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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苏联到俄罗斯-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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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法律地位问题和从蒙古撤军问题应通过俄中蒙签订协议来解决。解决这个问题时,不允许排除蒙古本身。这与我们承认中国对蒙古的主权并不矛盾。在中东铁路问题上,必须规定一些保证条件和主管部门在给派克斯同志的指示中所提出的我们的一些特权,例如,俄国、远东共和国和中国均等地参加中东铁路的管理工作。在租让企业问题上,中央同意放弃治外法权和俄国的受降权(原注:显然是指放弃所谓庚子赔款中的俄国份额),但需要作出更准确的表述。所有这些让步都要求以法律上承认的形式作出回报。一旦可以在此基础上同中国政府沟通,中央认为在同日本谈判开始之前,起草一个初步的议定书是可行的也是需要的。关于同日本谈判的问题,中央同意您的建议,即从法律角度据理力争,但不搞最后通牒。
中央书记斯大林
这份电报清楚地表明,原来对华宣言中所作的种种许诺,例如放弃中东铁路的特权,放弃庚子赔款等等,实际上都一笔勾销了。越飞这位谈判代表所得到的授权是,不能以这两篇宣言作为谈判的基础。接到这个指示,一直怀着世界革命这一信念的越飞很觉得为难。他在9月27日写信给卡拉汉、斯大林、列宁、托洛茨基、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和拉狄克说:“我不明白,不能从我们1919年和1920年的宣言中引出具体指示的指示是什么意思…”“当然,耍某种‘手腕’可以把这些宣言说成一纸空文,但我认为,这将是我们对华政策的破灭,而最终则是我们全面灭亡的开始,因为在对外政策上我们成了最一般的帝国主义者,在很大程度上不再是世界革命的推动因素。”(见《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一卷,第115页,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997年版)被托洛茨基称为“一位真正的国际主义者”的越飞无法赞同这样的政策。他是在1927年自杀身亡的。他在这信中的一些话竟成了很准确的预言,苏俄在对外政策方面同一般的帝国主义不再有什么区别了。后来毛泽东称他们为新沙皇,是很恰当的。他们在1922年不再承认对华宣言的时候,就已经是新沙皇了。可悲的是,那时,甚至那时以后很长时间,中国人还在宣传这宣言,赞美这宣言。毛泽东揭露新沙皇,这是他的一大功绩,一大贡献。
(原载《近代史研究》1997年第5期)
朱正:《饿乡纪程》中一掌故
瞿秋白的《饿乡纪程》,记下了他作为《晨报》记者于1920年冬至1921年初前往苏俄采访时旅途中的情形。他是12月18日到达赤塔的。在这里,他访问了赤塔华侨联合会会长。书中记下了访谈的内容:
赤塔有一华侨旅俄东部西伯利亚总联合会。在后贝加尔省共有分会十二处,侨商共有七万人,赤塔当地有四千多人。那时华侨的商务,屡经战争,已很凋敝;到满洲里的交通断绝已久,侨商所有货物,都是旧存的。如其再有半年,交通不能恢复,赤塔以及各地华人商铺都得倒闭。至于中国侨商,在此地的自己颇能维持秩序据他这样说。以前捷克斯拉夫,谢美诺夫,日本人一直到现在的多数党政府,无论那一种当权的人来,都和华侨会联络,信任他们。华侨会向来能自己组织巡防队之类的商团武装起来抵御红胡子。现在就是我们在赤塔的时候有些红胡子却冒充信仰共产主义,共产党有时竟相信他们,他们也就倚势妄为,处处和华侨会为难。然而无论如何,华侨会必定竭力维持“国人”的利益。我们华侨会费尽心血,却还要听许多闲话,也真难说了。…(《瞿秋白文集》文学编第一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75…76页)
这里说的“红胡子冒充信仰共产主义”是怎么一回事呢?他在1921年1月1日写的通讯报道《旅俄华侨问题》(载1月14日《晨报》,署名秋白)要说得清楚具体一点。这篇报道说:
原来中国商人、商会、领事馆都备有手枪及军械,本为自卫起见,而且都有旧俄政府发给的执照。远东政府成立之后,中国人所有手枪执照,都呈缴内务部。谁知道正在这时有二个中国人,一叫连柯,一叫赵永禄,从莫斯科来,他们已入共产党,来到赤塔要和此地华侨联合会联络。华侨联合会因为他们两人都是匪类,从中国逃出来的,所以不答应他们。他们于是另招一班在此的小偷、胡匪等人组织一个中国工人联合会,来和华侨联合会为难。远东内务部却偏信他们,从此对待华侨联合会的态度大不如前。(《瞿秋白文集》政治理论编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61…162页)
赵永禄这人,却是在苏共中央档案中留下了姓名的。B。乌斯基诺夫的《在苏俄的华人共产主义组织(1918…1920年)》一文是根据苏共中央马克思列宁主义研究院中央党务档案写成的,其中说到:
1920年6月,在华工联合会第三次代表大会上,华工共产党党团提出建立中央机关的决议案。6月25日即代表大会闭幕的第二天,成立了华人共产主义者中央组织局。次日,华工联合会第三次代表大会华工共产党党团致函列宁,表示:“俄罗斯社会主义共和国是我们的堡垒和希望。中国工农得解放的一天终将到来,那时,五万万中国劳苦大众将同俄国无产阶级携手并进。”
1920年7月1日,俄共(布)中央组织局批准,华人共产主义者中央组织局成为苏俄境内华人共产主义组织的唯一中央机关。该局设在莫斯科,并和俄共(布)中央密切合作。
为领导党组织,还建立了地方局,地方局跟俄共(布)委员会协同工作。例如,在俄共(布)中央委员会远东局下面设立了这样的组织局。领导该局的是共产党员赵永禄。(见《国外中国近代史研究》,第十一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410…411页)
从瞿秋白写的通讯报道中,人们可以知道赵永禄这人的点滴情况,像这样的人,也要用来做华人共产主义组织的领导人,也可以看出苏共急于建立华人共产主义组织迫不及待的心情。这样的人物和组织,可以叫他发表致敬的函电,捧场的文章,使自己产生一种在世界上并未陷于孤立境地的感觉,可是他们同自己国内并无联系,更不能发挥什么影响和作用,大约不久就被抛弃了。前些年在俄罗斯国家社会政治历史档案中发现的材料中有这样一件:共产国际派驻远东的全权代表Б。З。舒米亚茨基1921年1月21日致共产国际…工作人员M。B。利别茨基的信中说:
中国的工作。中国工作的进程是:工作重心已经移到中国国内的一些地方,不得不指出,我们这里存在的那个中国共产党主义组织的中央委员会根本就没有威信,起不了任何作用,其成员也没有工作能力。事实上我们上海的那个三人小组革命委员会才是领导机关。这个革命委员会目前领导着中国六个省的中国共产主义组织和规模相当的五个中国青年团组织。这些组织掌握着四种周刊,其中的《共产党》是起领导作用的,还有两家报纸。(引自俄国K。B。石克强整理、李玉贞译《俄罗斯新发现的有关中共建党的文件》,见《百年潮》2001年12月号,第57…58页)
就在就近起用赵永禄的前后,共产国际派到中国的代表魏金斯基却有了重大收获。张申府在《中国共产党建立前后情况的回忆》一文中说:
1920年4月,共产国际东方局的代表魏金斯基来华,考察中国革命运动的实际情况,帮助中国建立共产党。他来到北京后,经北京大学俄籍教员柏烈伟的介绍,见到李大钊和我,他与我们就中国的问题进行了广泛的交谈,特别希望我们建党。在北大,魏金斯基还召开过几次座谈会。后李大钊又介绍他到上海去见了陈独秀。(张申府《所忆》, 中国文史出版社1993年版,第17页)
李大钊,陈独秀,北京大学教授,《新青年》编者,文化思想界耀眼的明星,远不是赵永禄之流可比的。有了他们愿意出面来建党,当然工作重心就到了中国国内。就在舒米亚茨基写这信后半年,中共“一大”召开,中国共产党成立。赵永禄也就成了中共史前史上的一个人名。
舒米亚茨基说《共产党》是周刊,却说错了。李达主编的这刊物1920年11月7日在上海创刊,是月刊,有时还不能按期出版。
(原载2007年6月28日《南方周末》)
朱正:柏烈伟这人
柏烈伟(C。A。ПoЛeВoй),也有译做柏烈威或者鲍立维的。俄国人,20世纪20年代在北京俄文专修馆、北京大学俄文系任教师。
我是最初从鲁迅致李霁野、致台静农的信中看到这人的名字的。他托李霁野向在广州的鲁迅提出翻译《阿Q正传》的要求。鲁迅1927年2月21日复李霁野的信中说:
柏烈威先生要译《阿Q正传》及其他,我是当然可以的。但王希礼君已经译过,不知于他(王)何如?倘在外国习惯上不妨有两种译本,那只管译印就是了。(我也没有与王希礼君声明,不允第二人译。)(《鲁迅全集》第十二卷,第20页)
柏烈伟还为他计划中的译本索取了的相片。鲁迅4月9日致台静农的信中说:
我的最近照相,只有去年冬天在厦门所照的一张,坐在一个坟的祭桌上,后面都是坟(厦门的山,几乎都如此)。日内当寄上,请转交柏君。或用陶君(引者注:陶元庆)所画者(未名社似有)亦可,请他自由决定。(同上,第29页)
《阿Q正传》之外,柏烈伟还要翻译鲁迅的其他小说。他通过李霁征求鲁迅对选目的意见。1929年3月22日鲁迅复李霁影的信中说:
柏烈伟先生要译我的小说,请他随便译就是,我并没有一点不愿意之处,至于那几篇好,请他选定就是了,他是研究文学的,恐怕会看得比我自己还清楚。(同上,第154页)
从《鲁迅全集》的注释中可以知道:“他要译的《阿Q正传》未见出版。”是译出了却没有付印呢,还是没有译完,甚至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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