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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亲自来讨伐我们,结果士卒和战马大多染上疫病而死,大军惨败而回。我们生擒了他的长弟乐平王拓跋丕。’我们大王听说后非常高兴,在国内大肆宣传。又听说柔然汗国可汗派使臣,出使西域各国,声称:‘现在魏国已经被削弱,普天之下只有我们汗国才是最强大的,如果再有魏国的使臣前来访问,你们不要供应他们。’因此,西域各国对魏国也怀有二心。”北魏使臣回国以后,把所听到的一切,汇报给朝廷。拓跋焘派尚书贺多罗出使北凉观察虚实。贺多罗回来,也说沮渠牧犍虽然表面上对魏称臣纳贡,内心却叛离乖张。
魏主欲讨之,以问崔浩。对曰:“牧犍逆心已露,不可不诛。官军往年北伐,虽不克获,实无所损。战马三十万匹,计在道死伤不满八千,常岁羸死亦不减万匹。而远方乘虚,遽谓衰耗不能复振。今出其不意,大军猝至,彼必骇扰,不知所为,擒之必矣。”魏主曰:“善!吾意亦以为然。”于是大集公卿议于西堂。
拓跋焘打算讨伐北凉,向崔浩询问对策。崔浩说:“沮渠牧犍叛逆之心,早已显露,不能不杀。我军前几年北伐,虽说没有取得太大的胜利,实际上也没遭受什么损失。战马共三十万匹,算起来在征途中死伤的不满八千。平时每年正常死亡的也不少于一万匹。而远方借此便咬定我们的国力消耗殆尽,不能恢复。现在,我军出其不意,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惊恐万状,自相骚扰,不知如何是好,我们一定可以擒获敌人。”拓跋焘说:“太好了,我也是这样想的。”于是,召集公卿在太极殿西堂讨论。
弘农王奚斤等三十余人皆曰:“牧犍,西垂下国,虽心不纯臣,然继父位以来,职贡不乏。朝廷待以藩臣,妻以公主;今其罪恶未彰,宜加恕宥。国家新征蠕蠕,士马疲弊,未可大举。且闻其土地卤瘠,难得水草,大军既至,彼必婴城固守。攻之不拔,野无所掠,此危道也。”
弘农王奚斤等三十余人都说:“沮渠牧犍是西方边陲归附的下等小国,虽然心中对我们不太臣服,但是自从继位以后,每年进贡从不间断减少。朝廷也把他作为一个藩臣来看待,嫁公主给他为妻。如今,他的罪行还不十分明显,应该加以宽恕。我国最近刚刚讨伐柔然汗国归来,人马疲惫,不能够再大举兴兵征讨了。况且,我还听说,凉国的土地贫瘠,盐碱地居多,水草也不多。我们大军兵临城下,他们一定环城固守。我军久攻不克,荒郊野外也没有什么可劫掠,这可是个危险的策略。”
初,崔浩恶尚书李顺,顺使凉州凡十二返,魏主以为能。凉武宣王数与顺游宴,对其群下时为骄慢之语;恐顺泄之,随以金宝纳于顺怀,顺亦为之隐 。浩知之,密以白魏主,魏主未之信。及议伐凉州,顺与尚书古弼皆曰:“自温圉水以西至姑臧,地皆枯石,绝无水草。彼人言,姑臧城南天梯山上,冬有积雪,深至丈馀,春夏消释,下流成川,居民引以溉灌。彼闻军至,决此渠口,水必乏绝。环城百里之内,地不生草,人马饥渴,难以久留。斤等之议是也。”魏主乃命浩与斤等相诘难,众无复他言,但云“彼无水草”。浩曰:“《汉书地理志》称‘凉州之畜为天下饶’,若无水草,畜何以蕃?又,汉人终不于无水草之地筑城郭,建郡县也。且雪之消释,仅能敛尘,何得通渠溉灌乎!此言大为欺诬矣。”李顺曰:“耳闻不如目见,吾尝目见,何可共辩?”浩曰:“汝受人金钱,欲为之游说,谓我目不见便可欺邪!”帝隐听,闻之,乃出见斤等,辞色严厉,群臣不敢复言,唯唯而已。
当初,崔浩讨厌尚书李顺。李顺出使北凉,往返共十二次,拓跋焘认为李顺有才能。当年,北凉武宣王沮渠蒙逊多次与李顺一起游乐宴饮,沮渠蒙逊常对群臣下属说一些骄傲无礼的大话,害怕李顺泄漏给北魏朝廷,就随即把金银财宝塞进李顺的怀里,李顺也就替他隐瞒。崔浩知道后,就秘密报告给拓跋焘,拓跋焘不相信。等到这时讨论进攻北凉时,李顺和古弼都说:“从温圉水以西直到姑臧,遍地都是枯石,绝对没有水草。当地人说:姑臧城南的天梯山上,冬天有积雪,深达几丈。春季和夏季的时候,积雪融化,从山上流下来,形成河流,当地居民就是引雪水入渠,灌溉农田。如果凉州人听说我们大军开到,一定会掘开渠口,让水流尽,我军的人马就无水可用。姑臧城方圆百里之内,土地因无水杂草不生,我军人马饥渴,也难以久留。奚斤他们的意见是正确的。”拓跋焘于是让崔浩和奚斤辩论,众人再没有别的话可说,只是声称“凉州没有水草”。崔浩说:“《汉书·地理志》中讲道:‘凉州的畜产,天下最为富饶。’如果那里没有水草,牲畜怎么繁殖?另外,汉朝绝不会在没有水草的土地上兴筑城郭,设置郡县。况且,高山冰雪融化以后,只能浸湿地皮,收敛尘土,怎么能够挖通渠道,灌溉农田呢!这种话实在是荒谬不可信。”李顺说:“耳闻不如亲眼所见。我曾经亲眼看到,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辩论?”崔浩说:“你接受了人家的金钱贿赂,想要替人家说话,你以为我没有亲眼看到就能被你蒙蔽吗!”隐藏在屏风后面的拓跋焘听到这些话,就走出来面见奚斤等人,声音和表情都十分严厉,群臣不敢再说什么,唯唯听命而已。
群臣既出,振威将军代人伊言于帝曰:“凉州若果无水草,彼何以为国?众议皆不可用,宜从浩言。”帝善之。
文武群臣走出太极殿后,振威将军、代郡人伊对拓跋焘说:“凉州如果真的没有水草,他们怎么建立王国?大多数人说的都不可采用,您应该听崔浩的话。”拓跋焘同意他的说法。
夏,五月,丁丑,魏主治兵于西郊;六月,甲辰,发平城。使侍中宜都王穆寿辅太子晃监国,决留台事,内外听焉。又使大将军长乐王嵇敬、辅国大将军建宁王崇将二万人屯漠南以备柔然。命公卿为书以让河西王牧犍,数其十二罪,且曰:“若亲帅群臣委贽远迎,谒拜马首,上策也。六军既临,而缚舆榇,其次也。若守迷穷城,不时悛悟,身死族灭,为世大戮。宜思厥中,自求多福!”
夏季,五月,丁丑(十四日),拓跋焘在平城西郊训练军队。六月,甲辰(十一日),大军从平城出发。命令侍中、宜都王穆寿辅佐太子拓跋晃,主持朝政,裁决日常事务,朝廷内外都要遵从。拓跋焘又派大将军、长乐王嵇敬,以及辅国大将军、建宁王拓跋崇,率领二万人,屯驻漠南,防备柔然汗国乘虚进攻。拓跋焘又命令大臣们发布文告,历数北凉王沮渠牧犍的十二项罪状,并且警告沮渠牧犍说:“你如果亲自率领群臣,远远地出来伏在地上迎接,然后在我马首跪拜请罪,这是上策;我军兵临城下,你双手反绑携带空棺出城迎接,这是中策;你要是困守孤城,不及时醒悟,就要身死族灭,受到天下最酷烈的惩罚!你要权衡利害,为自己寻一条生路。”
'8'己酉,改封陇西王吐谷浑慕利延为河南王。
'8'己酉(十六日),刘宋改封陇西王吐谷浑可汗慕容慕利延为河南王。
'9'魏主自云中济河;秋,七月,己巳,至上郡属国城。壬午,留辎重,部分诸军,使抚军大将军永昌王健、尚书令刘与常山王素为前锋,两道并进;骠骑大将军乐平王丕、太宰阳平王杜超为后继;以平西将军源贺为乡导。
'9'北魏国主拓跋焘从云中渡过黄河。秋季,己巳(初七),抵达上郡属国城。壬午(二十日),大军留下辎重,部署分派各军,命令抚军大将军、永昌王拓跋健,与尚书令刘、常山王拓跋素为前锋,分两路同时进发;又命令骠骑大将军、乐平王拓跋丕,太宰、阳平王杜超为后备军;又命平西将军源贺为向导。
魏主问贺以取凉州方略,对曰:“姑臧城旁有四部鲜卑,皆臣祖父旧民,臣愿处军前,宣国威信,示以祸福,必相帅归命。外援既服,然后取其孤城,如反掌耳。”魏主曰:“善!”
拓跋焘曾向源贺询问攻取北凉的作战方案,源贺回答说:“姑臧城的旁边有四个鲜卑族部落,都是我祖父的老部下,我愿意在大军未到之前,向他们宣扬我国的威信,分析祸福利害,他们一定会相继归降。城外的援军一旦瓦解,然后攻取孤城,就易如反掌了。”拓跋焘说:“太好了!”
八月,甲午,永昌王健获河西畜产二十余万。
八月,甲午(初二),北魏永昌王拓跋健缴获北凉的各种牲畜共二十余万头。
河西王牧犍闻有魏师,惊曰:“何为乃尔!”用左丞姚定国计,不肯出迎,求救于柔然。遣其弟征南大将军董来将兵万余人出战于城南,望风奔溃。刘用卜者言,以为日辰不利,敛兵不追,董来遂得入城。魏主由是怒之。
北凉王沮渠牧犍听说北魏大军前来的消息,大吃一惊,说:“怎么会是这样!”随后,他采用了左丞相姚定国的计策,不肯出城迎接,却向柔然汗国请求救兵。沮渠牧犍派他的弟弟征南大将军沮渠董来统兵一万多人,在城南出城迎战北魏军,北凉军望风崩溃。北魏前锋将领刘听信占卜人的预言,以为日子不吉利,所以召回军队没有乘胜追击,沮渠董来才得以逃进姑臧城。拓跋焘因此对刘十分恼怒。
丙申,魏主至姑臧,遣使谕牧犍令出降。牧犍闻柔然欲入魏边为寇,冀幸魏主东还,遂婴城固守;其兄子祖逾城出降。魏主具知其情,乃分军围之。源贺引兵招慰诸部下三万余落,故魏主得专攻姑臧,无复外虑。
丙申(初四),北魏国主拓跋焘抵达姑臧城下,派人通知沮渠牧犍,让他迅速出城投降。沮渠牧犍听说柔然汗国就要进攻北魏的边境,所以他还希望拓跋焘率军东还,援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