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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论。吏相与议曰:‘今内不得振于汉,外亡以自高异,’故更号为帝,自帝其国,非敢有害于天下。高皇后闻之,大怒,削去南越之籍,使使不通。老夫窃疑长沙王谗臣,故发兵以伐其边。老夫处越四十九年,于今抱孙焉。然夙兴夜寐,寝不安席,食不甘昧,目不视靡曼之色,耳不听钟鼓之音者,以不得事汉也。今陛下幸哀怜,复故号,通使汉如故;老夫死,骨不腐。 改号,不敢为帝矣!”
陆贾到达南越。南越王赵佗见了文帝书信,十分惶恐,顿道谢罪;表示愿意遵奉皇帝明诏,永为藩国臣属,遵奉贡纳职责。赵佗随即下令于国中说:“我听说,两雄不能同时共立,两贤不能一时并存。汉廷皇帝,是贤明天子。从今以后,我废去帝制、黄屋、左纛。”于是写了一封致汉文帝的回信,说:“蛮夷大长、老夫臣赵佗昧死再拜上书皇帝陛下:老夫是供职于旧越地的官员,幸得高皇帝宠信,赐我玺印,封为南越王。孝惠皇帝即位后,根据道义,不忍心断绝与南越的关系,所以对老夫有十分丰厚的赏赐。高后当政,歧视和隔绝蛮夷之地,下令说:‘不得给蛮夷南越金铁、农具、马、牛、羊;如果给它牲畜,也只能给雄性的,不给雌性的。’老夫地处偏僻,马、牛、羊也已经老了,自以为未能行祭祀之礼,犯下死罪,故派遣内史藩、中尉高、御史平等三批人上书朝廷谢罪,但他们都没有返回。又据风闻谣传,说老夫的父母坟墓已被平毁,兄弟宗族人等已被判罪处死。官员一同议论说:‘现在对内不能得到汉朝尊重,对外没有自我显示与众不同的地方。’所以才改王号,称皇帝,只在南越国境内称帝,并无为害天下的胆量。高皇后得知,勃然大怒,削去南越国的封号,断绝使臣往来。老夫私下怀疑是长沙王 阴谋陷害我,所以才发兵攻打长沙国边界。老夫在越地已生活了四十九年,现在已抱孙子了。但我夙兴夜寐,睡觉难安枕席,吃饭也品尝不出味道,目不视美女之色,耳不听钟鼓演奏的音律,就是因为不能侍奉汉廷天子。现在,有幸得到陛下哀怜,恢复我原来的封号,允许我像过去一样派人出使汉廷;老夫即是死去,尸骨也不朽灭。改号为王,不敢再称帝了!”
'14'齐哀王襄薨。
'14'齐哀王刘襄去世。
'15'上闻河南守吴公治平为天下第一,召以为廷尉。吴公荐洛阳人贾谊,帝召以为博士。是时贾生年二十余。帝爱其辞博,一岁中,超迁至太中大夫。贾生请改正朔,易服色,定官名,兴礼乐,以立汉制,更秦法;帝谦让未遑也。
'15'文帝得知河南郡守吴公治理地方的政绩为天下第一,就召他入朝做廷尉。吴公推荐洛阳人贾谊,文帝就召贾谊进京做博士官。当时贾谊年仅二十多岁。文帝很赏识贾谊的文辞可观和知识渊博,一年之中,就破格提升他做了太中大夫。贾谊请文帝改历法,变换朝服颜色,重新审定官名,确定汉室的礼仪和音乐,以建立汉朝制度,更改秦朝法度。文帝以谦让治国,无暇顾及这些事情。
二年(癸亥、前178)
前二年(癸亥,公元前178年)
'1'冬,十月,曲逆献侯陈平薨。
'1'冬季,十月,曲逆侯陈平去世。
'2'诏列侯各之国;为吏及诏所止者,遣太子。
'2'汉文帝下诏,令列侯各自离京到所封领地去;身为朝廷官员和受诏书崐留居京师的列侯,则派遣他们的太子到封地去。
'3'十一月,乙亥,周勃复为丞相。
'3'十一月,乙亥(疑误),周勃再次出任丞相。
'4'癸卯晦,日有食之。诏:“群臣悉思朕之过失及知见之所不及,丐以启告朕。及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者,以匡朕之不逮。因各敕以职任,务省繇费以便民;罢卫将军;太仆见马遗财足,余皆以给传置。”
'4'癸卯晦(疑误),发生日食。文帝下诏书说:“群臣都要认真思考朕的过失和朕所未知、未见的问题,并请大家告知朕。还请大家向朝廷荐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的人,以便帮助朕的不足。”于是派他们分别任职。命令务必减轻徭役赋税以便利百姓;罢废卫将军;太仆将现有马匹仅留下够朝廷使用的,其余马匹全部拨给驿站使用。
颍阴侯骑贾山。上书言治乱之道曰:“臣闻雷霆之所击,无不摧折者;万钧之所压,无不糜灭者。今人主之威,非特雷霆也;重,非特万钧也。开道而求谏,和颜色而受之,用其言而显其身,士犹恐惧而不敢自尽;又况于纵欲恣暴、恶闻其过乎!震之以威,压之以重,虽有尧、舜之智,孟贲之勇,岂有不摧折者哉!如此,则人主不得闻其过,社稷危矣。
颍阴侯的骑从贾山上书文帝,谈论治乱之道:“我听说在雷霆的轰击下,无论什么都会被摧毁;在万钧之力的重压下,无论什么都会被压碎。君主的威严,远远超过了雷霆;君主的权势之重,也远远超过了万钧。君主即便是主动地请求大家进谏,和颜悦色地接受臣下的批评意见,采纳批评者意见并给以重用,臣子仍然惧怕而不敢将自己的意见和盘托出;更何况君主纵欲残暴,又不愿听到别人议论他的过失呢!在严威的震慑和权势的重压之下,即使人有尧和舜那样的智谋,有孟贲那样的勇力,难道能不被摧毁吗!这样,君主就听不到别人对他的过失的批评,国家就危险了。
昔者周盖千八百国,以九州之民养千八百国之君,君有余财,民有余力,而颂声作。秦皇帝以千八百国之自养,力罢不能胜其役,财尽不能胜其求。一君之身耳,所自养者驰骋弋猎之娱,天下弗能供也。秦皇帝计其功德,度其后嗣世世无穷;然身死才数月耳,天下四面而攻之,宗庙灭绝矣。秦皇帝居灭绝之中而不自知者,何也?天下莫敢告也。其所以莫敢告者,何也?亡养老之义,亡辅弼之臣;退诽谤之人,杀直谏之士。是以道谀、偷合苟容,比其德则贤于尧、舜,课其功则贤于汤、武;天下已溃而莫之告也。
“过去,在周朝时大约有一千八百个封国,用九州的百姓,奉事一千八百国的君主,君主有多余的财富,百姓也有宽裕的力量,到处都有歌功颂德的声音。秦始皇用一千八百国的百姓奉养自己,百姓筋疲力竭,负担不起他的徭役;倾家荡产,缴纳不足他的赋税。秦始皇只不过一位君主,他自己享受的也不过驰骋弋猎的娱乐,天下却无法供应他的需求。秦始皇自认为功德无量,估计他的子孙会世代相传以至于无穷;但是,他死后不过几个月,天下人四面进攻,宗庙就毁灭了。秦始皇处于被灭绝的危机之中,却没有察觉,原因何在?就在于天下人都不敢告知他实际情况。不敢告知他实情的原因,又是什么呢?秦王朝没有尊老养老的道义,没有能够辅佐的大臣,罢免了批评朝政的官员,杀害了敢当面批评谏阻的士人。所以那些谄谀逢迎、只求自保利禄的无耻小人,吹捧秦始皇的德政高于尧舜,功业超过商汤和周武;天下已将土崩瓦解,而没有人告知秦始皇。
今陛下使天下举贤良方正之士,天下皆欣欣焉曰:‘将兴尧舜之道、三王之功矣。’天下之士,莫不精白以承休德。今方正之士皆在朝廷矣;又选其贤者,使为常侍、诸吏,与之驰驱射猎,一日再三出。臣恐朝廷之解弛,百官之堕于事也。陛下即位,亲自勉以厚天下,节用爱民,平狱缓刑;天下莫不说喜。臣闻山东吏布诏令,民虽老羸癃疾,扶杖而往听之,愿少须臾毋死,思见德化之成也。今功业方就,名闻方昭,四方乡风而从;豪俊之臣,方正之士,直与之日日身猎,击兔、伐狐,以伤大业,绝天下之望,臣窃悼之!古者大臣不得与宴游,使皆务其方而高其节,则群臣莫敢不正身修行,尽心以称大礼。夫士,修之于家而坏之于天子之廷,臣窃之。陛下与众臣宴游,与大臣、方正朝廷论议,游不失乐,朝不失礼,轨事之大者也。”上嘉纳其言。
“现在,陛下命令天下人荐举贤良方正的人士,天下人都为之欢欣鼓舞,说:‘皇帝将复兴尧舜治理天下之道,造就三王的功业了。’天下的人才,莫崐不努力自我完善以求能被皇帝选用。现在方正之士,都已被选入朝廷了;又从中选择贤能者,让他们做常侍、诸吏,陛下与他们共同驰驱射猎,一天之内再三出宫。我担忧朝政由此而懈弛,百官因此而玩忽职守。陛下自即位以来,自我勉励,厚养天下,节省开支,慈爱臣民,断案公平,刑罚宽缓;对此,天下人莫不喜悦。我听说崤山以东官吏公布诏令时,百姓即使是老弱病残的人,也都拄着手杖前去聆听,希望暂时不死,想看到仁德教化的成功。现在功业刚刚建立 ,好名声刚刚传播,四方仰慕跟从;在此关键时刻,陛下却只与豪俊之臣、方正之士,天天射猎,击兔捉狐,从而伤害国家大业,断绝天下人的期望,我私下为陛下痛惜!古代规定大臣不得参预安闲的游乐,为的是让他们都致力于保持大臣的品格和节操,这样,群臣就无人胆敢不严格约束自己,提高品行修养,尽心事君按君臣大礼办事。士的品行,养成于自己家中,却在天子的朝廷之上被破坏,我私下为之惋惜。陛下与群臣消闲游乐,与大臣、方正在朝廷之上议论国事,游娱不失乐,朝会不失礼,这是极为重大的事体。”文帝赞许并采纳了他的意见。
上每朝,郎、从官上书疏,未尝不止辇受其言。言不可用置之,言可用采之,未尝不称善。
文帝每次上朝,郎官和从官进呈奏疏,他从来都是停下辇车接受。奏疏所说的,如不可采用就放过一边,如可用就加以采用,未尝不深加赞赏。
帝从霸陵上欲西驰下峻阪。中郎将袁盎骑,并车揽辔。上曰:“将军怯邪?”盎曰:“臣闻‘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