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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信誉。你同意吗?”
庞德把信封在手里掂了掂。
“我同意,”他说,“你也相信我。不管怎么说,我毫不怀疑咱们还会多年打
交道的。你的气色非常好。但丑话说在前头,你可能会比我活得长,那时你怎么办
呢?”
汉森也以玩笑的方式回敬了这个玩笑。10分钟后,他走了出来。外面格雷饭店
大街上,5 月初的阳光明媚耀眼。
一直到9 月中旬,蒂莫西·汉森都像往年一样,总是忙个不停。他到欧洲内陆
跑了几次,而且穿梭似的出人伦敦商业区。没有几个人能在死前的有限时间内将他
自己的纷繁杂乱的事情处理得有条不紊。然而,汉森却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把一
切都处理得既心满意足又适当得体。
9 月15号那天,他把理查德叫到房中来。这位司机兼勤杂和他的妻子照顾汉森
已经有12年多了。他进来时,发现东家正在书房里。
“我告诉你一件事,”汉森说,“我打算在年底退休。”
理查德吃了一惊,但没有表示出来。他估计,后面还有话。
“我还想移居国外,”汉森说,“退休后住在小一点的房子里,找一个阳光充
足的地方。”
理查德想,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老头子提前3 个月告诉他,还是不错的。但是,
从劳动力市场的形势来看,他得立即着手找工作。这话不仅仅意味着失去了工作,
而且,那座满不错的小房子也跟着没有了。
汉森从壁炉台上拿来一个厚厚的信封,将它递给理查德。司机莫名其妙地接了
过来。
“我担心,”汉森说,“如果这座庄园将来的主人不想再护你的话,还有你太
太,那么,你就得另择它枝了。”
“可以,东家。”理查德说。
“当然,在我离开之前,一定给你提供一些最好的方便和主意,”汉森说,
“但是,由于一些业务上的原因,如果你能在适当的时候之前对这件事守口如瓶的
话,对任何人也不透露半个字,那么,我会非常感激你的。而且,我也希望你不要
过早地去找工作,比如,在11月1 号以前不要去找。那我就更高兴了。我不想让我
即将离去的消息散布出去。”
“好吧,东家。”理查德说,仍然拿着那个信封。
“还有最后一件事,”汉森说,“就是这个信封。你们夫妻俩12年来对我一直
很好,对我很忠诚。我希望你们知道,对此,我是很感谢的,一直很感激。”
“谢谢您,东家。”
“我出国以后,如果你们能一如既往地那样忠诚于我的话,我更是非常感激。
我明白,6 周之内要你不找工作会带来一些困难。除此之外,我还想对你们将来的
生活帮一点忙。在这个信封里装着一迭20镑的钞票,都是用过的,但没有什么记号。
一共是1 万镑。”
理查德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的双眼睁得大大的,说:“谢谢您,东家。”
‘不值一谢,“汉森说,”我把钱都换成了现金,是因为我们这种人都不愿意
将自己挣来的血汗钱大把大把地拿去交税。“
“太对了。”理查德深有同感地说。透过信封,他能够感觉到里面厚厚的一迭
纸。
“由于这么大的一笔赠送要缴纳礼品税,我建议你不要将它存到银行去,将它
放在一个保险的地方。而且在花的时候也别一次花得太多,以免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是为了在你们俩的新生活中能够得到一点帮助。”
“放心好了,东家,”理查德说,“这我懂。现在是人心不古啊。非常感谢你,
代表我们俩。”
理查德穿过卵石铺砌的院子,继续给崭新的罗依斯打蜡,心情非常舒畅。他的
工资一直不错,而且住房不花钱,已经攒下了一笔不小的数目。加上这笔飞来的外
快,可能不必再到那令人毛骨惊然的劳动力市场去了。他还想到了老家威尔土的波
恩考尔镇那套小住宅,今年夏天,他还和老婆去看过……
10月1 日的早晨,太阳刚刚从地平线露头,蒂莫西·汉森就离开卧室下楼了。
现在距理查德太太过来准备早饭和收拾屋子还足有一个钟头的时间。
昨晚,他又被折磨了一夜。锁在床头柜里的那些药片对于胃下部的阵阵剧痛越
来越不顶事了。他的脸灰怆怆的,一副枯槁的样子。跟他的年龄相比,一下子老了
许多年。他意识到,不会再有什么好法子了。那个时刻到来了。
他花10分钟给理查德写了一张便条,对于两周前的说谎表示道歉,并嘱他立即
给马丁·庞德家打电话。他有意地将便条放在书房门口的地板上,在暗色的镶木地
板上格外显眼。然后,他打电话叫理查德,电话里传来睡意朦胧的声音。他告诉理
查德,让他太太不用来做早饭了,但让司机30分钟后到书房来。
打完电话后,他打开办公室的锁,拿出一支短枪。他已经把枪管锯短了10寸,
以便使用时更灵活。他向枪膛里压上两颗威力很强的子弹,又回到书房里。
最后又仔细地考虑了一下,他用一块厚毯子将自己心爱的包革扶手椅盖起来—
—现在,它已经属于别人的了。他坐在椅子里,怀里抱着短枪。他最后一次环顾了
一下四周,看看他那一排排精致的书,看看那几只曾经珍藏稀世钱币的立柜,然后,
将枪口对准胸膛,摸准了扳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射穿了自己的心脏。
马丁·庞德先生关上与办公室紧挨着的会议室的门,坐在长桌的首席上。在右
手不远的地方,坐着阿米塔奇太太——他的雇主兼朋友汉森先生的妹妹。这个女人,
他是有所耳闻的。她旁边是她的丈夫,两人都穿着孝服。对面坐着他俩的儿子塔金,
一个20出头的年轻人,一副厌烦和懒散的样子。他似乎对自己格外大的鼻子里的鼻
涕嘎巴表现出非同一般的兴趣。庞德先生正了正眼镜,对三个人讲了话。
“你们将会明白,已故蒂莫西·汉森先生要求我作为他的遗嘱主持人。按照正
常的案例,按照我们的权力,一接到死讯时,我就会立即打开遗嘱,看看是否有需
要立即执行的重要事项,比如,准备葬礼。”
“遗嘱不是你写的吗?”老阿米塔奇问。
“对,不是我写的。”庞德回答。
“那么,里面写的什么,你也不知道竣?”小阿米塔奇问。
“对,我也不知道。”庞德说,“实际上,已故汉森先生在他去世的房间的壁
炉台上给我留了一封私人信,他的遗嘱就是这样事先安排好的。在信中,他对一些
事情进行了说明,现在我可以传达给你们。”
“咱们还是打开遗嘱吧。”小阿米塔奇说。
庞德先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别打岔,塔金。”阿米塔奇太太温和地说。
庞德继续说下去。“首先,蒂莫西·汉森在他的理智平衡受到影响时并没有自
杀,实际上是在癌症的晚期。今年4 月,他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了。”
“可怜的家伙。”老阿米塔奇说。
“尔后,我把这封信给肯特郡验尸官看了,而且,他的私人医生和验尸分析也
确认了这一点。这样,就必须办理死亡证明。验尸证明和取得在两周内尽快安葬的
许可证等手续。其次,他明确地表示,在这些手续全部办理完毕之前,不能打开遗
嘱并宣读。最后,他明确地表示,他要求正式宣读遗嘱,不能采取邮政通信的方式。
要当着他的仅存亲人——他的妹妹阿米塔奇太太。她的丈夫和儿子的面正式宣读。”
屋内的其他三个人向周围看了看,不是因为悲痛,而是因为吃惊。
“但是,这儿只有咱们啊。”小阿米塔奇说。
“一点不错。”庞德说。
“这么说来,咱们准是惟一的受益人。”他的父亲说。
“还不好说。”庞德说,“今天来的纯粹是按照已故雇主的信的要求而请来的。”
“若是他跟我们开什么玩笑的话……”阿米塔奇太太郁郁不乐地说。她的嘴撇
成一条线,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咱们按遗嘱进行好吗?”庞德问道。
“好吧。”小阿米塔奇说。
马丁·庞德拿起一把开信刀,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大信封拆开,从里边抽出另
一个牛皮纸信封和三页文件。文件左边用窄窄的绿色条带系着。庞德将大信封放在
一边,展开那几张折着的文件。他开始念道:“这是我,蒂莫西·约翰·汉森的最
后遗嘱……”
“这套老八股我们都知道。”老阿米塔奇说。
“继续念。”阿米塔奇太太说。
庞德从眼镜的上面不高兴地向他们扫了一眼,继续念下去:“我声明:我的这
份遗嘱要按照英国法律进行解释。第二,在此,我撤销过去所做的一切遗嘱和安排
……”
小阿米塔奇冒失地叹了一口气,简直有点等不了的样子。
“第三,我指定下述先生——一位律师作为我的遗嘱主持人,即高戛蒂区庞德
律师事务所的马丁·庞德,由他来掌管我的财产并支付应缴纳的税金。第四,我要
求我的主持人在此时此刻拆开封着的信封,他将发现一笔钱。这笔钱是用于支付我
的葬礼、他的佣金以及在执行遗嘱中所需的其它开销。如果该款在支付各项开支后
仍有剩余的话,那么,我授权,他可以按照他自己的选择,将余款捐赠给某个慈善
团体。”
庞德先生放下遗嘱,又拿起开信刀,从另一个信封中抽出5 迭20镑面额的钞票,
都是嘎嘎响的新票子。每迭捆着一个棕色纸条,标明每迭1000镑。室内一片寂静。
小阿米塔奇停止了抠鼻子,以一种漫不经心地蔑视一名少女的姿态看着那堆钞票。
庞德又拿起了遗嘱。
“第五,我要求我的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