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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登高丘,丘旁之地,耕之已熟,独余马蔺,先人命吾拔之,随手而尽。以此观之,往无不克。”腾还报,欢曰:“兆狂愚如是,而敢为悖逆,吾势不得久事尔朱矣。”
当初,尔朱荣曾随便地问左右道:“一旦我死了,谁可以统领军队?”左右都说尔朱兆可以。尔朱荣却说:“尔朱兆虽然战斗勇猛,但他率领的部队至多不能超过三千骑,再多就会乱了。能够代替我的人,只有高欢啊。”因此尔朱荣告诫尔朱兆说:“你不是高欢的对手,最终要受其所制的。”于是便任命高欢为晋州刺史。等到尔朱兆率军至洛阳的时候,派人召请高欢,高欢派长史崐孙腾前去见尔朱兆,推辞说:“山蜀的叛乱还没有平息,现在正在讨伐,不能放弃,以免招致后患。等到平定山蜀叛乱后,当隔黄河与您构成犄角之势。”尔朱兆很不高兴,对孙腾说道:“你回去告诉高刺史,我做了一个好梦,梦见自己与我的先人登上高丘,高丘周围的土地,耕翻得已经很熟了,却只剩下了马蔺草,先人命我将马蔺草拔除掉,我随手便将草拔除干净了。由此来看,我一定会无往而不克的。”孙腾回去向高欢作了汇报,高欢说道:“尔朱兆如此猖狂愚蠢,竟敢做悖逆之事,看来我是不能长久事奉尔朱氏了。”
十二月,壬寅朔,尔朱兆攻丹谷,都督崔伯凤战死,都督史仵龙开壁请降,源子恭退走。兆轻兵倍道兼行,从河桥西涉渡。先是,敬宗以大河深广,谓兆未能猝济,是日,水不没马腹。甲辰,暴风,黄尘涨天,兆骑叩宫门,宿卫乃觉,弯弓欲射,矢不得发,一时散走。华山王鸷,斤之玄孙也,素附尔朱氏。帝始闻兆南下,欲自帅诸军讨之,鸷说帝曰:“黄河万仞,兆安得渡!”帝遂自安。及兆入宫,鸷复约止卫兵不使斗。帝步出云龙门外,遇城阳王徽乘马走,帝屡呼之,不顾而去。兆骑执帝,锁于永宁寺楼上,帝寒甚,就兆求头巾,不与。兆营于尚书省,用天子金鼓,设刻漏于庭;扑杀皇子,污辱嫔御妃主,纵兵大掠,杀司空临淮王、尚书左仆射范阳王诲、青州刺史李延等。
十二月,壬寅朔(初一),尔朱兆攻打丹谷,都督崔伯凤战死,都督史仵龙打开营门向尔朱兆请降,源子恭溃退逃走。尔朱兆率轻装兵士倍道兼程,从河桥的西边渡过了黄河。在这之前,孝庄帝以为黄河又深又宽,尔朱兆不可能很快渡过黄河,但是这一天,黄河水还没不过马腹。甲辰(初三),狂风大作,黄尘漫天,直至尔朱兆的骑兵叩击皇宫的宫门,值宿的卫士才发觉,搭弓放箭,由于狂风,箭射不出去,便都四散奔逃。华山王元鸷,是元斤的玄孙,一直依附于尔朱氏。孝庄帝开始听说尔朱兆南下的时候,想亲自统领六军讨伐,元鸷却对孝庄帝说:“黄河水宽万仞,尔朱兆怎么会过得来呢!”孝庄帝于是自己也觉得很安全了。等到尔朱兆的部队攻进了皇宫,元鸷又制止宫廷卫兵,不让他们与之交战。孝庄帝走出云龙门外,遇到城阳王元徽正骑马而逃,孝庄帝连声呼叫元徽,元徽却不顾孝庄帝,径自逃去。尔朱兆的骑兵抓住了孝庄帝,将他锁在永宁寺的楼上,孝庄帝感到十分寒冷,向尔朱兆要头巾,尔朱兆没有给他。尔朱兆扎营于尚书省,用天子才能使用的金鼓,在庭中设刻漏,杀害了皇子,对宫中的嫔御、妃子、公主大加污辱,纵兵大肆掠夺财物,杀了司空临淮王元、尚书左仆射范阳王元诲和青州刺史李延等。
城阳王徽走至山南,抵前洛阳令寇祖仁家。祖仁一门三刺史,皆徽所引拔,以有旧恩,故投之。徽赍金百斤,马五十匹,祖仁利其财,外虽容纳,而私谓子弟曰:“如闻尔朱兆购募城阳王,得之者封千户侯。今日富贵至矣!”乃怖徽云官捕将至,令其逃于他所,使人于路邀杀之,送首于兆;兆亦不加勋赏。兆梦徽谓己曰:“我有金二百斤、马百匹在祖仁家,卿可取之。”兆既觉,意所梦为实,即掩捕祖仁,征其金、马。祖仁谓人密告,望风款服,云“实得金百斤、马五十匹。”兆疑其陷匿,依梦徵之,祖仁家旧有金三十斤、马三十匹,尽以输兆。兆犹不信,发怒,执祖仁,悬首高树,大石坠足,捶之至死。
城阳王元徽逃至山南,来到了前洛阳令寇祖仁家。寇祖仁一家出了三位刺史,都是由元徽引荐提拔的,由于有此旧恩,所以元徽才前来投奔。元徽带有黄金百斤,马五十匹,寇祖仁贪图财物,表面上虽然留纳了元徽,但私下里却对家人说:“听说尔朱兆正在悬赏捉拿城阳王元徽,抓到他的人封千户侯,今天我们富贵的日子到了!”于是寇祖仁吓唬元徽,说官军抓捕他的人就要到了,让元徽赶快逃到别处去,寇祖仁便派人在半路上杀了元徽,将他的人头送到了尔朱兆处,但尔朱兆却并未对寇祖仁加以赏赐。尔朱兆梦见元徽对自己说:“我有黄金二百斤、马一百匹在寇祖仁家中,你可以派人去取。”尔朱兆梦中醒来后,认为自己刚才的梦是真的,于是便收捕了寇祖仁,向他索要黄金和马匹。寇祖仁以为别人已密告了尔朱兆,一审问便全都照实招认了,说:“确实得到了百斤黄金和五十匹马。”尔朱兆怀疑寇祖仁还有隐瞒,便按梦中所见所闻搜查寇祖仁家,寇祖仁家自己原有黄金三十斤、马五十匹,也全都送与了尔朱兆。尔朱兆仍不相信,一怒之下,拘捕了寇祖仁,把他脑袋悬挂树上,大石坠脚,鞭打至死。
尔朱世隆至洛阳,兆自以为己功,责世隆曰:“叔父在朝日久,耳目应广,如何令天柱受祸!”按剑嗔目,声色甚厉;世隆逊辞拜谢,然后得已,由是崐深恨之。尔朱仲远亦自滑台至洛。
尔朱世隆来到洛阳,尔朱兆自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责怪尔朱世隆说:“叔父您身在朝廷这么长时间,耳闻目见应该很广,为什么竟让天柱将军遭此大祸!”尔朱兆说话时手按宝剑,怒目圆睁,声色俱厉。尔朱世隆只好说好话下拜谢罪,这才算完事,但从此尔朱世隆对尔朱兆深为怨恨。此时尔朱仲远也从滑台来到了洛阳。
戊申,魏长广王大赦。
戊申(初七),北魏长广王元晔实行大赦。
尔朱荣之死也,敬宗诏河西贼帅纥豆陵步蕃使袭秀容。及兆入洛,步蕃南下,兵势甚盛,故兆不暇久留,亟还晋阳以御之,使尔朱世隆、度律、彦伯等留镇洛阳。甲寅,兆迁敬宗于晋阳,兆自于河梁监阅财资。高欢闻敬宗向晋阳,帅骑东巡,欲邀之,不及,因与兆书,为陈祸福,不宜害天子,受恶名;兆怒,不纳。尔朱天光轻骑入洛,见世隆等,即还雍州。
尔朱荣死的时候,北魏孝庄帝下诏命河西贼帅纥豆陵步蕃攻袭秀容郡。等到尔朱兆进入洛阳后,纥豆陵步蕃便挥军南下,兵势十分强盛,所以尔朱兆不敢在洛阳久留,赶忙回师晋阳以防御纥豆陵步蕃。尔朱兆让尔朱世隆、尔朱度律、尔朱彦伯等人留守洛阳。甲寅(十三日),尔朱兆将孝庄帝迁至晋阳。尔朱兆自己在河梁监督掠取财货,高欢听说孝庄帝要被押至晋阳,便率骑兵东巡,打算截住孝庄帝,但未能赶上。于是便给尔朱兆写了一封信,向他陈述利害,劝他不要杀害天子,承受恶名声。尔朱兆大怒,没有采纳高欢的劝谏。尔朱天光率轻骑来到洛阳,会见了尔朱世隆等人,之后便回到了雍州。
初,敬宗恐北军不利,欲为南走之计,托云征蛮,以高道穆为南道大行台,未及发而兆入洛。道穆托疾去,世隆杀之。主者请追李苗封赠,世隆曰:“当时众议,更一二日即纵兵大掠,焚烧郭邑,赖苗之故,京师获全;天下之善一也,不宜复追。”
当初,孝庄帝担心源子恭的北军会失败,便想做南逃的打算,假托是征讨蛮贼,任命高道穆为南道大行台,但还未来得及出发,尔朱兆便攻入了洛阳城。高道穆假托有病想逃离洛阳,被尔朱世隆所杀。主事之人请求追回对李苗的封赐,尔朱世隆说道:“当时大家商议,再过一两天便要纵兵大肆掠抢,焚烧掉洛阳城,多亏了李苗,京城才得以保全,天下之善是一样的,不应再追回李苗的封赐。”
尔朱荣之死也,世隆等征兵于大宁太守代人房谟,谟不应,前后斩其三使,遣弟毓诣洛阳。及兆得志,其党建州刺史是兰安定执谟系州狱,郡中蜀人闻之,皆叛。安定给谟弱马,令军前慰劳,诸贼见谟,莫不遥拜。谟先所乘马,安定别给将士,战败,蜀人得之,谓谟遇害,莫不悲泣,善养其马,不听人乘之,儿童妇女竞投草粟,皆言此房公马也。尔朱世隆闻之,舍其罪,以为其府长史。
尔朱荣死时,尔朱世隆等向泰宁太守代郡人房谟证调兵员,房谟没有答应,前后共斩杀了三位尔朱世隆派来的使者,同时派弟弟房毓前往洛阳。等到尔朱兆得志之后,尔朱兆的党羽建州刺史是兰安定将房谟抓住囚禁于建州狱中,泰宁郡的蜀人听说后,便反叛了。是兰安定给房谟一匹瘦弱的马,让他前往军前慰劳安抚,贼军们见到房谟后,都远远叩拜。房谟原先乘的那匹马,被是兰安定另外给了别的将士。战败后,那匹马被蜀人得到,蜀人以为房谟遇害了,都悲哭不已,精心饲养这匹马,不允许别人乘坐,儿童、妇女们争相给这匹马喂草料,都说这是房公的马。尔朱世隆听说了之后,免掉了房谟的罪名,任命他为自己府中的长史。
北道大行台杨津,以众少,留邺召募,欲自滏口入并州,会尔朱兆入洛,津乃散众,轻骑还朝。
北道大行台杨津,由于军队人数少,于是驻留在邺郡城召募新兵,打算从滏口进入并州,这时正赶上尔朱兆攻入洛阳,杨津便遣散了部队,只带了一些骑兵回到朝廷。
尔朱世隆与兄弟密谋,虑长广王母卫氏干预朝政,伺其出行,遣数十骑如劫盗者于京巷杀之,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