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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摇了摇头:“你要我去襄阳也行,不过,我想问问你,这里没有旁人,你给我个准话,究竟是怎么想的?当真是想称王吗?”
曹冲愣住了,他看了一眼荀文倩,荀文倩有些尴尬,轻轻的点了点头。荀盯着他,眼睛眨也不眨,嗓子里虽然痒得难受,却还是用力的憋着,脸色越发的红了,眼神也越发悲伤。曹冲见了,有些不忍,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岳父,我想文倩也跟你说过了。不错,那个谣言虽然是刘备别有用心的传播,但这句话我确实说过,并不是空穴来风。我虽然并非一定要做个王,但我觉得,以我曹家的功劳,做个王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为何为他刘家一家独占?”
曹冲一抬手,拦住了瞪起眼睛想要说话的荀:“岳父大人请让我把话说完。”
荀哼了一声。放松了绷紧的身体,不屑的挥了挥手:“你说!”
曹冲挺直了身子,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走了两步,仰着头想了片刻,这才炯炯的看着荀说道:“岳父大人。你也知道,我是不太喜欢儒家那一套的。儒家一开口就是三代之治,就是周文王,周武王,就是周公,可是这些时代都太远了,老子对孔子说得好,那些事和人都已经枯了,谁也不知道真假。我们暂且承认这是真的吧。周以封建传承八百年,为什么现在却要刘家一家独大?一个什么也不懂地小屁孩都能封王,为什么父亲为大汉朝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却不能封王?一说到父亲要请封王爵,那些儒生就跳了出来,引经据典说父亲是在篡逆,是在学王莽。不错,王莽是篡了位,可是如果他不是太过迂腐到要恢复周的井田制,他会败亡吗?如果他不败亡,现在的天下还姓刘吗?当初可是有不少饱学之士都投到了王莽的怀抱,为他摇旗呐喊的。”
“你”荀一下子蹦了起来。手指颤抖着,指着曹冲,脸憋得通红,却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来就猛烈地咳嗽起来,这一次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口鲜血脱口喷出,他仰面栽倒,面如金纸。荀文倩大惊失色,连忙扑了上去。颤着声音哭喊道:“父亲,父亲,你别生气了,你别生气了,仓舒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他……他是……什么……意思?”荀惨然一笑,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殷红的血从他的嘴角蜿蜒溢出。曹冲皱了皱眉,大步出了门,过了一会儿才又走了进来。荀文倩正手忙脚乱的擦拭着荀嘴边的血迹。抽泣着。一见到曹冲进来,仰起头求助的看着曹冲。
“不妨事。我让人去请太医令吉本了。”曹冲安慰了了下荀文倩,凑到荀耳边,声音不高,却坚定无比:“岳父,我可以向你保证,至少到现在为止,我曹冲没有学王莽的心思。请岳父跟着我去襄阳好好养病,看一看襄阳地新政,有时间我们再好好聊一聊。”
“那以后呢?”荀地声音微不可闻。
“以后地事。以后再说。”曹冲弯下腰。抱起荀轻飘飘地身体。将他抱到榻上放好。不大一会儿。太医令吉本冲进了房间。一见曹冲也在。他连忙躬腰施礼。曹冲挥了挥手:“吉太医莫要多礼。还是先请给令君诊断一下为好。”
“诺!”吉本擦了擦额头地汗。定了定神。去查看荀地情况。他正在家中闲坐。被两个冲进门来地虎士架起来就走。吓得他以为哪儿得罪了曹冲。要杀他地头呢。问了一下才知道是荀病重。让他去看病地。
“夫君。你一下子说那么直白干什么?”荀文倩惊魂未定。责怪地瞥了一眼曹冲。曹冲摊了摊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下荀文倩。他本来是想跟荀好好谈一谈地。没想到荀这么激动。差点一下子吐血身亡。搞得荀家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夫人唐氏自然是哭成了泪人。就连一向稳重地荀恽都慌了神。就更别提荀俣、荀诜等人了。至于姊姊曹秋。因为知道是弟弟几句话把公爹气成这样。连话都不好讲了。只好呆在一旁暗自着急。
“好了好了。我也知道你是信任父亲。才这么说地。”荀文倩见曹冲懊悔不迭。也知道他并无恶意。只得轻声安慰道。
“等岳父去了襄阳。我们慢慢再说吧。”曹冲摇了摇头:“让从伯来陪陪他。兴许他会听得进去一点。我说地话。他大概不会听得入耳地。”
荀文倩点了点头,立刻派人去请荀悦。吉本的医术不错,他很快稳定住了荀的病情,开了几贴药,然后对荀恽说,千万不要惹令君生气,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一点。曹冲赏了他,然后又把情况和荀悦说了一下,荀悦捻着胡须,不满的看了曹冲一眼,然后点头道:“好了,你就不用费神了,我会向他解释清楚的。你还是先回邺城向丞相大人复命吧。”
曹冲点了点头,当即留下荀文倩陪着荀,自己带着庞统、孙尚香等人匆匆赶回邺城。七月的天色炎热无比,曹冲坐在马车里,撩起了车帘,和庞统、张松低声商量着回邺城后怎么向老曹汇报工作。这一次在许县呆了三个多月。封王地事没有办成,反而把许县闹得鸡犬不宁,两派不同的意见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争出个胜负来,也不知道老曹会怎么想。
“将军也不必担心。”庞统看着后面车上正在和蔡玑说笑的孙尚香,面无表情的说道:“自从建安十三年丞相败于赤壁,到现在为止,他寸功未立,本来就没有什么理由要求封赏的,更何况还是封王。引起争论也是在意料之中,丞相大人应该不会为此责怪将军。说到底,这次许县的争论到现在为止还是势均力敌。没有形成一边倒地局面,这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如果不是将军从襄阳紧急调仲豫先生、仲长公理等人前来论战,只怕现在已经是讨伐声一片了。”
曹冲没有说话,他沉思了片刻,还是没有把握。庞统说得固然有理,可是曹操的心思又有谁能猜得透呢?如果他已经决定了要往篡逆的路上走,那么他这次地任务就算是失败了。不仅没封成王,还搞得风声外露,许县地大辩论倒还在其次。河间府的叛乱却有些出乎他地意料,为了这件事,他对荀颇有些意见。荀衍坐镇河北,他如果不私下纵容,河间府的叛乱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影响,这是荀以一族之力向曹操示威,说得好听点是奋不顾身,说得难听点,可就有点不自量力了。曹操一纸令下。调曹仁率一万大军入河间,轻松的就解决了叛乱,解除了荀衍的职务,充分显示了他对军队强有力的控制。
“我们是不是回襄阳比较好。”曹冲若有所思的说道。回襄阳,就算乐进等人不会听从他的跟老曹作对,至少老曹也要忌惮一下,以免闹得父子对抗,让别人捡了便宜。
“不可。”庞统断然否决。
“为何?”曹冲有些不解的转过头来看着庞统。
庞统脸色很严肃,他细细地解释道:“将军。别说丞相目前没有坚定决心。就算是下了决心,他也不会因为将军这件事没有达成目的而责罚将军。对他来说。封王与否并不重要,如今大汉朝的军政大权全在他地手里,封不封王,对他来说就是个名义问题。他更多的只是借着这个由头,来看看民意,如果反对的人很少,或者根本微不足道,他就会放心的进行下一步。现在反对的人这么多,甚至还有叛乱,他肯定会犹豫。这个时候别人靠不住,只有将军和子桓、子文公子可以相信,他需要在你们之中挑选一个既和他一条心,又有能力的接班人,将军到目前为止还是最受他信任的一个,并没有明确表露出反对他的迹象,丞相不会对将军产生疑心,充其量说你事情不得不够妥当而已。你急着要回襄阳去,他反而会生疑。因此丞相不提让你回襄阳,你千万不要主动要求回襄阳,一定要让丞相觉得你和他之间是没有隔阂的,办得成办不成,最多是能力问题,而父子离心,却是心态问题。”
曹冲长长地吐了口气,郑重的看了一眼庞统,庞统肯定的点了点头。曹冲想了好久,也点了点头:“就依士元。”他停了停又说道:“周公瑾带着天子圣旨去招降刘备、孙权,显然没有什么好意思,我不在襄阳,会不会……”
“这个时候,将军不在襄阳才好。孝直聪明过人,他自然会把事情处理得很妥当的。将军在襄阳,反而不好处理。”庞统笑道:“天子那点心思,如果孝直都看不出来,他就不用在镇南将军府呆着了,直接回扶风养老吧。”
曹冲一笑,不再言语。
邺城,城门司马郑纬沉着脸,按着腰里的长刀,一丝不苟的看着手下的士卒检查进出城门的百姓。大热的天,他还是穿得整整齐齐,一颗颗豆大地汗珠从额头滚落,黑色的皮甲晒得烫手,皮甲内垫着的棉布早就湿透,他却若无其事,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偶尔抬起手擦一擦汗。
“伯纯,这日头太毒了,还是进来躲一躲,喝两口水吧。”长相俊朗的假司马孟黎笑着拍了拍郑纬地肩膀,将一杯水递到郑纬的手里。郑纬扫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又将水杯递给旁边的士卒:“去,给兄弟们准备一点水。”
“诺!”旁边的士卒应了一声,开心的去了。不大一会儿两人抬了一大桶凉水来,里面飘着一只木勺,挨着顺序走到站岗地士卒面前,给每人送上两勺水。那些士卒大口地喝着水,却不离开自己的岗位,只是畅快地抹了抹嘴。露出了一丝痛快的神情。
“伯纯,你啊,就是太较真了。”孟黎笑道。扯着郑纬就往回走。“上次仓舒公子回来,你居然连他的车驾也敢拦,要不是公子大度不与你计较,那些虎士能把你当场给撕了。我可听说了,许大人来可不是只传个开门的命令,丞相大人发了火,是让他立刻斩了你的,是公子作主,放了你一马。这次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