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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疑误),隋文帝驾到广阳门,宴请出征将士,从门外起夹道堆积布帛物资,一直摆到城南的城墙边,赏赐各有等级差别,一共用去布帛三百余万段。原来陈朝境内地区,免除十年的赋税徭役;其余地区州郡,免除当年的租税。
乐安公元谐进曰:“陛下威德远被,臣前请以突厥可汗为候正,陈叔宝为令史,今可用臣言矣。”帝曰:“朕平陈国,本以除逆,非欲夸诞。公之所奏,殊非朕心。突厥不知山川,何能警候;叔宝昏醉,宁堪驱使!”谐默然而退。
乐安公元谐上言说:“陛下威德流播远方,我以前曾请求过陛下可任用突厥可汗为候正,任用陈叔宝为令史,如今可以采用我的建议了。”隋文帝回答说:“朕平定陈国,本是为了除掉叛逆无道,而不是为了向世人夸诞炫耀。你所奏请的,根本不合我的心意。突厥可汗不知山川形势,怎么能够侦候报警;陈叔宝昏愦嗜酒,岂能经受驱使?”元谐无语而退。
辛酉,进杨素爵为越公,以其子玄感为仪同三司,玄奖为清河郡公;赐物万段,粟万石。命贺若弼登御坐,赐物八千段,加位上柱国,进爵宋公。仍各加赐金宝及陈叔宝妹为妾。
辛酉(二十八日),隋文帝下令进封杨素为越公,授予杨素的儿子杨玄感为仪同三司,杨玄应为清河郡公;并赏赐给杨素布帛一万段,粟米一万石。文帝又令贺若弼登上皇帝的宝座同坐,赏赐给他布帛八千段,越级授予他上柱国,进封爵位为宋公。后来文帝对杨素、贺若弼每人又增加赏赐给许多金银财宝和陈叔宝的妹妹为妾。
贺若弼、韩擒虎争功于帝前。弼曰:“臣在蒋山死战,破其锐卒,擒其骁将,震扬威武,遂平陈国;韩擒虎略不交陈,岂臣之比!”擒虎曰:“本奉明旨,令臣与弼同时合势以取伪都,弼乃敢先期,逢贼遂战,致令将士伤死甚多。臣以轻骑五百,兵不血刃,直取金陵,降任蛮奴,执陈叔宝,据其府库,倾其巢穴。弼至夕方扣北掖门,臣启关而纳之,斯乃救罪不暇,安得与臣相比!”帝曰:“二将俱为上勋。”于是进擒虎位上柱国,赐物八千段。有司劾擒虎放纵士卒,淫污陈宫;坐此不加爵邑。
贺若弼和韩擒虎在文帝面前争论谁的功大,贺若弼说:“我在蒋山拚死鏖战,打垮了陈朝的精锐部队,俘虏了陈朝骁将萧摩诃、鲁宗达等人,打出了国威和军威,于是才平定了陈国。而韩擒虎和陈朝军队几乎没有交锋过,怎么能与我相比!”韩擒虎说:“本来接到明确指示,令我和贺若弼同时合兵攻打陈朝都城,可是贺若弼竟敢独自提前进军,遭逢敌军便投入决战,以致于所部将士伤亡很大。而我率领轻装骑兵五百人,兵不血刃,直取金陵,降服了任忠,抓获了陈叔宝,占领了陈朝的府库,捣毁了陈后主盘据的老窝。贺若弼直到傍晚才进至北掖门,是我打开城门让他入的,贺若弼赎罪还来不及,怎么能与我相比!”文帝说:“两位将军都立了上等功勋。”于是进级授予韩擒虎上柱国,赏赐布帛八千段。有关官吏弹劾说韩擒虎放纵士卒,奸淫陈朝宫女,因此不崐加封爵邑。
加高上柱国,进爵齐公,赐物九千段。帝劳之曰:“公伐陈后,人言公反,朕已斩之。君臣道合,非青蝇所能间也。”帝从容命与贺若弼论平陈事,曰:“贺若弼先献十策,后于蒋山苦战破贼。臣文吏耳,焉敢与大将论功!”帝大笑,嘉其有让。
隋文帝授予尚书左仆射高上柱国,进封爵位为齐公,赏赐布帛九千段。文帝又慰劳他说:“你讨伐陈国出发后,有人上书说你将拥兵造反,朕已将此人处斩。你我君臣志同道合,不是谗言所能离间得了的。”后来文帝又平心静气地让高和贺若弼理论各自在平陈中的功绩,高说道:“贺若弼先提出过平陈十策,后又在蒋山拼死鏖战打败陈军。而我不过是一位文职官吏,怎么敢和他争论功劳大小!”文帝听后大笑,称赞高有谦让之风。
帝之伐陈也,使高问方略于上仪同三司李德林,以授晋王广;至是,帝赏其功,授柱国,封郡公,赏物三千段。已宣敕讫,或说高曰:“今归功于李德林,诸将必当愤惋,且后世观公有若虚行。”入言之,乃止。
隋文帝在下令伐陈时,曾经派遣高向上仪同三司李德林询问用兵方略,然后授给了晋王杨广;现在,文帝为了酬谢李德林运筹帷幄的功劳,授予他柱国,进封爵位为郡公,赏赐布帛等物三千段。宣读过敕令以后,有人对高说:“现在朝廷把胜利归功于李德林,在这次战役中出生入死的各位将帅必定会愤愤不平,况且在后世看来,你亲临前线不过是白跑了一趟而已。”高进宫向文帝上言,文帝只好作罢。
以秦王俊为扬州总管四十四州诸军事,镇广陵。晋王广还并州。
隋朝任命秦王杨俊为扬州总管四十四州诸军事,出镇广陵。晋王杨广回并州镇守。
晋王广之戮陈五佞也,未知都官尚书孔范、散骑常侍王、王仪、御史中丞沈之罪,故得免;及至长安,事并露,乙未,帝暴其过恶,投之边裔,以谢吴、越之人。刻薄贪鄙,忌害才能;仪倾巧侧媚,献二女以求亲昵;险惨苛酷,发言邪谄,故同罪焉。
晋王杨广在建康处决原陈朝施文庆、沈客卿、阳慧朗、徐析、暨慧景五位佞臣的时候,还不知道都官尚书孔范、散骑常侍王、王仪、御史中丞沈等人的罪行,所以这四位奸臣得以免死;及至他们都被押送到长安,罪行才被揭露出来。乙未(疑误),隋文帝公布了他们的罪行,下令将他们四人流放到边疆地区,以谢罪吴越地区的百姓。王为人刻薄,贪得无厌,忌才害能;王仪狡诈阴险,阿谀奉承,向陈后主进献两位女儿以邀恩宠;沈心黑手辣,残酷苛暴,而嘴里却好话说尽,投人所好,所以文帝将他们一同治罪。
帝给赐陈叔宝甚厚,数得引见,班同三品;每预宴,恐致伤心,为不奏吴音。后监守者奏言:“叔宝云,‘既无秩位,每预朝集,愿得一官号。’”帝曰:“叔宝全无心肝!”监者又言:“叔宝常醉,罕有醒时。”帝问:“饮酒几何!”对曰:“与其子弟日饮一石。”帝大惊,使节其酒,既而曰:“任其性;不尔,何以过日!”帝以陈氏子弟既多,恐其在京城为非,乃分置边州,给田业使为生,岁时赐衣服以安全之。
隋文帝赏赐给陈叔宝许多金银财物,又多次接见他,让他和三品以上公卿大臣同班站立;每当陈后主参加宴会时,隋文帝恐怕引起他的亡国之悲,就禁止在宴会上演奏吴地音乐。后来监护看守陈后主的官吏上奏说:“陈叔宝说:‘我没有官秩品位,却得经常参加朝会宴集,希望能得到一个官品。’”文帝不高兴地说:“陈叔宝真是没有一点心肝!”监护官吏又上奏说:“陈叔宝经常喝得大醉,很少有清醒的时候。”文帝于是问道:“他每天喝多少酒?”监护官吏回答说:“每天和他的子弟家人能喝一石酒。”文帝大惊,下令对陈后主的狂饮滥喝加以限制,不一会又说:“随他去吧,不用管他。他不如此酗酒,又怎么能打发日子呢!”文帝因为陈氏宗室子弟很多,恐怕他们在京城长安惹事生非,于是下令把他们分散安置在边远州郡,分配给他们田地产业使他们得以为生,并且每年都派人去赏赐给他们一些衣服以使他们安然度日。
诏以陈尚书令江总为上开府仪同三司,仆射袁宪、骠骑萧摩诃、领军任忠皆为开府仪同三司,吏部尚书吴兴姚察为秘书丞。上嘉袁宪雅操,下诏,以为江表称首,授昌州刺史。闻陈散骑常侍袁元友数直言于陈叔宝,擢拜主爵侍郎。谓群臣曰:“平陈之初,我悔不杀任蛮奴。受人荣禄,兼当重寄,不能横尸崐徇国,乃云无所用力,与弘演纳肝何其远也!”
隋文帝诏令授予原陈朝尚书令江总上开府仪同三司,授予尚书仆射袁宪、骠骑将军萧摩诃、领军将军任忠开府仪同三司,并任命吏部尚书吴兴人姚察为秘书丞。文帝称赞袁宪有高尚正直的品德操行,于是颁下诏书,认为袁是江表地区士大夫的表率,任命他为昌州刺史。文帝又听说原陈朝散骑常侍袁元友曾经多次直言规谏陈叔宝,于是提拔任命他为吏部主爵侍郎。文帝还对百官群臣说:“我很后悔在刚刚平定陈的时候,没有处死任忠。任忠在陈享受着荣华富贵,担任着高官显职,不能横尸疆场以报效国家,却在危急关头对陈叔宝说他已经无能为力了,这和春秋时期卫国大臣弘演为战死的卫懿公纳肝而以身殉国的所作所为相差多么遥远。”
帝见周罗,慰谕之,许以富贵。罗垂泣对曰:“臣荷陈氏厚遇,本朝沦亡,无节可纪。得免于死,陛下之赐也,何富贵之敢望!”贺若弼谓罗曰:“闻公郢、汉捉兵,即知扬州可得。王师利涉,果如所量。”罗曰:“若得与公周旋,胜负未可知。”顷之,拜上仪同三司。先是,陈将羊翔来降,伐陈之役,使为向导,位至上开府仪同三司,班在罗上。韩擒虎于朝堂戏之曰:“不知机变,乃立在羊翔之下,能无愧乎!”罗曰:“昔在江南,久承令问,谓公天下节士;今日所言,殊非所望。”擒虎有愧色。
隋文帝又召见原陈朝水军都督周罗,好言安慰他,并答应将会使他富贵荣华。周罗流着眼泪回答说:“我受过陈朝的大恩厚德,现在陈国已灭亡,我不能以死报国,实在是没有节操可言。现在得免于一死,是由于陛下的恩惠,还敢再奢望什么富贵荣华?”贺若弼对周罗说:“我听到您前往郢、汉地区指挥部队,即料到扬州地区唾手可得。结果隋朝军队很顺利就渡过长江,一如我所预料的那样。”周罗回答说:“如果我能够率军和您对阵,那么双方谁胜谁负还很难说呢。”不久,隋朝即授予周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