。我不想落下一天。除了今天晚上,我只是在她为上午的班代课时见过她几次。大家都认为她很严格。但非常好。”
突然,她奇怪地看着阿曼达:“你为什么问这些?你和警察没有关系吧?”
“没有。我在此之前已经介绍过,我是《亚特兰大内幕》杂志的记者。”
这次显然她明白了。她显得更为不安。“我不想使我的名字和这件事联系在一起。如果你要写什么的话,一定要把我的名字去掉。”
“我无法答应你这么做。”
“请你一定答应我,不要用我的名字。如果她真的是被人谋杀的,那怎么办?凶手会找到我。”
阿曼达看到提醒她也没用,杀手可能已经知道是谁发现尸体的。在她做出回答之前,一个穿着时兴的宽松裤子的人挤过人群,来到弗里西亚身边。她倒在他的怀里,抽泣着。阿曼达了解到这人是她的未婚夫。这使她仔细地看了一眼弗里西亚手指上带的钻石戒指。她的结论是这是一个有钱的、上乡村俱乐部的人。这一对是最匹配的,也最适合那种富有的俱乐部生活。
她离开了这两人,去找罗伯特·巴恩。他是“体重和测验”俱乐部的两个老板之一。这个晚上她只看见他。另一个老板,杰克逊·格雷巴不见踪影。她刚看到罗伯特时,一个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我应该知道的。”乔·唐奈利说。他的布鲁克林口音里带着恼怒,一副难受的表情。
唐奈利原来是个警察,现在成了农民。她和他的关系亲密难分,他们之间的激情之光足以照亮整个亚特兰大城。然而,虽然他们的关系非常美好,在一些具体小事上仍有矛盾。他们俩都不是容易改变自己的人。
他对她不满的一件事情便是她作为《亚特兰大内幕》杂志的调查记者所从事的职业。他们是在她作为一家周刊的记者追踪一个著名的杀人犯时遇到一起的。他为了她而忍受她对职业的选择。但他不止一次明白地告诉她,他更愿意她在家里干点针织活之类的事情。今天晚上看来又是那种场合了。
她想唐奈利那么强烈地反对她从事她的职业的确切原因并不是她对事业大投入,而是她为了追寻什么东西完全不顾危险。她写了不少东西,也碰到了许多命悬一线的事故。一次在纽约,她的汽车被炸了,几个月前,在乔治亚,她差点被人枪杀。
后来她发誓要把执行任务时的危险缩小到最低程度。但现在他来接阿曼达去吃晚饭,又赶上了这样的时刻。稍微有点头脑便能看出,她现在要写的这件事情里潜伏着危险。唐奈利不止是有一点头脑。他现在皱着眉头看着她。他看起来就象一个想把她从最近的出口带走的劫持犯。她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唐奈利也许占据了她的心,但他从没有控制过她的行动。他在理智上完全明白这点。但这仍然使他难受。
“难道你就不能少惹点麻烦吗?”他问。尽管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但话里面的责备口气是显而易见的。
阿曼达冲他笑笑。她听出了他声音里的纵容。感觉到唐奈利身上的某种从不改变的东西真令她感到安慰。她做了一个最天真的表情,“嘿,不是我杀死她的。”
珍妮·李走过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她没有杀人。”她替她作证。“我一直和她在一起。”
“太感谢你了。”阿曼达说,对唐奈利做了个鬼脸。“不信的话去问警察,我把知道的全告诉他们了。我甚至连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都不是。”
“既然你已经对警察陈述完了,那么你完全可以离开了。”他说。“我已在饭店订好了桌位。”
“但是——”
“阿曼达!”
她嘘了一声让他静下。低声说:“你没听到我的话吧?卡莉·欧文很可能是被人谋杀的,我现在不能离开这里。”
“你能离开。”他褐色的眼睛挑战似地看着她。而她的下巴毫不屈服地翘着。最后,他叹了口气。“但是你不想离开,那好吧,去做你想做的。我等你。我甚至可以再给饭店打电话,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阿曼达等着。
“这是不是完全没有必要?在六个星期之后出版的杂志上写一个只是可能的谋杀案?在《亚特兰大内幕》出版时,人们都把这事给忘了。”
“如果证明这是个复杂的案子的话,警察不可能一个晚上就能破案。此外,我还可以对卡莉和她的死往深处挖掘一下,这些都是报纸来不及做的。也许能写出一篇报道。我的意思是关于她的死还有别的事情,当然我们得了解她的死因才能知道这些。此外,我觉得我应该探究这事,你知道,就这么回事。”
她最后停下,充满希望地看着他。她没想到要离开这里,但要是他能理解,那更好。唐奈利摇摇头,向她挥手。“去吧,探究去,快乐去。”
阿曼达又举目寻找罗伯特·巴恩。随后,又回过头。“为什么你不去找警察谈谈?”她随意地说道,避开唐东利的目光。“看他们发现了什么。”
她还想说别的。“别说了,阿曼达。我不想知道他们发现了什么。”
“当然,你想知道。”
“不想。不象你一样。我更喜欢离开这里,让警察去干他们的事情。”
这是没有结果的争论。她认为唐奈利怀念当警察时的工作。他声称自己喜欢种西红柿、莴苣,更愿意和虫子作战而不是跟罪犯作战。阿曼达看着他决不妥协的表情,觉得这不是争论的时候。以后再找时间,一定把他说得无法辩解。
随后的一个小时,阿曼达差不多和所有参加增氧健身班的人都谈过话,也与“体重和测量”俱乐部的工作人员谈了话。她们中的一些天真的人相信卡莉可能死于某种不知道的心脏病,因此阿曼达提问的时候只涉及每个人自己的看法。
她发现卡莉在这个健身俱乐部工作六个月了。她今天晚上和俱乐部的另一位男教练有约会。她是个讨人喜欢的女人。她的班上人数已多得容纳不下了——所有的人都声称因为她他们觉得身体好多了。
“事情发生时你在这吗?”当她再次找到罗伯特·巴恩时问道。他那精心梳理好的褐色头发里有些灰白了。罗伯特充分体现出俱乐部器械的好处。他身材瘦削,肌肉紧绷。为了展示这点,他大部分时间都穿着短衫短裤。今晚,显然是为了和严肃的场面相称,他穿上了长裤和衬衣。
“不在,今天晚上我走了。一个人打电话到家里叫我的。当时我正准备做晚饭。”他在一间更衣室的长凳上坐下。“我简直不相信,我走之前还和她说过话。她还为这些健身班设想了一些新的计划,为那些学生提供更多的训练。她认为他们对那些容易的套路会发生厌倦。”
阿曼达眨着眼睛。容易的套路?毫无疑问只有那些海军陆战队和职业运动员才能合格的完成卡莉的高难动作。
“你觉得她当时情绪好吗?”
“好吗?那女人比其他的所有人加在一起还有精力。”他的声音里有某种敬佩。阿曼达能感觉出来。“她是个理想的教练。”
“她是从哪来的?”
“我记不清了。我可以查查她的档案。我想在这里工作之前她在本市的另一个俱乐部工作过一年。在那之前,她不在本州居住。”
“她和其他教练的关系怎样?有没有人嫉妒?”
他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据我所知,没有。”
“是你雇用她的还是你的合伙人?”
“我们俩都同意雇她。这是我们管理俱乐部的方式。”他的声音里含着某种戒备。“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打算,我只是问问。”她微笑着。“你知道记者们总是忍不住想提问。”
“好吧,注意你的文章的含义。她是个好女人。我讨厌别人在她无法维护自己时向她身上泼脏水。明白我的意思吧?”
阿曼达点点头。罗伯特显然对她的表示满意,走了。他走后,她在想:象他刚才描述的那么好的卡莉·欧文,怎么会有人向她身上泼脏水呢?再没有他的这句话更能激起她的好奇心了。
阿曼达觉得自己可做的都做完了,警察也收拾好了,大多数人在向警察陈述之后都回家了。她去找唐奈利,她发现他正在和守在门口的警察聊天。她注意到,当他们离开俱乐部时,他有意不把她介绍给警察。
“你和他谈什么?”
“鹰队。”
她觉得他不可思议。“在离一个死去的女人不到5O码的地方,你们在讨论足球?”
“我们最先讨论的是勇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