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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丁卯,右补阙内供奉张潜上疏,以为:“藩府代移之际,皆奏仓库蓄积之数,以羡余多为课绩,朝廷亦办而甄奖。窃惟藩府财赋,所出有常,苟非赋敛过差,及停废将士,减削衣粮,则羡余何从而致!比来南方诸镇数有不宁,皆此故也。一朝有变,所蓄之财悉遭剽掠;又发兵致讨,费用百倍,然则朝廷竟有何利!乞自今藩府长吏,不增赋敛,不减粮赐,独节游宴,省浮费,能致羡余者,然后赏之。”上嘉纳之。
'16'丁卯(初八),右补阙内供奉张潜向唐宣宗上疏,认为:“藩镇使府每当主政官按期调任它官的时候,都得向朝廷奏告使府仓库所蓄积的钱粮数目,将规定数额之外的余额多作为吏部考课的治绩,朝廷也以此来进行甄别奖励。我想藩镇使府的财赋,所出有常数,如果不是对所管下的民众聚敛过多,以及停废所部将士的军饷,减扣士兵的衣,那朝廷所定税额之外的余额从什么地方而来!近来南方几个藩镇常有不安宁,都是这个缘故。一旦发生变故,使府仓库所积蓄的财富全部遭到抢劫,而朝廷又调发军队去讨伐,所需费用更是使府仓库所畜财物的百倍,这们来看对朝廷又有什么利益!希望自今以后,凡藩镇使府主政官吏,不必增加对管内民众的赋敛,不准减少所税将士的赐粮,并且节制府帅长官的游宴之费,省下一切浮华费用,能这样在朝廷现定的赋税数额之外而有余额,当然可以得到奖赏。”唐宣宗对张潜的疏奏表示同意,并对他的建议加以采纳。
'17'容管奏都虞侯来正谋叛,经略使宋涯捕斩之。
'17'容管军奏告朝廷,都虞候来正阴谋策动叛乱,被经略使宋涯拘捕并斩首。
初,忠武军精兵皆经黄冒着,号黄头军。李承勋以百人定岭南,宋涯使麾下效其服装,亦定容州。
起初,忠武军的精兵都头戴黄帽,号称黄头军。李承勋率黄头军一百人平定岭南,宋涯让麾下精兵仿效忠武黄头军的服装,也平定了容州。
安南有恶民,屡为乱,闻之,惊曰:“黄头军渡海求袭我矣!”相与夜围交趾城,鼓噪:“愿送都护北归,我须此城御黄头军。”王式方食,或劝出避之。式曰:“吾足一动,则城溃矣。”徐食毕,擐甲,率左右登城,建大将旗,坐而责之,乱者反走。明日,悉捕诛之。有杜守澄者,自齐、梁以来拥众据溪洞,不可制。式离间其亲党,守澄走死。安南饥乱相继,六年无上供,军中无犒赏,式始修贡赋,飨将士。占城、真腊皆复通使。
安南有一群顽固刁民,屡次发动叛乱,听说宋涯率黄头军平定了容州,惊慌失措地呼喊:“黄头军渡海来袭击我们了!”于是一同在夜晚围住交趾城,大声说:“我们愿送都护回到北方去,这座城须留给我们抵御黄头军。”安南都护王式正在吃饭,有人劝他出城躲避一下。王式说:“我的脚只要一动,交趾城就要被攻破了。”他慢慢地将饭吃完,然后披甲,率左右将佐登上城楼,将大将旗挂好,坐在帅椅上怒声责备城下叛民全部逮捕,一齐处死。有一个叫杜守澄的人,其家族自南朝齐、梁以来拥宗族部众占据溪洞,官府不能制服。王式采取离间杜氏宗族亲党的办法,使杜守澄逃走并被打死。安南地区由于饥荒和变乱相继,有六年时间没有向京师供输钱帛,都护府军中也没有犒赏,王式开始修复贡赋,犒赏将士,使客内安宁。占城国、真腊国也都重新派来使者与唐朝通使。
'18'淮南节度使崔铉奏已出兵讨宣州贼;八月,甲午,以铉兼宣歙观察使。己亥,以宋州刺史温璋为宣州团练使。璋,造之子也。
'18'淮南节度使崔铉奏告朝廷,声称已经派出军队去征讨宣州叛贼;八月,甲午(初六),唐宣宗命崔铉兼任宣歙观察使。己亥(十一日),又任命宋州刺史温璋为宣州团练使。温璋是温造的儿子。
'19'河南、北、淮南大水,徐、泗水深五丈,漂没数万家。
'19'河南、河北、淮南地区发生大水灾,徐州、泗州地方的洪水深达五丈,有数万户人家被漂没于洪水中。
'20'冬,十月,建州刺史于延陵入辞,上曰:“建州去京师几何?”对曰:“八千里。”上曰:“卿到彼为政善恶,朕皆知之,勿谓其远!此阶前则万里也,卿知之乎?”延陵悸慑失绪,上抚而遣之。到官,竟以不职贬复州司马。
'20'冬季,十月,建州刺史于延陵入朝向唐宣宗辞行,唐宣宗说:“建州距离京师有多远?”于延陵回答说:“八千里。”唐宣宗说:“你到建州后为政的善恶,朕都知道,不要以为距朝廷太远就胡作非为!万里之遥就象在这台阶之前一样,你知道吗?”于延陵被吓得惊恐失措,应对错乱,唐宣宗抚慰他并让他出宫。于廷陵到建州刺史任,最后因为不称职而被贬为复州司马。
令狐拟李远杭州刺史,上曰:“吾闻远诗云:‘长日惟消一局棋,’安能理人!”曰:“诗人托此为高兴耳,未必实然。”上曰:“且令往试观之。”
令狐想任用李远为杭州刺史,唐宣宗说:“我听说李远写过这么一句诗:‘长日唯消一局棋’,这样一个棋迷怎么能处理好人事!”令狐说:“诗人写诗,假托下棋以尽其兴致,以为高兴罢了,李远未必当真如此。”唐宣宗说:“可暂且让李远任杭州刺史,试一试看吧。”
上诏刺史毋得外徙,必令至京师,面察其能否,然后除之。令狐尝徙其故人为邻州刺史,便道之官。上见其谢上表,以问,对曰:“以其道近,省送迎耳。”上曰:“朕以刺史多非其人,为百姓害,故欲一一见之,访问其所施设,知其优劣以行黜陟。而诏命既行,直废格不用,宰相可畏有权!”时方寒,汗透重裘。
唐宣宗颁布诏令,命令各州刺史不得外调到他处做官,必须先到京师长安朝见皇帝,由皇帝当面考察其能否胜任政务,然后再委任官职。令狐曾经将其故旧迁任邻州刺史,未到京师就顺路赶到任所上任。唐宣宗见到这位刺史所上的谢恩表文,就其不到京师朝见皇帝一事询问令狐,令狐回答说:“因为所迁州治任所较远,所以不来长安,以省去迎送的礼节。”唐宣宗说:“朕以天下各州刺史大多用非其人,成为百姓的蠹害,所以想一一召见,当面询问他们上任后的施政方略,以知道他们的优劣,便于对他们进行升降黜陟。然而,我的诏令既已颁发,你却废弃搁置不用,看来宰相有权真可畏!”当时天气还很寒冷,令狐竟吓得汗流浃背,连几层衣服都湿透了。
上临朝,接对群臣如宾客,虽左右近习,未尝见其有惰容。每宰相奏事,旁无一人立者,威严不可仰视。奏事毕,忽怡然曰:“可以闲语矣!”因问闾阎细事,或谈宫中游宴,无所不至。一刻许,复整容曰:“卿辈善为之,朕常恐卿辈负朕,后日不复得相见。”乃起入宫。令狐谓人曰:“吾十年秉政,最承恩遇;然每延英奏事,未尝不汗沾衣也!”
唐宣宗临朝听政视事时,接待问对群臣犹如对待宾客,就是他的左右近侍,也不曾见过他有倦意。每次宰相奏对政事时,近旁没有一人站立,其威严的神态令人不敢仰视。宰相奏事完毕后,唐宣宗忽然会怡然放松地说:“我们可以谈些闲话了!”接着就问宰相们街道闾巷的细微事,有时谈论宫禁中游宴的事,凡琐絮之事无所不谈。谈了一刻钟左右,唐宣宗又收起面孔,训诫宰相们说:“你们这几人应当好自为之,朕经常忧虑你们会辜负朕,使以后不再能相见。”说完后即自御座起身回宫。令狐对人说:“我当了十年宰相,操掌政柄,最得皇上的恩遇;但每次在延英殿与皇上奏对政事,没有不汗流沾衣的!”
'21'初,山南东道节度使徐商,以封疆险阔,素多盗贼,选精兵数百人别置营训练,号捕盗将。及湖南逐帅,诏商讨之。商遣捕盗将二百人讨平之。
'21'山南东道节度使徐商因为所管辖的疆域峻险广阔,平素就多有盗贼出没,于是挑选精兵数百人另外编成营队进行训练,号称捕盗将。当湖南发生驱逐主帅的军乱时,唐宣宗颁发诏书命令徐商率军队去镇压。徐商奉诏派遣捕盗将二百人即将湖南叛乱的军队平灭。
'22'崔铉奏克宣州,斩康全泰及其党四百余人。
'22'崔铉奏告朝廷,宣称已攻克宣州城,斩叛将康全泰及其党羽四百余人。
'23'上以光禄卿韦宙父丹有惠政于江西,以宙为江西观察使,发邻道兵以讨毛鹤。
'23'唐宣宗因为光禄卿韦宙的父亲韦丹在江西主政时曾有良好的政绩,任命韦宙为江西观察使,并调发与江西相邻道的军队,以讨伐毛鹤。
'24'崔铉以宣州已平,辞宣歙观察使。十一月,戊寅,以温璋为宣歙观察使。
'24'崔铉以宣州已经平定,请求辞去宣歙观察使的职务。十一月,戊寅(二十一日),唐宣宗任命温璋为宣歙观察使。
'25'兵部侍郎、判户部蒋伸从容言于上曰:“近日官颇易得,人思徼幸。”上惊曰:“如此,则乱矣!”对曰:“乱则未乱;但徼幸者多,乱亦非难。”上称叹再三。伸起,上三留之,曰:“异日不复得独对卿矣。”伸不谕。十二月,甲寅,以伸同平章事。
'25'兵部侍郎、判户部蒋伸从容地向唐宣宗上言:“近日来官位得来似乎很容易,人们都存有侥幸心理。”唐宣宗大为惊奇地说:“如果是这样,就乱了!”蒋伸接着说:“乱倒还不至于;但心存侥幸的人太多,要乱倒是不难。”唐宣宗对蒋伸的上言倍加称叹。蒋伸起身要走,唐宣宗再三留住他,说:“别的时间就不再能单独与你谈论政事了。”十二月,甲寅(二十七日),唐宣宗任命蒋伸为同平章事,充任宰相。
'26'韦宙奏克洪州,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