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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是皇上,这宫里和天下的主人,长福觉得他跟他哥哥们都打不过这个人,那么,就只能躲着他了。
这也是他随母亲来皇宫有些担忧的原因,他倒不怕皇帝陛下发脾气,就是怕他娘受委屈。
他娘在家里,可是连父亲都要对她百依百顺的人。
“姐夫这人……”暮小小一听暮皇后的口气,就知她那皇帝姐夫在长福面前做过什么,不由炸舌。
这人年纪比以前大了,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行事比以前还幼稚?不是被紫王刺激得还没回过神来罢?
“嗯。”暮皇后淡笑了一下,“由他。”
“长福还有两个哥哥?”她朝萧玉珠问了起来。
“是,二哥是长生,三哥是长息。”
“长生长息,长福,与大兄的长南字同音不同?”
“是。”
“名字喻意不错。”
“还有一个妹妹,叫长怡。”萧玉珠眉眼带了些笑,与暮皇后道。
“长得像谁?”
“我看着,有点像妹夫……”暮小小犹豫了一下,问萧玉珠。
“是有些像,”萧玉珠点头,“不过她爹说,嘴唇随了我。”
暮小小噗嗤一笑,道,“总有得像你的地方才行,你生的,我看不像妹夫也得硬找出一处像的来。”
说着看向长福,与五分肖似母亲的长福道,“你以后可莫要比妹妹长得还要精巧才好。”
“不会的,妹妹极美!”长福很严肃地摇了头,为妹妹辩护,“她的嘴确是很像母亲,不是父亲硬掰来的,我跟哥哥们看她的眼睛都像母亲的呢,水汪汪的可好看了,眼珠黑黑的,比我的漂亮百倍,我的才没母亲的好看,娘娘,你看看,是不?”
被拖入辨别的暮皇后看了看,道,“眼睛不像。”
“您看……”长福得到支持,得意地朝舅母道。
“好,你说的算。”暮小小这时靠近小姑子,低笑着她耳边轻语,“他们以后还舍得长怡嫁出去吗?”
萧玉珠闻言失笑。
舅母的低语长福也是听到了,听完了就在想,是不是舍得嫁出去啊?把像娘一样的小妹妹嫁到别家去,怎么算都不是顶好的事。
这边暮小小又跟暮皇后道,“二姐,说来长怡确是极美,如若大一点,我都想把她说给九皇子。”
“是小了些,九皇子过两年就要定人家了,这两年正在选……”暮皇后抬眼瞥了妹妹一眼,朝妹妹道,“你是想许给念康罢?”
“我确是想,亲上加亲嘛,”暮小小也没掩饰她曾想过的事,“但萧郎说孩子还太小,我们家都是要挑喜欢的人娶,妹妹家的要挑喜欢的人嫁,看这对表兄妹的以后罢。”
“嗯。”暮皇后淡道,“孩子的事,孩子长大后他们会知道怎么办的。”
“是。”暮小小应了声,说到这,又朝暮皇后道,“二姐,你长大的时候,就是刚刚长大那会,你是怎么想的?”
暮皇后沉吟了一会,在吃了一颗松子糖后,朝面前的两人道,“我刚刚长大那会,想做之事跟现在的斐儿差不多。”
她知道妹妹带萧玉珠来,是听她说话的,想着南海的那人要经过别人知道她的事,暮皇后在说完一句后又沉默了许久……
紫王的事,是她没料对的。
少年情热,总以为一时就会天长地久,她是不觉得这世上有这种感情的,人都是追逐新鲜的感官动物,心头爱在身边的人尚且能左拥右抱,何况是位高权重不缺女人的男人,放纵起**起来更像是天经地义。
所以,紫王独身一生,年入四旬,身边连贴身伺候之人都不是婢女,与以前紫王无正妻,但侍妾成群的传闻不符,皇帝因紫王耍的这一招怒不可竭,但暮皇后却还是为她料错紫王的这举对这个人有了点兴趣起来。
也因为这点兴趣,暮皇后不是很想让紫王再在她身是浪费感情下去,她给不了他想要的。
“去了南海,见到他了,”暮皇后终还是没想用自己利用那个曾经跟她说话都脸红的少年,与萧玉珠淡道,“告诉他想如何就如何,做他自己就是,而我这辈子是离不开京里了,就是皇帝死了,我也只会回暮山终老,不会与他在一起。”
萧玉珠只瞥了一眼皇后,就不敢再看她那张素净得没有丝毫感情存在的脸,低下头应了一声。
**
这晚文乐帝回来,宫灯下,暮皇后陪着他用迟来的晚膳。
文乐帝给暮皇后挟菜,与她聊今天与狄禹祥说的事,“十月狄卿就可下南海了,到了南海正好十二月,还能赶上过年。”
“正好。”
“今天狄夫人进宫来了?”
“嗯。”
“她怎么样?”
“跟过去一样,沉得住气。”
“你们说什么了?”
暮皇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文乐帝不禁心中一沉。
暮皇后拿了帕子擦了擦嘴,抬眼与文乐帝淡道,“让她代我为紫王传了句话。”
她太坦荡,文乐帝反而无话可说。
“让她告诉紫王,我与他没可能。”暮皇后重挟起了筷,给文乐帝夹了一筷他喜欢吃的鱼片。
“你不是觉得他好。”文乐帝吃完鱼片,语气有些涩涩地说。
“他是不错,替你守住了南海,这么多年了,一人独力撑了那么一大块海面,没问你要过银也没问你要过粮,就是跟你和私怨,也没想过要反,而且他能喜爱一个女子,能为一人守半生,这样的人,怎么样也担当得起一个好字了。”暮皇后继续给他挟菜,嘴里淡然道。
“那我也是不错的,我的年号你还有你的字,他给不了你的,就是先皇祖宗都给不了你的,我都给你了。”权利,地位,他都给她了,他连枢密院都给了她,让她不比他这个当皇帝的权利少,他只是没有放她出去,年轻时候犯过糊涂而已。
“我知道。”暮皇后漫应了一声。
就是因为知道,他暗中给她的保护也算还好,这么多年来,困在这宫中虽让她感到窒息,但也因着有些事做,她也还算过得去,也就真没想过离开。
他其实没必要那么好,这可能对他们都要好一些。
自然,暮皇后不可能与他说这些话,嘴里嘱了他一声,“吃快点,菜都凉了。”
文乐帝还是因为她说了紫王的好有些食不下咽,他从不是儿女情长的人,当初也心狠地想过要与她不死不休,誓死都不低头,可这一切的执拗抵不过她一个带着暖意的眼神,她身边的半边床榻。
他想与她朝夕相对,从少年时候想娶她的那天起,他就是这么想的。
他爱她并不比紫王爱她的少。
“吃罢。”暮皇后见他不动,只得又催促了一句。
“你……”文乐帝抬眼蠕了蠕嘴皮,问她,“你觉得他比我好?”
“这不好比,”暮皇后夹了一口菜放入他口中,面色沉静,“他是王爷,你是皇帝,他王爷做的好,当然是好,你皇帝做的好,那是你的功,你们各司其职,都做得不错,不过要论起功绩,你的当然要大些。”
“那是,朕是皇上,他才是个小王爷。”文乐帝有些高兴了起来。
“嗯。”
“皇后……”
“嗯?”
“朕以后还会对你更好的。”文乐帝语气认真。
“好。”暮皇后嘴角微翘。
见她笑了,文乐帝眼睛一亮,也不再追问不休,提筷用起了饭。
常公公站在一角,看着又被皇后一个神情就哄好了的万岁爷,在心里又大大地叹了口气。
那什么紫王,哪比得起他们万岁爷对皇后的好,他不过是多送几件东西,多说几件好听话罢了,他们万岁爷,就是最恼皇后的那段,也是把皇后护了个滴水漏。
怎么这世道,尽是些油嘴滑舌的讨巧些呢?常公公在心里嘀咕道。
**
萧玉珠回去后,狄禹祥与她一商量,觉得前去南海之事,他们夫妻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紫王的性情是怎么样的,他们现在只是听说,到底怎么应对,要见过人才能知道怎么办。
隔天,萧知远送了老父与小儿过来狄府。
老父入了府,萧玉珠才知父亲的身体到底差到了什么地步,一整天下来,父亲大部份的时辰都在昏睡,有时候与她说着话,半句话还含在嘴里,他就已睡了过去。
母亲也一直跟在父亲的身上,父亲为她用一块打得光滑的小乌木做了一块小牌子,把他们的名字写在了一起,揣在了怀里。
萧玉珠听兄长说过,父母合在一块的大牌位,父亲已经刻好了,就摆在了他屋中的中间,母亲的牌位边放着。
后事,父亲也是与兄长说好了,他死后,要兄长替他送到淮安去,把他放在母亲的身边一道请棺,把母亲请起来后,他们俩人埋到他当初迎娶母亲的家乡去。
父亲说生前他答应过母亲要陪她回家乡一趟,生前他做不到的事,死后想为她做到。
萧玉珠听着这些事心如刀割,她知道他终有一天会要走,但这一天快要来了,她才发现她有多舍不得。
外 祖来后,母亲多数时日就陪在他身边,连长怡都知道那个老睡觉的外祖快要走了,还不是怎么会说话的小女孩陪着外祖的时候,对他格外的好,她搬出她心爱的小凳 子,要给外祖坐,要把嘴里含着的糖果分一半给外祖吃,晚上她会把她的小被子送去给外祖盖,竭尽她全力地对外祖好。
身边有乖巧的胖孙子和小外孙女,萧元通心中高兴,可这也挡不住他衰弱身体的萎靡,很多时候他胸口一阵阵褪之不去的疼痛让他疼得一口气上不去,要连着大力喝好几口气才接得上来。
女儿没回来之前,他还有些怕死,可现在女儿回来了,他就没那么怕了,他想他并不是一个好父亲,知道她回来了,怕是还要走,他就不想那么支撑下去了。
他想在走的时候,有她送他一程。
他是多么喜爱他的小女儿,那个小时候用胖胖的小手指捏着他的指头对他咯咯笑着的小女儿,她这一生给他带来了无穷的快乐,从未让他为她操